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荣靠在椅背上,笑得像个老狐狸,“苏小姐是个聪明人,我想什么不用说出来吧。”
苏音紧抿着唇,想了几秒断然道:“分手不是单方面的事情,既然顾主席那么了解自己的儿子,就应该明白,如果我无缘无故离开他,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炎荣不说话,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画像来。
他摊在桌上,推到苏音面前。
苏音看过去,视线被画像吸引,那是顾惊洲的画像,背影应该是某个街头。
画像上他的一如既往的表情淡泊,他脸上的线条并不像现在的顾惊洲那样总是紧绷的,略显柔和,削薄的嘴唇微微上扬,视线应该是看着给他做画的人。
那样的眼神,苏音再熟悉不过,当两人深情相拥,当他们缠绵悱恻,顾惊洲总会这样看着她,低声念她的名字,“音音,音音……”
沉醉在爱恋之中的顾惊洲,眼神才会如此温柔多情,那深潭似的眸子就像是有种魔力,使得看过去的人想要纵身陷入。
那么,顾惊洲看着的那个人是谁?做画的人又是谁呢?
“六年前惊洲的生母自杀去世,他曾经一个人游荡到巴黎,在巴黎的街头邂逅了一位华人女子,这副画像,就是那女子给他画的。”
顾炎荣指指画像,“苏小姐看到下面的署名了吗?茱莉安娜。苏小姐知道是谁吗?”
“谢卓琳。”苏音犹如给人下了魔咒,慢吞吞说出这三个字。
顾炎荣笑,“是呀,谢卓琳,谢家三小姐。只不过当时的惊洲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更不知道,自己在异国他乡爱上的女子,竟然是信和集团的掌上明珠。”
顾炎荣挥挥手,“话已经说得够多了,我想苏小姐应该明白了。这次谢卓琳回来,其实就是为了惊洲,她想跟惊洲重修旧好。
信和如果能和CG联姻,苏小姐应该知道这对惊洲有帮助有多大吧。而现在你看看,自从惊洲跟你在一起之后,CG一直在走下坡路,现在已经算是穷途末路了。
苏小姐也别怪我老人家迷信,我们几个老头子帮你和惊洲算过了,你们俩个八字不合,勉强在一起,对彼此都是磨难,到不如好聚好散。
当然,如果苏小姐觉得委屈的话,我可以适当做些补偿。不过你明白的,我们今天所说的一切,以及接下来我们的交易,惊洲到死都不会知道一丁点。”
那张画还攥在苏音手里,顾炎荣说的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到。
她只是怔怔的看着画里的顾惊洲,她在想,这双眼睛里到底饱含多少爱意和依恋呢?有没有面对我时那么多?
如此注视着一个人,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她吧。是怎样刻骨铭心的过往,让顾惊洲选择在她面前隐瞒?
如果对谢卓琳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余情,为什么在她面前顾惊洲总是表现的如此暴躁?
有多爱就有多恨,世人不都这么说的吗?他必定是曾经深爱过谢卓琳,如今才会对她如此厌恶的吧。
也许当日在晚宴上,他以为他们只是匆匆一见,过往翻过去了他不会再有任何波澜,所以才能表现的那样气定神闲,甚至还让自己多跟谢卓琳来往,跟着她学中一文。
可是第二天顾惊洲对谢卓琳的态度大变,如今想想,这中间到底有多少,是她苏音不知道的呢?
顾惊洲的心里还装着谢卓琳吧,要不然他就不会出尔反尔那么反常。
再想想,不是自从谢卓琳出现后,顾惊洲才开始对自己忽冷忽热,甚至开始大发脾气的吗?
罢了罢了……
选择离开他,他就可以重新跟谢卓琳在一起,正如顾炎荣所说,CG跟信和联姻,对于CG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利好。
而接下来的大型连锁超市计划,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
顾惊洲成了信和的准女婿,谢敏君怎么可能再打压CG,两强联手,CG,不,顾惊洲的未来要多光明有多光明。
而自己呢?好久好久,苏音都没有再想去那句话了。
我很优秀,可惜我不是豪门。
此刻这句话幡然涌出,苏音几乎泪流满面。
“苏小姐!”顾炎荣提高声音,将苏音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到苏音的脸色,顾炎荣浮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苏音定神,冷声问道:“顾主席,这张画我可以带走吗?”
顾炎荣没有点头也没摇头,“苏小姐需要考虑时间?可以,等苏小姐想好了,我会让于秘书找你的。”
“嗯。”苏音拿着那张画,转身往外走。
顾炎荣凝视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拿起话筒拨出电话。
“给我派人,跟踪苏音,时刻汇报她的动向。嗯,惊洲那边怎么样了?好,我明白了。”
……
那辆车又将苏音送回到顾惊洲别墅门口,苏音下了车,仰头看向马路对面顾惊洲的别墅。
二层的圆形阳台上,苏音买了全自动浇水的花架装置,她还记得自己当时跟顾惊洲说,等到天气变暖,就去买些花回来种上,这样子等他们结婚的时候,阳台上就有一片花海了。
泪水潸然而下,给冷风一吹刺着脸颊,路过的行人好奇的看着这美丽的华人女子。
有个高大的黑人甚至停下来问她,“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帮你报警?”
苏音摇头,打开车门上了车,她觉得胸口闷得厉害,随着每一次呼吸的频率,全身都在隐隐作痛。
可是不行啊,不管自己如何打算,日子还要过下去。
该上班还是要上班,该生活还是要生活。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不会因为你失恋或者是失去了某个亲人就会有所改变或逆转。
世界就是这么残忍,又是这么冰冷。
苏音开车来到公司,将车子停在停车场,她看到顾惊洲的车也在。
走进CG大厦,遇到的员工礼貌的跟她打招呼,“苏副总,早上好。”
苏音强笑着,直到走进电梯里,她关上门,靠着轿厢壁,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