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龙剑(2)
“卿云我们走。”
我嘟着嘴说道:“雁闲你得道歉,不该先骂人的。”
“你说什么!”雁闲万分诧异地看着我。
富商冷笑道:“你这穷酸剑客偷了哪家的千金小姐出来?真是好福气。”
我偷偷看雁闲,人家都说遇到我可是福气,你却嘴硬不肯承认,心里不由涌上一阵甜意。
雁闲拔剑在手,同时谈返店的各角落里涌出了无数手持兵器的家伙。兵器我依稀认得一些,就提醒雁闲道:“小心流星锤。”
“那是狼牙棒。”雁闲一把将我拉在身边,说道,“不可离我半步!”
豪客们一拥而上,雁闲一只手护着我,另一只手舞剑如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把敌人全部刺翻。
“独孤九剑天下无敌!”我大声说道,“知道厉害了吧?”
却忘了这帮人全是因为我才无端被打了一顿。
胖富商抹一抹嘴边的血:“独孤九剑果然厉害,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我抢着话头说完。当我回头仰望雁闲的时候,稍纵即逝地抓住他脸上一丝爱怜的神色,不过这很快就被一张臭脸代替。
“独孤九剑个屁啊,这是武当剑法。”雁闲无语地说。
我给雁闲惹的麻烦也就仅此而已,可是他说远远不止。
“你那句独孤九剑害我天天被挑战,这还叫小麻烦?”
“你不是都能够打败他们吗?”
雁闲突然翻身拜倒在地,拱手谦卑地说:“卿云公主殿下,雁闲行走江湖一世,未尝服过某人,近日却被你一个小小女子折腾得死去活来,心里着实佩服。您能不能让我送回家去?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以后嫁个好驸马。”
我难堪地说:“雁闲,你……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并非嫌弃,而是为了活命。”雁闲昂然道。
我虽然大怒,却觉得这家伙眼光飘忽语焉不详。我好歹也饱读武侠故事,心念一转,就知道雁闲并不是真心讨厌我,至少我乐意这么想。
我正色道:“你是不想我卷入争斗受到伤害才这么说的吧?”
雁闲脸一红,一时无言。他不会说谎,看来我是猜中了。
过了半晌雁闲才叹道:“你金枝玉叶一个公主,怎么老想跟我这么个江湖子弟瞎混?”
这次轮到我脸红不止。
“谁……谁想和你瞎混了?”我跺脚,“我只是不想被你当作一件物事一样,想偷来就偷来,想送回去就送回去!家我自己回,才不要你送!”
雁闲偷笑道:“可是公主你这样痴痴的,要是一个人只怕不超过三天,就被坏人骗走了。”
我大声反驳道:“我可是老江湖了!我们定下君子约定,你再陪我一个月,之后咱们各走各的路!”
之所以定下一个月,是因为我现在全无把握自己旅行,才不是不愿意和这家伙分开,不要胡思乱想。
雁闲呆了片刻,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笑道:“就这么定下来。”
他伸出醋钵大小的拳头,轻轻碰我的小手。
本殿下从小爱闹别扭,可这一次我着实后悔。但既然定下一月之期,除了珍惜握在手里的每一天外,我没有别的办法。
这一个月由他尽心教我行走江湖的道理。
遇到坏人不能喊救命,而要喊救火。
名字好听的楼都千万不能去。
一个人走路的时候要蒙着脸。
用餐的时候,一定不要掏出金簪付账。
后来某一天我突然发现,他对我的态度一下好了许多。
以前雁闲从来都不肯按照我的建议办事,总是会拍我的头说我胡说八道,孩子气。
可是现在他却事事迁就着我,无论是上街与人比武,还是深夜洗劫贪官。
武侠故事里说,当大侠迁就着少女的时候,两个人的离别之期就不远了。
在离扬州城不远的清潮县我们遇到了一件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必须去管这闲事。
故事里两家人已经订婚,可其中的一家突然毁约,因为本来的乘龙快婿因为家道中落,已经落泊成了一个穷书生。而那个小姐,被自己的父母强逼着许给了县太爷的公子。
书生和小姐都很可怜。
这种事民间多的是,可是既然撞在我手里,我就一定管上一管。
“公主,你是说这个大媒,你是保定了?”
“是的,雁闲你可得帮我。”
“义不容辞。”
本来书生和小姐隔着一堵越不过的高墙互述衷肠,雁闲轻轻提着书生的衣领,毫不费力地把他送到心上人的身边,因为轻功了得,他并没有被发现。
小园香径,芍药亭旁。
“看来今天是月老相助啊,芷馨,我……”
“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们命中无缘。”
“能等我吗?三年科举,我就能风风光光地迎娶你了。”
虽然我觉得偷听人家的对话并不太好,可是女孩子嘛,本来就很在意感情方面的事,就给雁闲说:“你不许偷听他们的话,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一会儿我击掌,你就上来抱我下去。”
雁闲二话不说纵下墙头。
“不可能,婚期已近。”
“你……便忘了你我的约定?”
那位小姐,虽然说着江南的吴侬软语,口吻里却有一种毅然决然地决绝:“当初我未嫁,君未娶,你做什么去了?你说你有怨,我比你更有哀愁。我等了你这么许久,等来却是无缘。”
月下空对影。
“我……我只恨自己……没有求父母早生自己。”
“现在我依然未嫁,你也依然未娶,你又将如何?”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心里替书生答道:“要私奔要私奔,绝对是要私奔。”
“我想带你走!可是……可是又怎么……”
我悄声说道:“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两人惊慌失措地抬头看着我,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大侠墨雁闲,的好伙伴。”我自豪地扬起笑脸。
我以为雁闲会怪我鲁莽,会怪我又给他惹了麻烦,可是他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意思。
“不用解释,卿云,坐在我肩膀上,扶稳了。”
雁闲一手拽着一个人,我只能够坐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驰骋起来,腾云驾雾一般将我们带远。
隔天在驿道上我们和私奔的情侣道别。
“书生你要好好加油,争取考上进士,如果你来殿试,说不定还能碰见我。”
书生握紧拳头点头道:“一定!多谢二位再造之恩。”
雁闲只是微笑,很好看地微笑着。
当我们转身欲走的时候,一队兵勇骑马赶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官差说道:“芷馨小姐,我们老爷有请。另外三个小贼,抓起来带回去!”
雁闲握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们三人任凭双手被绑,被人带回县衙。
是夜,在牢房里。
“这个县太爷死定了他死定了!”我握着拳头,“竟敢关押堂堂公主,回去就让我父皇调他去扬州城卖烧饼!”
雁闲望着窗外悠哉地说:“公主息怒。县太爷算是对咱们客气的了。”
“何以见得?”
雁闲指着我的卧榻说道:“你以为国家已经富庶到牢房里还有床的地步了?别说床了,就连我睡的这板凳也是没有的。这么好茶好饭地供着咱们,这老官儿,还算给自己留了后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