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凌玥醒来,房内早已经没有白浠的身影,她从来没有防备过他,这种莫名的信任,连她都感到不可思议,而且还是在她恢复了记忆的情况下,拿起枕边留下的瓷瓶,看来以后几天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这时,碧落推门而入,手里端着铜盆,看了一眼床上呆坐着的人,放下铜盆,才走到床边,轻唤一声,“主子。”主子手上的那瓷瓶和上次白庄主给的一样,白庄主来过?可是她却丝毫不知,要是换其他人,那不是对主子不利。
凌玥没有掩藏手中的东西,从容的起身,任由碧落在她身上摆弄着。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就听见一个温煦的男声传出,“呵呵,朕就猜玥儿醒了,看来朕来的正是时候。”随着最后一个字,端齐瑥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房内。
凌玥脸上没有波动,就像是没有看见来人一般,碧落微微蹙眉。
“看样子,玥儿刚梳洗完,一定没有用早膳,正好朕也没有,不如朕就陪玥儿用点。”端齐瑥坐下,自顾自的说着。
“不去你的美人那么,那的饭菜可比我这冷宫要好多了。”凌玥冷言相对,话里带着嘲讽。
“玥儿可是吃醋了,朕常来就是。”没有生气,端齐瑥心情反而很好。
看着那笑,凌玥瞳中闪了闪,“有什么事直说好。”她可不认为这人一大早来,就是和他来调笑几句。
“和玥儿说话,就是轻松。”端齐瑥瞟了一眼凌玥身后的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碧落,在备一份早膳吧。”明白端齐瑥的意思,凌玥朝着碧落吩咐道。
“是,主子。”碧落应下,退出了房门。
“晤国皇子即日便抵达京畿,到时候宴请于他,芡挽想参加,我答应了。”端齐瑥简单说到,脸上吮着笑意,闪烁精光的眼眸看着凌玥。
“难道你想要我阻止?”凌玥轻挑眉,披着温善的表皮,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全芡挽的要求呢,这样伪善的人,却是众人眼中太过温顺太过书生之气的皇帝。
“玥儿如此聪慧,又何须我多说什么呢,我只想她永远留在皇宫,今后只能依赖朕一个人。”端齐瑥笑的愈加温煦。
“我不信以你的能力,还需要我来出手,而且,我凭什么要帮你?我所承诺的也已经做到了。”凌玥反问到,他说的太理所当然,她凌玥不是那么随便任人差遣的,就算他是一国之君也不可以。
“我以为玥儿你热衷于此,才特意交给你,当初我们不是说好,我许你妃位,你来帮我的么?还是玥儿为了上次禁足之事,仍旧耿耿于怀,所以打算毁约?除了见到玥儿说的利息,可没见着玥儿承诺的本钱啊。”端齐瑥那被欺骗了摸样,演的入木三分。
凌玥眼微眯,略带恼怒看向端齐瑥,他也看出来,对于全芡挽不单单是他心爱之人,这么简单,还是她现在正在下手的人。
“我曾问过,全相失踪可是玥儿做的,可是玥儿却不相告,那可是帮了朕一个大忙啊,全相是两朝元老,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他一向支持皇弟,他一消失,身后的势力,便动荡不安,一股势力分成三股,有些就算不投入我的阵营,也没有留在皇弟那,真可谓损失惨重啊。”端齐瑥说到最后,还不由的感慨了一下,而视线一直没有从凌玥脸上移开。
说这些无非是试探她,想要逼她承认全相失踪一事是她所为,凌玥笑而不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全芡挽的事,我可以帮你,至于怎么做,就由我来决定,你不必过问。”
那不清不楚的态度,他也无法确定,全相的事是否和她有关,真要是她所为的话,那么她的势力,也不若,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清楚她做这些的目的,不过唯一能肯定的是和端齐珩有关,还有全芡挽。
“自然一切都随玥儿,玥儿每次想要做什么,我又何时干涉过呢。”端齐瑥虽然笑着说这些,可是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所有的事,他又何时干预过,都是事后才知。
说完这些,碧落出现在房门,端着早膳,径直走进,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摆放,菜色清淡,没有珍贵的菜肴,只是稀粥和小菜。
她是故意的么,因为他突然来着,所以故意弄些这种东西来打发他,他可不信她会吃的下去。
凌玥似乎没有看见端齐瑥那疑惑的目光,端起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神情自然,没有一丝做作在其中。
端齐瑥也跟着凌玥一样,尝了尝这桌上的小菜,虽然看似无奇,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就如眼前的人一样,平静如水,却又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越靠近就越被吸引。
两人就在这无言的氛围下结束了早膳。
“今日晤国皇子便会抵达,设晚宴迎接,那么接下来就看玥儿的了。”端齐瑥留下这句话,便翩然离开。
端齐瑥此次来,一是想让她承认全相失踪一事,二是想让她清楚他们之间还要一个协议,无论如何,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全芡挽么?看来她是注定要留在这皇宫了。
“主子,你要参加晚宴?”碧落不禁有些好奇,主子对于这种活动,向来是能避则避,为什么这次又要去呢?
