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靖王府
屋内昏黄的烛光下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老者从一只信鸽脚上取下竹签,拿出里面的字条,看毕后站起身来捻须而笑,将字条至于烛火之上燃尽。对着年轻的那人説道“這拓拨森办事还是很麻利的,我的消息才传过去他们的人就已经到了,并且跟上了送亲的队伍。”
“父亲,您将我朝与契丹合亲之事告之泊拓部落到底是何用意?”説话的人正是靖王之子——君成杰。
“君一凡以为他已坐稳了皇帝的銮座,想当年父皇未将皇位传于我而是传给了我的弟弟,本想着如果他能将国家治理得一片清明我也就不再奢求。可是如今他已驾鹤西去,将帝位交于了他那不过才二十岁的儿子。我们皇阁王朝自先祖创业至今已有二百余载,岂是他這黄毛小儿能治理得好的?這一年多的时间里,为父已经让拓拨森将他们的人装扮成契丹部族的样子,在默城滋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我们只要再给他们煽煽风、点点火双方战事便一触即发。一年前的那次机会没有杀掉耶律陌风,這一次我们决不能再放过。我已将人安插在送亲的队伍中来协助泊拓部落的人行事,如果泊拓部落的人能够在默城杀了耶律陌风,那么契丹定会将此仇算在君一凡的身上,边关一旦开战,那我们就可以趁乱夺了皇权。以为父的才干定可将我皇阁王朝治理成一派繁荣的气象。”
靖王説到這里呵呵地笑着“等我百年以后,這皇位自然也就会传于你的手中,为父相信你也一定能够继承我的千秋霸业。”
“可是儿子还是有一事不明,這泊拓部落为什么肯這样替我们办事呢?”君成杰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已和泊拓部落的拓拨森达成共识,只要他助我夺得這皇位,那我也会帮他踏平西域各国,让他一统西域外番。”靖王在屋内踱着稳健的脚步,“待为父取得了皇位,那与他的约定也许就不会那么重要了。”言毕靖王——君明德与儿子相视一笑,老奸巨滑的脸上浮现出暗藏的杀机。
窗外的夜似乎更加深沉了,在渐渐浮出的云层里月儿悄悄地藏起了明亮的脸,风伴着雨如丝如缦绵绵袭来……
经过近半个月的颠簸,送亲的队伍终于到达了位于皇阁王朝最西北的凉莘州(相当于现代的一个省),而只要再过两天他们就可到达此次行程的中转站——默城。
水盈涵从车内的窗子向外望去,這一路西行而来,越往前走,越觉得满目的荒凉,空气中充斥着干燥的气息,将近十月的天气也渐渐的冷了起来,风卷着沙从车辇那明黄的流苏边飞旋着掠过。自小生活在江南的她有些怅然地看着窗外,刚刚进入凉莘州就已是這样的一副场景,不知道那塞外的西域又会是怎样?
“公主殿下!”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帘之外传来一个男子年轻且恭敬的声音。
任悦儿扶着,水盈涵站起身撩开明黄色的珠帘走了出去,她立在车辇的扶栏边,看向车下那位骑在枣红色骏马之上的年轻将军,“戚将军,何事?为何這队伍停了下来?”
“启禀公主,再往前走就是凉莘州的径城,距我们要去的默城仅两日路程,微臣想先派副将梁威带五百先锋队先行前往默城与前来接亲的耶律王子所率之契丹军队会合,并在默城安排迎接公主凤驾的事宜。其他送亲人等及护卫队随公主凤驾在径城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不知可否,请公主示下。”戚傲尘説完在胸前抱拳一揖。眼睛也随之低下,不敢再看向那张倾城的笑脸。
自从半月前背负了皇命来护送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戚傲尘的心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离开京城的那天晚上,当他带着队伍行至出京的第一站湘濯城驿馆,立在车辇前恭请公主下车的那一刻起,似惊鸿的一瞥,他便遗失了他从未动容过的心。
水盈涵的唇边泛起一抹清丽的笑颜“這一路之上多亏有戚将军的保护和照顾才得以安全到达這凉莘州,至于這些事情将军看着办就是了,我并无意见。”
“可是梁副将带走了五百人那公主身边的护卫队不是少了一半,如果在這路上有什么事可该怎么办呀?”悦儿有些不依地问着。“况且……”
悦儿还要説着什么,被水盈涵打断了她的话“悦儿,戚将军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相信将军的能力和才干,也放心将自己的安全交在他的手上。”
“公主请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保护好公主的安全。”戚傲尘説完策马向队伍前方奔去。不一会儿只见前方一队人马绝尘而去,车队又继续缓缓前行。
当夜,大家歇息在径城的驿馆中,等地方官员们都请过安退出去之后,水盈涵才得以休息片刻。這一路的颠簸让她疲惫不已,让悦儿服侍着泡了个舒服的花瓣澡。
“公主,奴婢去给您泡杯茶来,您先歇会儿吧。”悦儿体贴地将水盈涵扶到床边。
“去吧”水盈涵随手拿起一本书卷盈盈地笑着看悦儿走出门去,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這一路上多亏有悦儿照顾,虽然皇上给自己配了很多的宫女、太监可是她还是不习惯让他们来服侍。
从他们凄然的表情上看,這遥远的西域,想必他们也是极不愿去的吧,等到了默城就将他们都遣散了,如若有愿意回宫的就让戚将军带他们回去,不愿的就给他们些银两让他们回乡度日,不管怎样都好过這千里迢迢地陪自己去那陌生的地域受苦的好。
她出神的想着心事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道黑影在廊前急闪而过,随后一只竹管从被捅破的窗纸中悄悄地伸了进来,一缕无色无味的轻烟瞬时在房间里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