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殿内的一百个鬼,喝的酩酊大醉,其中有个叫“无头鬼”的,的确是没有脑袋,不过,身体其它部分尚在。
他当即举起青铜爵,对酆都大帝,醉醺醺的说道。
“大王!”
无头鬼打了一个饱嗝,然后继续道。
“我!”
无头鬼又打了一个饱嗝,继续道。
“敬您!”
无头鬼打了两个嗝,总算将一句话说完整了,说完就举起酒杯,将酒倒向脖子,细瞧之下,那脖子中有一条食管,酒水就是顺着这条食管进入胃的。
“感谢大王,让我无头鬼,登上《百鬼录》!我敬大王两杯,感谢之情,皆在酒中!”
无头鬼打了几次饱嗝才说完此话,然后一饮而尽!
在一边看着的张道陵,一直很诧异,这无头鬼没有脑袋,没有嘴,怎么能说话呢?随后又突然明白,原来无头鬼使用的是“腹语”!
同时,张道陵听了无头鬼的话,一时,连猜带想,明白了为何今日摆宴,原来今日是酆都大帝罗撰《百鬼录》,敕封了一百个鬼名鬼类,并大行宴赏,与鬼同乐!
就在百鬼中,有一鬼,大声嚷道。
“这是哪来的道士,大王?”
张道陵闻声,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小儿鬼,乃是夭折的小孩死后所化,形如儿童。
酆都大帝喝了一杯酒道。
“此乃老君弟子,途径此地,我特命欲色鬼请来!”
大帝此话一出,百鬼齐齐的看了一眼欲色鬼,欲色鬼有点不好意思道。
“王命难违,王命难违!”
张道陵听出了,是大帝让人请自己来,不知为了何事,当即施礼问大帝道。
“不知大王唤小道前来何事?”
酒司小鬼给酆都大帝斟了满满一杯酒,撤到一边的同时,酆都大帝便将青铜爵内的酒,一干二尽,咂了咂嘴,对张道陵道。
“今在蜀地,有鬼作祟,危害人间!”
张道陵一听有些糊涂,心想你酆都大帝不是鬼头吗,如何管不了自己的“手下”。
酆都大帝继续道。
“这些鬼,非本王治下,不受本王约束,要杀要剐,任由你处置,只是为害的鬼魔中,有六大魔王,只因素来与我交好,看在本王一点薄面上,切勿杀了他们!如果老君执意让你杀之,就随你杀了便是!”
“小道明白!”
“时辰不早了,天要亮了,大家都要休息了!”
“大王,小道有事相求!”
“哦?”
“希望大王日后严管一些鬼怪,不可让其再祸害张村!”
“这个好办,还有何事?”
“没了!”
张道陵一说完,酆都大帝狂笑不止,百鬼也随之大笑,霎时间,整个大殿充满了绿色的烟雾,张道陵一时不能辨物。
一直在万坟冢等待的村民们与娃娃,眼见东方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却不见张道陵回来,个个顿时心中紧张起来。
等着,等着,众人在忐忑不安中,一直等到了日出时分。
看着东方的朝阳,村民们摇了摇失望的头,张喜宝失落道。
“看样子,道长是回不来了!”
大家
一听,都悲伤起来。
娃娃也是满脸悲伤,不知所措的站立着,他在心中不断的想着张道陵最后说的话。
“娃娃,要是为师在黎明前,回不来,那就是说,为师已经死了!”
黎明未回,那就是死了!
这些话如钟声一般回响在娃娃的脑海中,众人要离开,在娃娃的强求下,大家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可是左等右等,还是没见张道陵回来。
娃娃彻底心碎了,村长张喜宝走过来,安慰了娃娃两句。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说完此话,张喜宝又对娃娃说了一些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万坟冢有的是地方,既然道长死无全尸,就作个衣冠冢埋在这里,他对张村有恩,张村世代敬奉道长,不仅仅敬奉,还要建碑立庙,香火不断。
娃娃听了,悲伤的心也就稍稍得到了些许的宽慰。
张喜宝说完,当即吩咐春田带人回村,取来挖坟的家伙,立刻新置了一个张道陵的坟,娃娃从包裹中,取出一件张道陵换洗的衣服,放入坟中,不多时,春田等人便做好了衣冠冢。
当娃娃看着张道陵的衣冠冢,独自神伤,怔怔发呆时,忽然,在心中有人说道。
“娃娃!”
娃娃一时觉得是错觉一般,并未在意,这声音又道。
“娃娃!”
这时娃娃才敢肯定,心中有个声音在喊自己,细听此声,让娃娃有些错愕与兴奋,这声音有点像师祖的声音,随即,娃娃在心中回应了这个声音!
“师祖?是你吗?”