“恩。”凌玥慵懒的应了应,没有多大的反应。
随即,碧落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主子要这样做,一定有她的原因,而她能做的就是在主子身边保护主子周全。
“那主子想要个什么样的装扮?”碧落问到。
“随便吧。”凌玥无所谓的回到,这晚宴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
碧落了然,暗自思忖着,选了一见淡色又不失华贵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挽起青丝,梳了一个朝月髻,选了几件精致又不繁琐的首饰,略施脂粉,镜中人,霎那间就变成了一个妖娆魅惑的妖精,只是那双清冷的眼,透着让人无法逼视的凛然。
夜晚降临,皇宫之中一处,灯火辉煌犹如白昼,晤国皇子来使,百官作陪,每个人的脸上皆是一副笑意,各自寒暄着,端齐瑥端坐在主位,一副闲雅之态。
晤国,毗邻端国,两国实力相差不多,晤国皇上,年近花甲,身染重病,太子之位,是贵妃所出的长子,而皇后所出的嫡子哪里会肯,晤国皇室也不太平,端齐瑥如此重视这个皇子,恐怕也是想做暂时的朋友。
凌玥冷眼看着这些谈笑风生的人,瞥见端齐瑥左侧覆着面纱的人,视线一直放在一个方向,目光之中带着迫切和不安,凌玥顺着这视线一直往前看,果然是那个人。
端齐珩就像是感应了那抹探究的目光,抬起头寻去,正是那晚从他身边离开的人,她回到了那个人身边,坐在最高的位子。
两人视线相对,端齐珩复杂的看着凌玥,凌玥意味不明撇了一眼带着面纱的人,回视过去。
此时却听见坐在身旁的人声音响起,“今日晤国皇子来使,端晤两国友邦交深。”
虽然声音温和,可是凌玥却听出了,那隐藏下的温怒,看见全芡挽正一眼都不眨的盯着情郎看,心里恼火又不能言吧,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答应呢,凌玥此时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在里面。
“瑥帝勤政爱民,乃君王典范,端国如此福硕,应是吾国相交深远之国。”坐在不远处,一个沉稳又不失轻快的声音传出。
凌玥不禁寻声看去,只见那人一袭大红锦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
“三皇子诗画皆精,晤国才子之名,朕早有耳闻,今日得以一见,确实器宇不凡。”端齐瑥带着笑意赞赏的说到。
“瑥帝谬赞,只不过是他人给的虚名而已,本皇子才应该佩服瑥帝,十年前就听闻,端帝在世之时,瑥帝珩王还有第一才女之称的珩王妃合作的那一曲,传颂至今,再无人能超越,可惜珩王妃如今……,不然本皇子一定要讨教一二。”鸿楚略带惋惜的说到,眼睛不时看向话中所剩的两人。
