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严重。"慕夜白看到靳云满眼的担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千寻解释。捧起千寻也跟着担忧的小脸,在她额头上深印了个吻,"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看千寒了。我答应你,下次!下次一起!"
"我没关系,你的事比较要紧。"顾千寻忙摇头,"那我下车,你们赶紧去医院吧。"
"让靳云送你过去。"慕夜白的语气不容置喙。
靳云道:"慕总,我和您一起过去!我不放心!"
毕竟,他现在是病人,而且现在属于他的那根救命稻草还在医院生死未卜。
"我打车,你负责把千寻送到戒毒所,然后再载她回来。"
千寻牵住慕夜白的手,"你别挂心我了,我可以自己过去。"
"乖,听话。别让我担心,嗯?"慕夜白摸了摸她的脸颊,像哄孩子一样,语气又完全没得商量。
戒毒所在环境清幽的地方,离城市很远,若是回来晚了还极有可能打不到车。
顾千寻下意识看了眼靳云,靳云也点头,"那只能这样安排了。顾小姐,我送你,让慕总坐车吧。"
现在也只好这样了。
达到共识后,顾千寻坚持要陪着慕夜白一起拦了出租车。上车之前,他突然俯首,众目睽睽之下烙了一个深重的吻在她唇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一瞬,她仿佛觉得他那个吻掺杂着各种复杂的情愫。
像是不舍、似眷恋,又似怅然...
等到她想要去探寻的时候,他已经弯身钻进了车内。只余下风衣的一角...
她站在原地,怔忡的看着,直到那辆车驶进了车流中,渐渐消失在自己眼里,她也没有收回目光。
似被刚刚那个吻影响到,心里,莫名浮出圈圈惆怅。
"顾小姐。"靳云唤她。
回神,问:"封教授是什么人,我能知道吗?"
看得出来是一位对夜白很重要的人,可是,偏偏她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靳云面上闪烁了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是董事长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两家算是世交了。"
"是吗?"顾千寻又看了眼车子消失的方向,"他看起来,情绪好像不太好。"
又岂止是他情绪不好?
太多人都心系他的病情,等着封教授给他动手术,结果...
中风,即便是痊愈,也拿不了手术刀了。更何况,慕总的病情根本就等不到他痊愈了。
靳云想到这些,一时间心情低到了谷底。
怕被千寻看出什么端倪来,她重新上了车,道:"顾小姐,上车吧,我们赶紧看了顾少爷,赶紧回去。"
"嗯。"顾千寻没再多问,跟着上了车。可是,心,一时却无法安定了。
脑海里,来来回回划过的都是他最后那重重的一个吻。
封教授的病房外,此刻聚满了人。除了医院里他带出来的那些徒弟外,还有酒店里的人几乎全到了。
"怎么会突然中风呢?"老夫人面上布满了愁容,问封教授的孙女儿。
封颖也是面色凝重:"上午还好好的,中午一个不注意,突然晕在家里了。"
慕中天只听着,紧抿着唇站在一旁,脸色沉重。
"那夜白的手术..."顾庭川开口。
"封教授人怎么样了?"话,被赶过来的慕夜白接了过去。
顾庭川担心的看他。封颖道:"已经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暂时生活无法自理。而你的手术..."
封颖语气暗下几许:"我想,我爷爷这辈子都没办法拿手术刀了。"
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可是...
就这样听在耳里,却是那么让人难过。正如封颖曾经说过的,封教授不能动的刀,别人谁都不敢碰。而他能动的,也不见得谁都能碰。
慕夜白这个,就是很棘手的。
气氛,一时变得格外的寂静,有些压迫。
"都进去看看他老人家吧。"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慕夜白。
他揽了揽慕老夫人的肩头,"奶奶,进去吧。"
慕老夫人在商场上一贯硬朗,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红了眼。握着孙子的手,紧了又紧,"你一定要撑着!就算是为了奶奶!明白么?夜白。"
"我会的。"
"很快,很快就能联系上其他医生的!"
慕夜白点头。一旁,慕中天神色复杂的看向儿子,慕夜白的视线也下意识投向他,但没有多停顿,很快便移开了。
夜,深了。
慕夜白到医院一楼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抹身影正站在医院的厅里。
这样的夜,医院尤其的凉。她将自己抱的紧紧的,不断的跺着脚取暖。
慕夜白无声的走过去,双臂一揽,就从背后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她一怔,回神,张开双臂将他回拥住了。
属于他的暖意袭。来,她顿时就觉得热乎了,小脸靠在他胸口上,无言笑了。
"在等我?"慕夜白问,嗓音温柔,在这样的夜里让整个氛围更显得安宁。
仿佛整个医院,或者说,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
"嗯,我知道你还在医院。"顾千寻圈紧他的腰,轻问:"还心情不好吗?"
"你知道?"
"你能一眼看穿我的情绪,我这儿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你的心情。"顾千寻将他的大掌轻轻压在自己胸口上,仰首看他,柔声问:"还好吗?"
那份温柔,那份体贴,那份关心,都让他心念晃动,动情得厉害。
再开口,连嗓音都有些变调。
"原本不太好,可是现在好了很多。"
听他这样说,顾千寻心里安了不少。从他怀里退开,牵住了他的手,"那我们现在回家?"
"回...家?"他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再次漾出一层层涟漪。
大概...
有她在的地方,哪里都可以是家。
"好,我们回家。"
他开口,加重了'家';字。
两人相视一笑,往医院外走。
这个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只有街道上朦胧的灯光照着两人。
他们站在街道上拦车,顾千寻随口问:"最近好像你都不太开车了。"
"嗯,开车太累,所以..."慕夜白话说到一半,只觉得腥味涌上来,眼前原本就模糊不清的画面,更是不清楚了。
"夜白,来车了。"顾千寻刚拦好一辆车,转头来和他说话。
他却已经背过身去,气息有些喘,"进医院等我,我去上个洗手间。"
"啊?"顾千寻尚未明白过来,他已经大步往前走,步履匆忙。
顾千寻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好半晌只能怔忡的看着那背影。
"姑娘,还走不走啊?"
司机的声音这才将她拉回了神,忙回绝了对方,快步跟了上去。
可是,慕夜白却已经进了医院,闪身转进了洗手间。
他,真的没事吗?
洗手间内。
慕夜白松了手,殷红的血液沾满了手心。他趴在琉璃台上,捧了水,洗脸。
水,冰凉刺骨,让晕眩的稍微清醒一点。
可是,头却痛得厉害。像是头骨都要裂开了一样...
很显然...
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病情更是刻不容缓。原本约好的手术,现在没办法按时进行。拖一天,可能就多一份危险。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撑到找到另一位敢碰他脑子的医生。
如果在找到之前,他就这么离开了,母亲,父亲,奶奶...还有,他的千寻...
想到她,他心若绞痛,血又流了出来,飞快的撩了水冲着。
"先生,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啊?"洗手间里,一位年轻男人看了看他,忍不住问了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