“是为师!”这个声音如此回答道。
娃娃一听,激动的差点跳起来,立刻又掩盖住激动的神情,一时未让人察觉到。
“师祖,你没事吧!”
“为师怎么会有事呢?”
“师祖,你在哪?怎么不现身呢?”
“此时不方便现身!”
“不方便?那何时才能现身,或者,弟子怎么找到你呢?”
“你会找到为师的,为师在那里等你来!”
“哪里?”
娃娃一问,心中半天没有回应,又问了一遍道。
“师祖?”
心里还是没有回应,娃娃知道张道陵可能走了,转而一想,师祖在那里等我来,这个那里到底是哪里呢?娃娃有些困惑了,使劲的想着,眼睛不由的看了一眼前方的树木。
那树木被一阵强风吹的晃动了几下身形,娃娃顿时恍然大悟。
张村,朝西三里,老槐树下!
娃娃当即明白,也明白了师祖那晚为何一直盯着这棵老槐树看,原来是有深意的,只是不明白,为何师祖知道会有今日的事。
管他呢,娃娃不再想,最重要的是能看见师祖。
娃娃当即辞别了村民们,与春田拥抱了一下,春田有点舍不得这个娃娃,不禁红了眼,差点哭了出来。
当娃娃告别村民,难掩心中的喜悦,脚下好似生风一般,不要片刻,便奔到了老槐树附近,朝那老槐树一看,果真见到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人,正站立在树下,还如那晚一样,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老槐树,看的有些出神。
娃娃奔到老槐树下,一到张道陵身边,便激动的喊道。
“师祖
!”
张道陵扭过头,面带淡淡的微笑,看了一眼娃娃,似带着一点责备的口气道。
“怎么来的这么晚?难道想了很长时间才知道为师在哪吗?”
娃娃一听,也听出了张道陵话中的意味,当即满脸愧色,人小鬼大似得,竖起右手掌,微微躬身,向张道陵施礼道。
“弟子愚钝,请师祖恕罪!”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张道陵并不想追究什么,也深知,即使娃娃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等他,他人小,就算全力奔跑,速度也似三岁的娃娃一般快慢,或许是脚上耽误了点时间。
娃娃见张道陵总是盯着这老槐树看,自己来了,他还是看着老槐树,顿时一阵阵疑惑。
其实,张道陵现在看老槐树,是因为刚刚成了寡妇的女人,自己让其在七日后来到此处与她丈夫相会。
张道陵看着此树,心中默念了一些咒语,在七日后,便引她的亡夫的鬼魂至此,让两人相聚。
而昨晚,张道陵一直盯着老槐树看,那是因为在村长张喜宝家,张道陵曾说了自己的出处,这张喜宝知道张良却不知道老君,因此,张道陵一直将此事记在心中,想到这时候的道教在大汉还是不够“流行”,并无多少人知道。虽然有人知道一些道士,但这些道士都非正统的道家之人,皆都是些滥竽充数的人。
张道陵看着此树,心中却在不断的想着,要如何才能发扬道教。
直到张喜宝带张大娘火急火燎的来,张道陵一时未理睬张大娘,只因自己想法好似想到了关键处,虽然有张大娘不断的搅扰,但,最后张道陵还是想到了办法。
而在此之前,在黎明时分,张道陵就出了地府,一直未现身,只是想让张村的人以为自己死了,这样一来,张村的村民们或许会给自己建碑立庙,感恩自己,世世代代供奉自己,供奉自己也是在信奉道教。
故而只将言语传到娃娃心中,让他不动声色的离开张村!
张道陵知道,自己走后,张村的人会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毕竟自己收服了剥皮魔,又救了张大娘的孙女,然后又降服了“姐妹鬼”,驱走了“欲色鬼”,让张村从此太平。
做这样的事,怎能不让张村的村民感恩戴德、世代敬奉?
张道陵最后看了一眼老槐树,就转过身,对娃娃道。
“娃娃,咱们离开吧!”
张道陵说完,便已经迈开了脚步,朝西边走去。
“是,师祖!”
娃娃一见,连忙跟上。
张道陵走的稍微快了点,跟在身后走慢的娃娃,立刻喊道。
“师祖,慢点走,等等弟子!”
娃娃当即放快脚步,追向张道陵。
其实,娃娃本有太多的疑问,要询问张道陵,可是转念一想,只要师祖活着,那些疑问都不算什么!
走在前面的张道陵,听娃娃这么一喊,当即放慢步伐。
于是,师徒两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在上午阳光的照射下,一步一步朝西边走去!
很快,师徒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朝西去的道路上!
正如张道陵所说,七日后,二更时分,西三里,老槐树下,明月当空,一位妇人带着孩子,在老槐树下,惴惴不安的等待着丈夫鬼魂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