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后,转身,拿着手杖往外走。每一根手指都绷得极紧。
指尖,发白。
真是够了!
他竟然还会轻而易举就被她搅乱了心跳。
杨樾出来的时候,发现别墅门口还停着辆车。两年后,他又换了一辆车。
车窗降下,他轮廓深邃的侧颜在夜色下若隐若现,带着那丝特有的冷漠。
"上车吧。"他视线淡淡的朝她扫过来,只给了她这么简单的三个字。
杨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大发慈悲愿意载她,但她没拒绝,绕过去拉开前门坐了进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担心的看了眼他受伤的左腿。
季禹森熟练的发动车子,拨着方向盘,"放心,虽然腿瘸了一只,但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不过,你要不放心,现在还可以下车。"
"额..."杨樾抿紧唇。
他的话,刺耳又刻薄。
显然,她担心的眼神,被他曲解过后,变得很敏感。
"安心开吧,你既然敢上路,我就敢坐。"杨樾把书本放在腿上。
他没再说什么,把车开出去一段路,这才别过视线来,看了眼杨樾,硬邦邦的提醒道:"把安全带系上。"
杨樾看他一眼,没立刻有动作,迟疑了下,还是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出了车祸。"
季禹森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了下,而后,松开。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当年,她走得那样决绝,那样不留情!
想起那天的事,如今还像近在眼前。薄薄的唇角浮起嘲弄的笑,"我们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我的事你不知道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不相干的两个人...
七个字,刺得杨樾耳朵生疼。
深吸口气,她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杨城的钱,我知道是你交的。我现在已经在努力存钱。不管将来需要花多长的时间,我都会把钱凑齐了给你。希望你能等一段时间。"
季禹森也没打算否认,只是平淡无波的道:"随便你。"
"额..."气氛,又陷入无尽的尴尬中。
杨樾的视线看向窗外,目光透过整个城市渐渐升起的阑珊灯火看着他倒映在玻璃窗上的模糊影子,心里蔓延起无尽的惆怅和不舍。
她多希望,路程可以远一点,再远一点...
"你的地址。"季禹森的声音打破车厢内的安静。
杨樾想起他刚刚在蓝萧那儿接的那个电话,便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是要去约会么?"
季禹森神色一顿,似乎是没料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探究的眼神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自己问得有些多。他们如今可是连朋友都做不成的关系。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很忙的话,就随便把我放在路边,我自己打车回去。"
季禹森握着方向盘的手绷紧了些,只当做听不到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地址。"
杨樾看他一眼,也没再说其他的,乖乖说了自己的地址。
季禹森将车转了个弯。
杨樾的视线平视前方,手指,摆弄着书页的一角。
心里,百转千回,想找些话和他说,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搁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倏然响起。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没有立刻去听。
断了,而后,又继续响。
杨樾下意识朝他手机看过去,亮起的屏幕上闪烁着'姚薇';两个大字,她微微垂下眼,没说话。
在第二个电话再被挂断之前,季禹森还是将手机接了起来。
"嗯,已经从蓝萧那儿出来了...现在在三十七大道上,送个蓝萧的朋友...你再等等,大概晚0分钟我就到你那了。"季禹森说话的时候,看都不曾看一眼一旁的杨樾。
她静默的坐在一旁,下唇咬出一片白来。微垂着眼,视线落在书本上,眼神暗沉。
他并没说几句,电话就挂了。
似乎是终于受不住车内这份僵窒的气息,他伸手将音响打开。
音频内,女DJ温柔的声音舒缓的流泻出来,"今晚窗外的月色很美,这样仲夏之夜难得的刮起了凉风,真是很适合听首受伤的情歌。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听的是一位微信上的朋友点播的《曾经爱过你》。她留言说:我最亲爱的,谢谢你拿走了我最美的时光。今天终于知道你要结婚的消息...虽然新娘不是我,但我依然不后悔曾经拿最美的年华深爱过你。希望你幸福,在接下来几十年的岁月里,我会努力让自己忘了已婚的你。但愿,我们都好。"
温柔的声音充斥在整个车厢内,主持人读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伤。杨樾只觉得这每一个字都是她的内心独白一般,刺得她连呼吸都在痛。
郑。源沧桑的歌声,紧接着从收音机内溢出:
到这,季禹森忽然伸手将收音机关上。沧桑凄清的歌声,戛然而止。
他面色酷寒,眸色深邃,若有所思的样子。
杨樾却忽然解下安全带,说:"你把车停在路边就好,我自己打车回去。谢谢你送我这么远。"
她也该学收音机里那个女孩一样,既然已经结束,那么,她就该努力把他忘记,彻彻底底的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切断。
季禹森侧目看她。
她微垂着头,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她半边脸。小脸沉在朦胧的夜色里,样子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凄清和可怜。
像是个受了伤的孩子。
心,抽了下,季禹森原本可以将车直接停下,让她走。可是,有些事却偏偏不自控。
继续将车往前开。
"季先生,请你停车!"杨樾终于侧过目来。
"好好坐着!"他薄唇抿得很紧,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
"季禹森!"她直接叫他的名字,咬得很重。他竟然觉得这样也比'季先生';那样刻板的称呼要好听得多。
他幽幽转过脸来扫她一眼,眼神里的冰凌比之前要缓和了许多,"坐好,你这样严重影响我开车。"
"不好,我不要你送了,你把我放下,我自己走回去。"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倔脾气,伸手就去掰他的车门,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下车。
"杨樾,你不要胡来!"季禹森将车门锁上,继而,很快的拽住她的手。
他面色严肃,"你现在已经0岁,不是过去刚成年的时候,不要还和以前一样任性!"
他一副训人的态度。
大掌握着她纤细的手臂,握得很紧,几乎要将她握碎了一样。
杨樾垂目看着,突然鼻尖一酸。
"是,已经不是过去了...你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一直惯着我,容忍我任性...我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她打着哭腔。
季禹森神色一顿,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她的手,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他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手上,杨樾眼眶却越发的酸涩生疼,"季禹森,你放我下车吧!算我拜托你..."
他良久没说话,只是闭着眼,将头微微往后仰,靠在椅靠上。
神色凝重、复杂,让杨樾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等了一分钟不到,他突然伸手"啪"的一下,将车锁开了。
那一下,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头砸在杨樾心上。
是疼的。
深吸口气,抖着手,将车门推开。
"杨樾!"窗外的夜风灌进来的那一瞬,听到他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她没有回头。
"杨木樨说的副总,并不适合你。"
杨樾回头看他。
他已经端正了身子,面上是认真,"我无意阻止你和其他任何男人相亲或者结婚。不过,我必须得提醒你,那个男人喜欢的不是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