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属下多心,喜欢猜忌他人。”朱尔密先把自己摘出来,这才继续说道:“自打那周桐入我庵龙教以来,其做事从来循规蹈矩,不曾有半点差错,仿佛对我庵龙教很熟悉似的。”
马向南点了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
要知道他们可是邪教,收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往往都是私心很重的家伙。一个个明面上或许没什么问题,私底下肯定没少做损公肥私的事情。这也是常理,只要不过分,马向南也不怎么在意。
唯独这个周桐,那可真是弟子门人的表率,从来都是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这让同为魔教中人的同门师兄弟,包括马向南都觉得非常奇怪。
“原本这次他突然斩杀韩剑鸣,我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直至他私自加入千叶门,我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尔密继续说道:“而随后派人去问责,他又非常爽快的交出了这一份非常惊人的魔功。令人匪夷所思。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也是我为什么到今天,依旧没有修炼这份魔功,而是让你不断做一些实验的原因。”马向南懒洋洋的仰躺着,道:“没什么问题也就罢了,有问题的话,我就得不偿失了。”
“是啊,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甚至于,属下还在想,这周桐是不是总宗安插进来的眼线?”朱尔密小心翼翼的开始给周桐上眼药。
“唔,你也这么想吗?”马向南有些诧异,恢复坐姿,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也有这么考虑过,但总觉得不太可能的样子。毕竟,以他的修为,从前也一直在外面做暗子,没什么机会查探我们这里的情况。甚至在此之前,我都不怎么知道这个家伙的存在。若说他是总宗的眼线,似乎有些牵强了。”
“舵主,这一点也不牵强。”朱尔密开始发力了:“您想啊,在这之前你并不知道他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掩护。其次,总宗在我们这的眼线绝对不可能只有他这么一个,实际上他并不需要刻意查探我们内部的事情,只需要与其他眼线暗中接头就行了。利用他本来就不多的存在感,偷偷联系总宗,实在是一件非常方便的事情。”
“嗯,你这么说,倒也非常有道理。”马向南点了点头。
“还有!”这朱尔密眼中露出寒光,显然想要置周桐于死地。“别的事情且不去说他,单是这次陈州武库的事情,就连我们也是在事发之前不就才从钧天教那得知事情真相,这才派人悄悄前往韩剑鸣那,想要把密钥拿回来。”
“可那周桐,居然比我们还先知道这条消息。甚至先下手为强,十分意外的破例斩杀韩剑鸣,抢夺密钥。光是这份胆量,就不该是他这种修为应该有的。若说他背后无人,属下是万万不相信的!”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马向南陷入了撑死之中,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好半晌才道:“那,依你之见,这份功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还是说总宗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
没有明说所谓的别的想法是什么,不过在魔教之中,这也不用说明,反正没好事就是了。
朱尔密眯了眯眼睛道:“我实验了这么久,功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份信心并不是十足的。若是他们一向想要算计,在什么不起眼的地方留下后手,短时间内,相比也看不出来。”
“至于总宗对舵主的心思,这……恕属下斗胆,舵主怕是早就被总宗当作是心头的一根刺,欲除之而后快了。”
“怎么说?”马向南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显然,他的内心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初总宗之所以派舵主到这东土而来,本身就是因为舵主乃是新进高层,原本的那些人并不愿意让舵主参与到他们的圈子里去,所以才打发舵主到这边主持一切事宜。”
“这看似是器重的做法,实际上外放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再说了,当时这边几乎要什么没什么,舵主可谓是一穷二白,一己之力支撑到今天。总宗也始终不曾给过任何帮助。不过,可能他们也没有料到,金玉宗会与御熵城拼个两败俱伤,给了我们发展的大好机会。”
“而如今,教主仙逝,总宗那些人斗得难解难分,死伤惨重,反观舵主这边却是实力大展,可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非离总宗遥远,怕是教主之位已然不用多说了。如此对比之下,其他人如何能够不把舵主恨到骨子里去呢?”
