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寻脸色苍白,难堪而受伤的咬住唇,小心翼翼的再靠近一点,"妈,你和我赌气可以,别拿自己的身体赌气..."
试图再靠近一点,顾云萝压抑的火一下子被点燃,出手就将她推开。
那一下,完全没有留力气。猝不及防,千寻整个人被推得后退一步,狼狈的跌倒在地。
顾云萝捂着胸口,大喘气,凶狠的要和她划清界限,"我没你这么个女儿!你...不是喜欢他们慕家人吗?你去!现在就给我滚!去给贺云裳当媳妇去!"
说罢,顾云萝浑然不顾跌倒在地的女儿,愤然离开。
"妈,你别生气..."
顾千寻坐在地上,恳求着顾云萝早已经听不到的话。
地上的寒意让她浑身连血管都要冻僵了。
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各种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却顾不得,只呆呆的看着那冷漠的背影。
眼泪,不知不觉就滑落...
"小姑娘,赶快别坐地上了,这会儿凉着呢。"有个大妈看不下去了,蹲下身来扶她。
语气慈蔼,态度谦和,让她差点迷了眼...为什么她可以在外人这儿得到的温暖,在她叫了0多年的'妈';那儿要得到却那么难?
这件事以后,恐怕...更加不会有了...
"诶,怎么又哭了呢?快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多羞啊。"大妈掏了自己的手帕给她擦眼泪。
"谢谢。"她哽咽着,语不成调。
"刚刚那人是你妈?"大妈扫了眼顾云萝离开的方向。
"真是的,什么妈,把女儿就这么推倒在地,头都不回。"大妈嘟囔一声,替她抱不平。顾千寻吸了吸鼻子,解释:"是我先惹我妈生气的..."
"看你那么关心你妈的身体,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你交了男朋友不合你妈心意吧?"大妈问,刚从两个人的对话里能窥出一二来。
"这可真是个棘手的事。"大妈叹口气,"这结婚啦,也不是谈恋爱,毕竟是两个家的事。听听长辈的意见也未尝不可。"
她岂会不知道?
有时候,感情却是连自己都掌控不了。爱了就是爱了,抽不开,忘不了...
正当她要和大妈道别,回去哄妈妈的时候,顾千寻的手机在此刻响起。
她掏出来看了眼,忍住眼泪,连吸几口气,调顺呼吸才接起来。
"喂,南骁,有事?"她扬声,故作轻松的开口。
"你在哪?"景南骁的语气出奇的沉重。
"在医院啊。"
沉默。那份沉默让顾千寻疑惑,也莫名的有些心慌,"怎么了?"
"慕夜白的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他问得没头没脑,她一头雾水。
"今天,斯蓝接了慕老夫人的电话,说是我们结婚那天她老人家不会到场了。不但如此,而且,所有慕家的宾客都不会出席。"
"我越听越糊涂。"这是他们的事,和慕夜白又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决定好和霍清婉订婚,日子都已经定下了,就在我和斯蓝举行婚礼的那天!"
景南骁的话,让她身子微微有些发抖,手紧紧握着手机,整个人像是被震得麻木了一样。
"千寻,你还在听我说吗?"景南骁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艰涩的吸了吸鼻子,却故意扬高声音,"我在呢!你说的,我都有听到。"
"这不是开玩笑,也绝不会和以前一样是些烟雾弹!现在媒体已经都接到了风声,千寻,如果这是真的话,五天后,他和霍清婉就会订婚!你不要再和他纠缠不清,将来受伤的只会是你!"
应该没错。他今天说过的,只要让他母亲开心了,就能顺利出院。所以...
为了贺云裳,他选择订婚,真的无可厚非。
即使,曾经他那样坚定的说绝不会娶霍清婉;即使,就在刚刚他还动情的说希望有个家,有个像她这样的妻子;她无法怨他,更不忍心责问他。
这种左右为难的痛楚,再没有谁比她更有体会。
"千寻?"再次,没有听到声音,景南骁在那边唤了一声。
"我在..."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伪装轻松,是件很累的事,她再做不到。"我知道了,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就这样?"她太平静,平静得让他觉得很不对劲。
"我挂了。"飘渺的一句话后,她把电话直接摁断了。
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整个人像是在一瞬间被一只大手掏空了一样,变成了一缕无心的灵魂。
"小姑娘,你没事儿吧?"那热心的大妈还没走,见她脸色比刚刚更难看了,简直像鬼一样惨白,忍不住询问。
可是,她的世界却已经被闭塞,什么都听不到了。
眼前,只有一片暗淡的灰色...
耳边,盘旋的是他订婚的消息。
她知道,这次,绝不会有错了...
为了他最爱的亲人,他没做错!
顾千寻失魂落魄的回到8楼,站在病房前,她试着推门进去。扭了下门,里面却被锁得死死的。
拒绝让她入内。
这一刻,她就像是被个抛弃在外的孤儿。
真的,什么都没了...
没有敲门,没有出声,冰冷的手从门把上缓缓滑下...
她就木然的靠在墙上,抱着自己缓缓蹲下身。此时此刻,唯一能给她温暖的,似乎,只剩下自己...
"姐。"顾千寒推着轮椅到了。
她回神,低着头,胡乱的擦眼泪,不想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被看到。
可是,眼泪却是越擦越多,她的动作也忍不住跟着加重。一下一下,几乎将苍白的脸蹭得发红。
她这根本就是自虐!
顾千寒皱眉。
只以为她是在顾云萝那儿受了委屈,没多想,伸手把她的手给拽住,"姐,别擦了,在我面前哭一点都不丢脸!"
"我没哭。"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挤出一丝笑来,可是,很难!
顾千寒叹口气,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皱眉,两手裹着她的手,搓起来,"怎么蹲在门口?"
"门给锁上了。"
顾千寒又拧眉。
她想起什么,推了推他,"你别管我了,去叫叫门,把晚饭送进去。赶紧吃吧,不要凉了。"
顾千寒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进得去。
顾千寻涩然的道:"你进去吧,妈不会忍心把你关在门外。"
顾千寒明白她说这话时心里有多酸楚,自己听着也不好受,最终只道:"妈会知道你的用心的,我进去和她好好谈谈。"
说罢,他抬手敲门。病房内,起先并没有动静,顾千寒扬声:"妈,是我,让我进来。"
门内,响起脚步声。
门,开了。
顾千寻蹲在门外,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多好?这至少证明,她没事,没因为她而被气得昏厥过去。
是,这明明好事,可是...
胸口为什么却像破了个洞一样,那么难受,那么苦涩?
连呼吸都觉得那么痛...
这个城市再次降温。顾千寻穿了长袖衬衫和牛仔裤,还是觉得凉,又套了件开衫才出门。
迎着晨曦,她依旧是挤公车。
车行到一半的时候,塞在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拿出来,看了眼屏幕,眸光闪烁了下,吁口气,终究是摁了静音,当做没有听到。
到了公司,放下包,机械的打开电脑。
"早餐。"杨木樨将一杯热牛奶递到她面前。
"谢谢。"她笑,旁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笑容有多牵强。杨木樨不敢开口,只能盯着她,眼有担心。
那眼神像是同情她此刻的遭遇一样,让她心颤。她不敢抬头,不敢对上那样的眼神,只是盯着热牛奶,眼眶酸胀的开口:"别这么盯着我,我会觉得自己很可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