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净平坦的安大公路上,一辆纯白色的轿车行驶在蔚蓝色的天空下,驾驶位置上,一位小妇人娴静优雅。乌黑发亮的长长卷发衬托着无可挑剔的白净脸庞。美中的遗憾就是她脱俗高贵的脸上架着一幅黑框眼镜,镜框的后面是一双深遂的美丽眼睛,少些神彩了,有点岁月的痕迹了。
在这美女如云的时代,她的美丽是动人心魄的,然而,那幅黑框眼镜却给她的美增加了一丝丝神秘,内在,与众不同的韵味。
车内轻缓地放着音乐,后座上放着写真板。
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经过,这里是乡间公路,路两旁边盛开着金黄金黄的迎春花,和嫣红嫣红的杜鹃花。蝴蝶,蜜蜂在花树的怀抱中翩翩起舞,左边是一条三洋河,这里的人民,庄稼都是被它滋养着。右边是绿色的麦田,在一片片黛绿的远处,依稀看到小村庄。
小妇人嚼着木糖醇,顺着方向往前看,一条笔直的大路向着远方无限延伸延伸。一直到和蓝天相接的那头。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可爱的太阳照耀起来了,路面是潮湿的,两旁边的花草树木也是润湿的,阳光会渐渐温暖这一切的水润,会随着阳光和渗着青草香味的微风而无踪影。妇人在路边停靠下车子,从车内跨出她的纤细的腿,饱满的臀部紧紧地裹着一条深红色的短裙,顺着这丰满的曲线,上装是一件乳白色的呢外套,头上戴着一顶英式王妃般的太阳帽。她忘了自己此行的写真计划,忘记了从车上拿下写真板。
她走在金色的大道上,尘封的冷静被这世外的幽静打动了,开始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在路边采了一大束的黄色迎春花抱在怀里,馨香的花儿拥抱在她的怀中,那原始的女性的心怀开始象花一样温润了起来。她,花,天,地,此时的色彩是那么的相辉,相映,相溶。哦!她!这美丽的小妇人本来就是这天地之灵的妖媚!
偶尔会有几辆车从此经过,除此之外就是一片静寂和清新。她来到一大片鱼塘前,去年她从这里经过,看到这鱼塘里开满了幽雅的荷花,荷花是古今的文人僧侣们的素材,多少人用荷花来表达一份恬静,淡然无想的思想意境,停伫水塘边上,她的脑海中跳出:“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这首诗慢慢地慢慢地幻觉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甜甜地吟唱着,还有那远处的村庄,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妇人来说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呢。时光倒回三十几年前,小妇人就出生在那远处的小村庄里,小村庄里的爸爸妈妈都用‘英,萍,香,芳,霞’来给女孩儿起名字,这些名字都是来自于这天地之音,小妇人从小就很厌恨她的俗气的名字。
那时的路没有修成今天的这样子,出门就是土,小妇人从小上学都是跋涉在泥泞的土路里,每当雨天的时候,雨水和着泥土,好象和了面一样的面团粘在雨鞋上,摔也摔不掉,很沉重,有时候还会被粘在泥土里拔也拔不出来了,蹲在那个地方哭,当她大汗淋漓赶到教室时,那些镇上同学却是干干净净,没有泥土的玷污,她很羡慕,从小在她的心海中就是要做一个城市中的人,和水泥亲密接触,她梦寐着,所以她拼命地学习,学习。只有靠这个手段才能离开这个泥土的路。她成为了全年级第一名的女生。她勤奋学习的身影让那些镇上的同学惊叹不已。当那些镇上的同学你追我逐地沉醉在恋爱游戏中时,她平静地纯洁地度过了少女时光。她常常一个人骄傲地看着书架上的奖品,奖学金,那用信封包好的奖学金,她一分也不舍得用。只是隔些日子就拿出来看看,心里很有动力。但是,命运就是不眷顾她,高考那年,她被一场病毒性感冒影晌了正常的发挥,而名落孙山了。她得知结果那天午后,蹲在屋后面的小树林中半天,只是不停地流泪,蝉声厌烦地在树梢上呜咽着,她的母亲来到身旁边对她说:“考不上就算了,你也努力了,我们也对得起你了,十年寒窗苦,我们也把你伴过来了,没有叫你做过一次饭,没有叫你割过一次猪草。你看小英子她人们哪一天不割猪草。女孩子学到这个程度差不多了,算是文化人了,学个缝纫吧,有家庭后,最起码能会缝补,不求人!”这是几十年前年轻的母亲的教导。她的母亲是个娇小玲珑的女人,皮肤很白晰,农村的野风没有摧残她的娇美,她在村子里算得上一个美人儿呢!纯朴的没有修饰的美人!父亲是个木工工头,是个沉默的男人,喜欢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有点自然卷的头发里总是污染着尼古丁的味道。她们还有一个儿子,所以,他们很快放下了女儿落榜的不快。他们认为女孩子是为别人家养,儿子的学业前程才是和他们息息相关的大事。
无奈之下,她被妈妈送到了镇上的服装厂里学服装,她的离开泥土路的愿望彻底破灭了,心不在焉地学起缝纫机手艺了。拿着画粉的手不是认真钻研服装的裁剪,而是画出一幅幅人体素描,惹得师傅不但没有生气,很惋惜地说:“这丫头!是个好苗子,回家去和你妈妈说,你适合学美术,不要学这个苦功手艺了!”
小村子里长大的她不知道有叛逆,她知道和母亲说了也没有用,她会认为美术没有服装实际。
她的姑妈,是父亲的姐姐,在城里一家服装厂做工,有一天回家看望老奶奶。
“这个孩子会被你们怠慢,她是城里孩子的命,和我去城里上班吧!”
豆蔻年华的她被姑母带到了城里一个服装厂做临时工。她终于离开了她厌恨的泥土路了,她给自己换了那土气的名字。
“如黛!你的任务完成了吗?”当那位胖婶车间主任催促着她的任务时,她的老花镜后面闪忽着鄙视的眼神。在那个时代,不是象外国小说里写的贵族阶级和平民阶级,是分‘正式工’和‘临时工’,所以,胖婶主任的眼神在叫“如黛”时是鄙视的,不屑一顾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