马向南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朱尔密所说,其实也是他心中所想。魔教就是这点不好,同门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亲密可言,甚至还不如普通路人,谁也不知道刚才还笑眯眯跟自己说话的人,会不会在自己转身之后,就给自己来上一刀,送自己上路。
成为魔教徒的时候,人性已经完全恶化。但凡留下一点良知,都会被其他魔教徒所利用从而吃亏受损,直至死的莫名其妙。
正是处于对总宗,对周桐,甚至所有人的不放心,这才使得马向南始终犹豫不决。
既不敢回去争权,也不信任手下人支持自己自立。
两难。
看着朱尔密额头微微渗出的汗水,刚想说些什么的马向南,忽然止住了嘴,因为他觉得,即便是眼前这个自己的心腹,也不见得真的就是忠心耿耿之人,谁知道他心里有什么鬼主意呢?
魔教之人谈忠心?
别开玩笑了!
一念至此,马向南改了之前的主意,开口问道:“这么说来,我不该回去西土,参与总宗教主的争夺了咯?”
朱尔密略一沉思,点了点头道:“功法终究不能完全放心,轻易修习不得。可若无绝境实力,回去也是凶多吉少。不若就此自立门户,开宗做祖!”
马向南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随后看似很随意的瞥了一眼朱尔密,道:“你去把那周桐找来,我要亲自试试他。”
朱尔密眼前一亮,稍微露出一些喜色来。
一直留心注意他的马向南,将这一幕收在眼底。没有什么表示。
就在这时,马向南忽然面色一变,抬头看向被墙壁所遮挡住的外部远方。
“怎么了?”朱尔密心下诧异,对马向南的举动感到不解。
“有杀气!高手!”马向南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他好歹也是个落境的高手,感知力非比寻常,老远之外就感觉到了不正常的意味。
虽然不能判断对方到底是谁,又是不是为了自己而来,不过,多做些准备总是没有错的。
当下也不迟疑,比起宗门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的战斗本能倒是非常的果决。
直接大手一挥,一个庞大的暗色阵纹浮现在空中,很快就又消失了,可以说是一闪而没。
然后肉眼所见的,整个寒秋塔的墙壁上,从塔顶开始,出现这种黑色阵纹纹路,很快就由上而下的蔓延全身,直至没入地表之内。
片刻之后,这些暗色的纹路才消失于无形之中。看上去寒秋塔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几乎是完成变化的同一时间,一道长达数百丈的银色剑影悄然出现在天空之中,随即轰然落下,气势非凡!
“轰!”
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罗森的身影此时也出现在天空之中。
出乎意料的是,他想象中的一剑灭杀庵龙教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寒秋塔的的确确被剑影多集中,但是他并没有崩散坍塌。
相反这座塔,包括里面的所有人和物,都像是沙子一般,一见之下便化作漫天的黑色飞沙,在剑影落下,尘埃落定之后,又飘飘然的聚拢在一起,重新回归寒秋塔本身。
罗森大为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这魔教显然有着高手在这里。
也不多想,又是一剑斩下。
这一次没有超炫的剑光剑影,只有纯粹的力量。
“轰!”
包含寒秋塔在内的一大片土地赫然塌陷了下去。
罗森这一击,直接将大地挤压进去将近两丈多深。
声势惊人,甚至不远处的一些松动的土地上,还冒出了些许的地火岩浆。这倒是一个新的发现,这地方的地脉非常的浅。
然而,这会不是搞地质研究的时候寒秋塔依旧伫立在这塌陷的土地之上,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就在罗森准备酝酿第三击的时候,一道人影,从寒秋塔内飞了出来。
正是马向南。
“不知尊驾高姓大名,与本尊又有何仇怨?”马向南可不想随随便便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多出一个大高手的敌人来。
罗森皱了皱眉,道:“你是谁?”
“本尊乃是此处分舵主,若是我门下弟子有任何冲撞阁下之处,还望阁下海涵,本尊当替其赔礼道歉。”到底是魔教,面皮什么的真是一点都不重要,马向南很随意的低头示弱服软。
不管怎么说,先把眼前之人糊弄走,有什么事情以后再算账好了。在刚刚下令试探朱尔密的时候,马向南其实已经有了决断。这会不希望被人中途破坏了。
“无怨无仇,不过我们很快就会有怨有仇,反正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还是让我砍了吧。”罗森摇摇头,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来。
闻言,马向南顿时呆滞,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稀奇古怪的,甚至于不怎么要面皮的说法。
这尼玛算什么事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