“呵呵,既然三皇子是端国贵客,又怎么能让三皇子失望呢,柔妃琴棋书画皆为精通,虽不及珩王妃才情,却也相差无几,不如就请柔妃为三皇子演奏一番。”凌玥吮着笑意,整个人衬的妖娆入骨,神情复杂的看向一旁覆着面纱的人。
此话一出,每个人的脸上带着不同的神情,身为后妃,像个舞姬一般,在来使面前卖弄,贻笑大方,后宫争宠这样的戏码,本就稀疏平常,前不久凌妃被禁足,还没夺了凤印,都是因为这个柔妃,两人不对盘,也是正常。
全芡挽一滞,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目光却一直递向端齐珩,他的目光却一直都在要让她出丑的女人身上,用着那从未见过的眼神。
鸿楚带着笑意的的眼看向那覆着面纱的柔妃,虽然容貌遮掩,可是卓约风姿,却遮不住,没有华贵艳丽的衣衫,一身素色,更衬的她雅秀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端齐珩一直将目光停留在凌玥的脸上,那种嘲弄笑看天下的姿态,他再熟悉不过了,她为什么要针对芡挽?是因为端齐瑥心中之人是芡挽吗所以才这样的?
一直低调着的全云逸,也不由看向那个笑的一脸妖娆的人,她又回皇宫了?那个柔妃便是真的全芡挽吧,那么她是皇上的人?接近端齐珩进珩王府的一切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端齐瑥温煦的脸上,看不出是恼是怒,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凌玥,“爱妃是忘了吗?柔妃身体不适,不可操劳,爱妃的才艺,也可谓当世一绝,不如由爱妃来。”
此话一出,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所有人的面色又突而一变,看来皇上还是偏宠柔妃,这次凌妃可就要受尽嗤笑。
凌玥脸上笑意未减,这句话好似没有听到一样。
还没等众人露出看戏的表情时,主位上的人又开口到,“朕在旁为凌妃吹奏一曲。”
众人不禁唏嘘一场,自皇上登基以来,从未再听过,不想今日还能听上一次,要说皇上偏宠柔妃,那么皇上更加纵容凌妃。
“本皇子今次定不虚此行,瑥帝如不嫌弃本皇子拙才,本皇子也愿参奏一曲。”鸿楚自动请缨,化解了这一份尴尬。
“呵呵,三皇子既是客,那三皇子看着就可,下次有机会一定切磋一下三皇子的伟才。”端齐瑥毫不犹豫的拒绝,手覆上凌玥的手,一副恩爱如胶的样子。
一句三皇子既是客,说明,这是帝妃之间的事,不掺杂任何在其中,只是两人的情趣,而他们这些人是无关紧要的看客。
“得皇上如此恩宠,让臣妾惶恐,臣妾自当不会让皇上失望,不知皇上想要臣妾如何呢?”凌玥笑的妩媚,不得丝毫的娇羞做作之情。
“随爱妃的意。”端齐瑥拉起凌玥的手,朝着中央走去,两人相视而对,眼里只有对方的身影这一幕,不知惹红了多少人的眼。
端齐瑥,你是故意的!
