你知道我的身份吗?又或者是知道,我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你的存在,也不该有你的存在。
她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吼着喊过来的话,听到他耳里的时候,可有想过,可有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傅临染的眼底,染上了秋色,脸上的冷漠不减。
“十一年前……”
景染吼完了,便主动说起那些她从来都不想提起的回忆。
十一年前桐秋阁
六岁的景染,确实是叫景染,至于染冉,那本就是姨娘的女儿,在景染心中,那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冬天才离开,景染不过六岁,却不得日日陪在母亲身边,因为之前自己的染花能力被姨娘发现,从此,姨娘就要她一起参与染花。
染阁与住处,是连续两年,两点一线的地方,至于她为何会听话,也绝对不是因为她小。
只是与她小脱不了干系,四岁的时候,她不过将染冉欺负自己,转变为欺负她,竟然惊动了姨娘,从那时候起,姨娘看自己的目光都是特别的。
可是,已经连续两年来,她在染阁的存在越来越重要,一如今日。
染阁里的其他两个叔叔,傅隐春,岑溪。傅叔叔不爱说话,总是板着一整张脸,除了看到姨娘,才会有些许的温柔,即使年少无知,也知道其实傅叔叔是喜欢姨娘的,景染告诉自己,仔细观察后续,可能会有收获。
至于岑溪叔叔,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他的个性属于只在意染花,似乎除了染花,他随时可以抛弃一切离开这个世界,景染有时会想,如果他再也不能染花,是不是就真的生无可恋了?
今日,姨娘唤自己来,那两位叔叔都不在,只有姨娘。
对于这个姨娘,如果说讨厌一个人到极点,那么,讨厌她,可算得上是非常极点。此刻她就是一脸的有话想说,也不想阻止她,更等不了。
景染走到染秋榕的面前,以最平常的表情看着她。
“姨娘,你是不是有事要说?”既然她不说,那自己就能随便的问了。
染秋榕吓了一跳,景染这个小孩子竟然能猜到自己的想法,她确实想和她说个事情呢。
“你怎么会这么问?”她敛去眼中的惊疑,景染虽然还是个孩子,也还算聪明,但是她毕竟是个孩子,孩子要和大人斗,怎么可能。
染秋榕还在想着,一时分心,没注意到景染小小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色。却没有想到,她又再次开口了。
“姨娘,今日还是要用到我的血吗?”景染顶着天真的模样看着她,“姨娘?”
一双小手抓着她的裙子,问她时候的试探,确实是个孩子。染秋榕除了刚开始一刻的发愣,便再也不会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个孩子的存在,一直都在证明着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侮辱。
如果没有景染,她的染冉也不会显得如此无能,凭什么染凝的染花技艺不如自己,生下的孩子却是从小天赋异禀,染花术不曾教但看过便知。反观染冉那家伙,从小什么都不懂,染花术教了好多,她就是什么都要学一段时间,他不能说没有学好,只是凭什么染凝的孩子就能这么快,她的女儿就这么平凡,在她看来,只要比不上景染,都说明她没有尽力。
而她,绝对不会承认,染凝的孩子之所以这么聪明是因为她有一个特别的父亲,她的染冉,染冉的父亲,平凡无奇。染秋榕缓了缓自己的思绪,不可能,她也是极好的。所以她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景染啊。你只要乖乖听话,姨娘就会带你去见你娘。”
如果说她四岁的时候不明白她的话的深层含义,现在她已经六岁,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她还是能懂了,尤其是对待染秋榕。
她的意思里包含了两层意思,一者,她是承认了她是真的要用自己的血,而者,她认为,景染的心里都认为娘比较重要。
第二点她是猜对了,母亲对于自己来说,极其重要,谁都不能伤害,她没有父亲,不能再没有母亲了。
用血染花的事情,一年总要发生过几次,她都习以为常了,看姨娘的样子,倒是不适应了。
“没事的,姨娘。”
