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今古传奇·武侠版 第410期

斗螳螂(6)

  身后的喽啰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一个穿棉袍的地痞走了出来,扯掉大衣道:“来,瘸子,跟大爷撂两跤,爷能把你那两条腿摔般配了。”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那地痞在后院里走了几个熊步,又走了个地秤把式,活动了膀子,上步探手,一巴掌重重拍在王富贵的肩头道:“你起来啊,陪爷玩两跤!”

  面对挑衅,王富贵也不抬头,从袖子里抻出右手,拿过身边的工字拐,将远处劈柴堆上几根手臂粗细的木柴扒拉到脚下。刘黑虎众人不明其意,都盯着他看。

  王富贵面色不动,挑开茶炉门,左手拎起一根木柴,右手捏住柴头五指用力,那木柴竟如同斧剁般一声脆响一裂到底。

  王富贵两手一分,将木柴撕成两半,一前一后扔进茶炉,继而低头又拎起一根木柴。这根木柴头一晚在一端沾了水,上面冻了碗大的一块冰砣子。王富贵却似浑然不觉,如法炮制,五指捏处又是一声脆响,冰碴四溅,木柴又一分为二,被扔进茶炉。

  这一下,原来嘻嘻哈哈的地痞们顿时鸦雀无声,都直愣愣地盯着王富贵的双手看。那刚才晃着膀子走熊步的地痞也张大了嘴,上下打量着王富贵一步步向后退。王富贵露的这一手功夫让所有人明白,这双手与他们的双手不一样,他们的手只能撕鸡腿、掰烧饼,而王富贵这双手能撕人。

  半响之后,刘黑虎一挥手,十几个人悄无声息地快步走了出去。王富贵看着这些人的背影,伸手抚摸着自己那条瘸腿,长叹一声再无言语。

  走到街边,高个子悄声问道:“大哥,这就算啦?”

  刘黑虎哼一声:“算了?要是算了,爷在南市的名号还往哪搁?不过……”他皱了皱眉,“听说书的讲,‘胸怀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这瘸子是个人物啊,不过他再横也只能算是只离山的老虎,这一亩三分地是咱们的天下。回去攒人,准备家伙,看爷带着你们打老虎!”

  王富贵也是走过江湖的,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为祸一方的混混们,平日惹是生非占尽便宜尚且不满,更何况在他手下吃了亏,报复是必然的。

  若要是明来明去,他王富贵决不含糊,即便真的双拳不敌四手,也能脱身而去;怕的就是他们那些无赖的下作手段,日日夜夜跟着你,不死不休。

  王富贵开始有些后悔,若不惹这祸事,他安安稳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就能有偷着回山东聊城老家的时机,这一下凭空惹了这些豺狼上身,真不知道将会有多大的麻烦,自己躲在这里几年隐姓埋名的日子就白过了。

  这天吃罢晚饭,王富贵掀开被子和衣而卧,把工字拐立在了手边以防不测。

  上床时左边那条残腿有些拖拉,王富贵看着自己这条左腿又是一叹。当年学艺时师父曾反复告诫,说他心急躁进,不能忍耐一时,如不改过将来必惹是非上身。

  师父说得准,五年前就是自己心躁一怒,落得离妻抛子流落他乡。五年了,自己烧煤劈柴,原以为已经狠狠将身上的躁气打磨掉了,可还是惹出了这些麻烦。可见,心性是天生的,什么样的心性就决定了你是什么样的命运。

  王富贵点燃了一根烟,心道:这就是命,命里注定的事情,怎么躲都是躲不开的。

  正在这时,茶炉外后院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有贼!王富贵撑身坐起,同时心念一动:莫不会是前些天那些地痞?王富贵探身从门缝中向外望去,只见月光中几个黑影正蹑足潜踪地朝自己这边摸来。

  王富贵惨然一笑,心道:命里注定、命里注定啊!他伸手拉开房门,一声咳嗽,右脚一勾将方凳挑了出去。方凳尚未落地,一团包囊“呼”的一声砸在方凳上爆开,后院中顿时腾起了一团白灰,烟雾腾腾,撒溅得到处都是。

  王富贵咬咬牙心想:这帮地痞,果然有的是阴损的点子!对方显然是布置好了埋伏,方才要是他贸然跃出,这一个灰包必定糊住了他的双眼,即便他能逃出虎口,这一双眼睛恐怕也要废了!

