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寻听着那端的嘟嘟声,心里有些空茫。等回过神来,又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逛超市?
收起手机,下意识环顾四周,可是,看着陌生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好笑。看什么呢?以为他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根本就不可能...
讪讪的回头,推着推车,继续往前。
提着满满的购物袋从超市出来,迎着寒风等公交车。这会儿已经到了下班的高峰期,她提着东西很辛苦的拥挤上车。
车里满满都是人,她那么瘦弱的被夹在人群中。
购物袋勒得手心都在痛。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公交车车窗外,像木偶一样任旁边的人把自己挤过来挤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拥挤得太厉害的原因,导致缺氧。一阵晕眩感蓦然袭。来,让她双腿发软。
手里的购物袋滑落,她下意识胡乱的抓着能撑住自己的。
腰上忽然一暖。
"千寻!"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乍然响起。
她身子被旋转了下,落入一个那么让人安心的怀抱。闭上眼之前,她觉得自己在做梦,"夜白,又梦到你了..."
"千寻!"心,像鞭子狠抽了一下,手臂收紧,将她用力抱住,"师傅,停车!"
靳云开着车。
他坐在后座上,顾千寻就枕在他腿上,闭着眼安睡。狭窄的空间里,能听到她浅淡均匀的呼吸。
慕夜白的视线始终凝在她颊上,情难自禁的动手轻抚上去,那苍白的肌肤让他呼吸都屏住了。
"慕总,您也别太担心了,医生说她只是最近压力太大,才会忽然昏厥过去。"靳云在前面安慰道。
压力太大...
慕夜白心疼。
这些事出来之后,他不好受,显然,她没比他好哪怕一点点。
"慕总,我们现在回酒店房间,还是..."
"莱茵城。"
靳云颔首,将车开往莱茵城。
车到莱茵城楼下的时候,顾千寻还没醒来。慕夜白自私的希望她能睡得再沉一点。
慕夜白让靳云先走了,自己则背着顾千寻上楼。
她就趴在他肩上,气息在他脖颈间拂着。
他侧目,残阳下,那张小脸就近在咫尺。
唇角,微弯,他眼里有了淡淡的笑痕。
"慕总,真是好久没见你们回来了。"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特意探出头来和他们打招呼。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背上自己深爱的女人,她似乎被吵到了,小嘴咂了下,他本有些担心,她却紧了紧手臂,将他脖子搂爹更紧了。
绷紧的心,松开,这才点头算是回应对方的话。
"两位已经结婚了吗?上次说很快会结婚。"
慕夜白微一怔,神色复杂。这次却再没有回对方的话,只是背着她默然往里面走。
到家,将她放倒在床上,他靠在床头,将她半拥在臂弯里。看着她又回到自己的床上,自己的怀里,心里才终究慢慢沉定下来,渐渐被填满。
从她的眼开始吻,一路吻下去,落到她唇角的时候,呼吸重喘起来。她睫毛扇动了下,缓缓睁开眼。
看到那张魂牵梦萦的脸离自己这么近,只觉得不真实。皱眉,眼有痛苦,"你又来了..."
他心一颤,俯身,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捧着她消瘦了许多的脸蛋,"什么叫我又来了?"
"梦里。"
他呼吸更重,手指贴在她颊上,暖暖的,"你也会常常梦到我?"
她还浑浑噩噩的,以为是梦里,老老实实的点头,可又摇头,眼眶发烫,"可我不想再梦到你..."
他眼里划过一丝痛。
"你不是和景瑶在一起吗,为什么还要来吵我睡觉?"她眼里浮出一层薄雾,委屈又难受。
醒着的时候压抑着不敢表露,现在一出口嗓音就哽咽了。
慕夜白觉得心里像是裂开了一条缝,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湿润,苦笑,"千寻,我们到底该拿彼此怎么办?"
他的嗓音,暗沉似叹息,透着无尽的压抑,"不是只有我吵你,你也一样在闹我。"
"不止在梦里,而是...时时刻刻。"
她鼻尖酸涩。所以,这算不算公平?
看着他,突然忍不住圈住他的脖子,微仰首,凑上去就吻他。他一愣,脑海里绷着的弦骤然崩断,化被动为主动,难耐的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都像裹着火一样。
许是太久没有好好在一起,一个吻让浴。火成灾。
她浑浑噩噩的,思维尚不清晰。只觉得今天的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得让她心肺都搅在一起。
靠得越近,拥得越紧,醒过来的那一瞬,心里越空荡难受。
那种空茫,几乎能把人逼疯,逼残...
就在此刻,手机铃音乍然响起。铃声尖锐,将房间里的暧昧几乎要瞬间击破。
慕夜白明显察觉到身下的她越渐僵硬,很显然,她是明白过来了。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缓缓睁开眼。
凝神看她,眼神也清明了许多,氤氲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我怎么会在这儿?"
慕夜白眼有痛苦,贪恋的在她唇上重重吮了一口,才不舍的松开。
"在车上你昏倒了。"
顾千寻回想,这才想起自己昏倒前一刹那,他就在自己眼里。他怎么会出现在那儿?公交车上!有些不可思议。
正想问,手机又开始响。很急促,始终都不曾挂断。
那是她的手机!
"我要接电话,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找我。"
慕夜白深目看她,没动。等到她又挣了下,他才将手抽出来,转身,躺平到床上。视线定定的凝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可是,千寻看不明白。
手机,还在响。
电话那边是景青峰,"千寻,晚饭你不用做了,我们现在正去云杉医院的路上,你从超市回来就赶紧过来。"
心,陡然一沉。
"我妈她怎么了?"
慕夜白抽回视线,从床上坐起身来看她,眼神深沉。
"情况不太好,直接睡晕了过去。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得去医院了才知道。"景青峰开车,语气郑重,"千寻,你妈断然是不能再去监狱里熬的!"
只要等云萝醒过来,他就必须去警局交代那天的事,重新翻供。
他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去监狱,把自己折腾得连命都丢了。
"我马上就过来!"顾千寻不再多问,急急的挂了电话。拿起包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
她匆匆往门口走,慕夜白没拦她。掠过门口的垃圾桶时,她看到里面有成堆的烟头。
脚步一顿,她突然转回头。
慕夜白就站在她身后,从上而下的凝视她。两个人,离得那么近,眼神交汇,仿佛连呼吸也夹在一起。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话,出口,嗓音已经哽咽。
他眼里划过浓重的痛楚,呼吸很重。
薄唇抖动了下,"我妈...现在还昏迷不醒。"
"千寻,故意杀人罪,你能容忍得了吗?"
是,不能...
就像贺云裳加注在千寒身上所有的伤一样,也让她恨她入骨!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
"我妈...如果真的去坐牢,随时可能会..."'死';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慕夜白身子绷得紧紧的,薄唇抿成直线,没有松口。
顾千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事想私了,是她太强人所难。自己也做不到的事,如何指望他能做到?
"我知道了。"她颔首,很勉强很勉强勾起唇,"再见。"
或者说...
再也不见...
门,被关上。
一声重响,砸在心上,让他只觉得胸口钝钝的痛。好半晌,都只能僵立在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