景染凑近染秋榕,低低的对她说,喊她姨娘,是因为她本就是姨娘,至于为什么要低低的喊她,只是因为,她说过,出了母亲的院子,她就是姨娘的孩子,即使她还是景染,也必须是桐秋阁阁主之女,而不是侄女。
“恩。”
染秋榕应她,景染的心里想着什么,六岁而已,她已经猜不到,这个天之骄女如果好好培养,一定能收获好的结果,她相信。
没多久,岑溪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因是好多天没有睡着了,双眼周边黑黑的,面容略带憔悴。
原本他不悦的脸色,在看到景染的存在的,脸更是黑了又黑。在他的认知里,染花是件很神圣的事情,可是这两年来,染秋榕一再用这个女孩的血液来改造染花术无法改进的花种。
就算这个孩子是她的女儿,也不能一再的伤害孩子,虽然他痴迷染花,可这样做,任谁看来都会觉得不好的。
“又要用她?”很庆幸他现在还愿意看景染一眼。
原来他看到自己的模样的时候,很平淡,但是听到需要她的血液时,他是不愿意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她觉得他的心,有起码一半的良知,不像染秋榕和傅隐春。
傅隐春原本可以准时来到染阁的,但是,他与夫人的吵架,直接在导致现在不仅晚了,他的脸色也不是太好。
傅隐春到了,全员到齐,染阁里只有三个人和一个小孩子,小孩子的天真,凸显出其余的三个大人其实是很可恶的。
看到人到齐后,景染自己走到桌面旁,拿起一把小刀,左手的袖子卷起来,很淡定的割了手腕一刀,这样比较干脆。
省得自己的手上的其他部位受伤,血还收集不到。
手腕上才划开,右手便被人给牢牢捏住,景染顺着施力方向看去,不出意料,岑溪。
“……”你想怎么样?景染看着他,只在心里将话说出。
“染阁主,你这当娘的为何会如此狠心?”岑溪虽拉着景染的手,可目光却是看着远处的染秋榕,手里的小孩子的手腕捏着,可又不敢真的太用力,只怕稍一用力,她的手便会断了。
这下,所有人都看着染秋榕,她脸色微变,别过脸去,她的这一举动,在岑溪看来,只觉更为生气。
至于傅隐春,虽不知染秋榕的丈夫是谁,可从她对待自己女儿的不在意,便能看出,她的心里,是没有那个人的,所以连带女儿也不喜欢了。
这就说明,她和自己,并未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只是想着,傅隐春不可能发现自己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深。
“岑叔叔,无碍的。”出于平缓气氛的好意,景染漾着自己难得的笑容看着他,表示自己无所谓。
确实是无所谓,让她自己贡献出她身上的血,不就是染姨娘用娘的性命相逼的结果,如果说刚刚她别过脸去的样子是因为尴尬,她景染断不会相信的。
景染无所谓的模样到了岑溪眼中多了一抹不耐烦,似乎是要他放开她,他先是楞住,而后竟然自动的将手放开,即使有过一瞬觉得她的眼睛有种魔力。
正因为两人离得近,岑溪发现景染的右眼角处的一朵花印,浅浅的只是比她的肉色深一点点。若不离得近,恐怕也是看不到的。
手被放开,景染走过去,找到平日里她们用于装自己血液的器皿,手悬空,让血流入里头,这个过程早已在这两年里,习以为常,都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染花能力太差,总育不好,害得她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流血。
一室安静,谁都没打算说话。
看血液装的差不多了,景染将手收回,用右手指压住伤口,脸色已经变为苍白,小步来到染秋榕身边。
“我可以走了吗?”反正她们要的就是血,任务结束理应离开,即使不愿意,还是得问过染秋榕。
“好。”她要走,染秋榕当然答应,尤其是在她已经留下血的时候,虽然自己让她在外人面前喊自己一声娘,可她从来不喊,却也不否认,看在这一点,她还能留着她。
血有了,便开始染花,景染是染凝的孩子,就不能让她学习一丝的染花技艺。
得到允许,景染抱着自己的手腕,头也不回的离开染阁,这地方,肮脏得要命,就像里头的人一样。
染阁的门才踏出,景染的右手指尖已经开始冒出一丝一缕的染花流带,娘说过,这染花流带原本就有缝制种子的效果,自己的伤口,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只是今天花去的血因为岑溪的多事,比平常多了些,想必自己的脸色也会更苍白,不知道会不会吓到母亲。
景染是在担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