  王富贵舞动工字拐护住头顶,右脚点地一个跟头跃出房门,双脚刚刚落地,院墙上一个声音喝道:“上酒!”墙头上身影一晃,七八个酒瓶子打着旋儿砸过来。

  王富贵摆头闪身悉数躲开,伸拐将一个酒瓶在半空中点碎,一股液体顺着拐杖流下来。他借着闪身的瞬间收回拐杖一闻,是汽油!墙头上有人喝了一声:“好身法!”随即有人挥手将一张破椅子扔到了王富贵的脚边,王富贵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出手的正是那天见过的地痞头子刘黑虎!

  刘黑虎这一出手,地痞们恍然明白,纷纷从房顶上拾起车胎、破扫帚、烂筐等破烂杂物朝王富贵脚下扔去。这是对付腿脚不灵敌人的妙招,本来王富贵左腿就不吃劲,步法受限,如果地面再多些绊脚的物件,就非吃亏不可!

  王富贵连忙伸拐挑开眼前的杂物,抬脚想冲向墙头。刘黑虎低喝一声:“再上酒!”十几个酒瓶呼啸着又飞到,兜头扑面地砸向王富贵。他躲闪拨踢,虽然没有被瓶子砸到,身上却也被淋了不少的汽油。

  王富贵眼见形势不利,右手拐脱手飞出,将两个地痞砸落墙头,侧身躲过院中一个地痞砸过来的镐把,右手顺势勾住对方手腕向前一带,左手横肘重重击在那地痞右腮上;借他转脸左倒之势,右手松开对方手腕,掌心向上捏个勾手横扫对方的太阳穴。

  对方原本已失重心向左倾倒,这一下王富贵借机右手向左横扫,有如挥斧断木,借力打力,那地痞一声闷哼昏厥在地,口鼻中立时有鲜血喷出。

  刘黑虎练过些粗浅的拳脚,见过些世面,立在墙头上哼了一声:“这是练螳螂拳的瘸子!拌他脚!扔油瓶,烧死他!”

  王富贵躲开乱戳来的竹竿木棒,一脚踢飞一个靠近的地痞,顺势转身脱下棉袍,运劲抖开犹如一张大伞,弹开几个砸过来的瓶子,再转手回身绞住一根捅来的木棍。

  那持棒的地痞一见木棍被夺,急忙撒手,左手伸向后腰就要摸刀。王富贵扔开棉袄跟上一步左手急劈对方的面门,那地痞慌忙举左手上架。王富贵搂住他手腕向下一勾就拉开了空门,右手跟上一式照面灯,拍得对方满脸是血,王富贵抬左腿蹬开那地痞回身探手,把方才扔上半空的大衣稳稳接住。

  这几下抖衣、绞棍、抛衣、勾手、击面、蹬腿、转身接衣,招法连贯干净,更兼快得出人意料。院中几个地痞见到厉害顿时收敛了许多,挥动着手中的家伙慢慢聚拢,不敢再贸然上前交手。

  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国泰客栈的经理罗胖子大步跑了进来,他站在夹道口指着众人颤颤巍巍道:“别……别打了,再打我……我报警啦!”

  此言一出,刘黑虎和王富贵几乎同时阻止。刘黑虎说的是:“你敢!”王富贵却是惊恐地睁大眼睛,一个劲地使劲摆手。

  刘黑虎一挥手,一个酒瓶狠狠朝罗胖子砸了过去,摔在离他不远的墙上,瓶里的汽油溅了他一身:“给我滚回去趴着!敢乱动我点了你!”罗胖子慌忙抱头而去。

  王富贵咬咬牙,他只觉一股在心中消失了许久的杀气正破土而出,沿着四肢百骸中缓缓流动开来。

  多少年了,他不曾发泄一下心中隐忍的怒火,从当年带伤出逃那一年起,他做过乞丐、当过苦力、在垃圾堆里捡过饭吃,这一切都是由一个人所赐,他每当想起这人时,心中的怒火就难以抑制,将他的五脏六腑烧灼得生疼。

  五年来,几乎每一天的晚上他都把这团怒火压了又压,忍了又忍。而今站在墙头上的刘黑虎,说话、行止、作派与当年那人分明无二,一样的蛮横恶毒,一样的狠辣跋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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