玥儿,比起芡挽,我更想看你的……
端齐瑥接过秦公公递来的玉箫,箫身是上等白玉,光洁无瑕,上面依稀可见一些特殊花纹,“爱妃可想好了?还需什么东西,朕命人取来。”
“如此便可,皇上请。”凌玥素手一伸,对端齐瑥示意到。
端齐瑥笑了笑,将箫放在唇下,如行云流水般的箫声倾洒而出,凌玥侧耳倾听,闭上眼,身陷箫声之中,随着箫声舞动着手脚,抬头,扬手,身子婉约直立,缓慢的箫声,凌玥动作轻柔,上举的手缓缓移下,手掐莲花,停于脸侧,脸颊微微歪斜,端齐瑥箫声又忽而急湍,动作加快,白皙修长的手贴着另外一只手臂向下滑动,所有人随着那只手指路过他修长的手臂,妖艳的脸颊,撩人的动作,神圣的表情,强烈的反差,无一不刺激人的感官。
突然箫声停止,凌玥的动作也顿了下来,一脚抬起,一只脚支撑着全身的重量,保持这动作许久。
凌玥头上冒出些冷汗,脸上露出些嫣红,箫声又突而响起,凌玥素手一甩,白色水袖如一朵白云飘出,散落一地,身子旋转,裙摆飞扬,凌玥的舞时快时慢,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端齐瑥随着舞,箫声时高时低。
刚才是箫声带动舞,现在是舞主控着箫声,慢慢两人的配合愈加默契,箫声迎合着舞,舞附和着箫声,在场的人,无不惊羡,十年前,那一幕,早已经在脑海中消散,唯今所记的只有这一曲,这一舞,所有人还停留在之前的美妙景色当中,久久无法脱离。
一曲毕,凌玥的额间已经香汗淋漓,端齐瑥眼底满是笑意,不得不说,这舞,连他都惊艳,动,则如狂风不止,静,则如行云不前,到底她还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
“爱妃辛苦了。”端齐瑥走近,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擦去凌玥额间的汗水。
众目睽睽之下,凌玥也不好反抗,只能任由端齐瑥做这些动作,两人如此柔情蜜意,羡煞了多少人,偏宠柔妃这事,早已经被人遗忘干净,凌玥不仅救过皇上,还得皇上如此恩宠,要是再怀有子嗣,这后位只怕非她莫属了。
端齐珩望着中间恩爱有加的两人,深邃漆黑的眼眸,暗了又暗,脸上也阴沉着,手中的酒杯,早已经粉身碎骨,碎片嵌入手掌之中,却任唤不醒失神的人。
全云逸不知为什么,这一幕看在眼里极其的刺眼,只想狠狠的分开两人,一口一口灌下这桌上的酒,而不知其味。
鸿楚眯着他的眼,这凌妃倒是特别,妖而不媚,艳而不俗,本以为只是一个爱争宠排挤肤浅之人,原来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能够抓住这一国之君的心,那瑥帝眼中深情,看来深陷已久。
上座的全芡挽,心中躁乱,不知是为了端齐珩没有看她,还是因为中间两人那无以比拟的默契,眼眸之中略带阴狠。
端齐瑥拉着凌玥的手,走回主位,朝着晤国皇子说到,“不知三皇子可还满意?”
“本皇子佩服,瑥帝和凌妃伉俪情深,更是羡煞旁人,本皇子先干为敬,恭祝两位情深似海。”语毕,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他用的是情深似海,而不是别的,深宫之中最起码这一刻,两人情深似海,谁能想到下一秒又是何样摸样,想到这,不由将视线投向了那妖娆身影。
凌玥正好对上那带着些许怜悯的目光,嘴角勾着嘲弄弧度,怜悯?好像还轮不到他吧。
这话,其他人自然是不敢说,谁能道以后受宠的人会不会再变,所有人只是悻悻看着。
“谢三皇子,朕奉陪。”说完端齐瑥也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完,那眉眼之间带着的笑,不似以往,只是一副蛊惑众人的面具,而是由心而发。
“皇上,臣妾暂先告退。”凌玥凑在端齐瑥的耳边,轻声说到。
端齐瑥笑着点了点头,他答应过,不干涉,不过他更好奇,她会怎样做。
凌玥右手轻抬,半遮脸,只有眼带着别有意味的笑意,站起身,临走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却又碰见那探究的目光,正是晤国三皇子,那风流姿态,带着浓浓兴趣,冷眼回望,其中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鸿楚愣了愣,刚才他不由露出怜悯之色,可是没有想到,正好和这凌妃的视线相撞,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凌玥的反应,竟然是嘲弄,才真正让他侧目相待,和瑥帝说过话之后,却有看向珩王所坐之地,其中意味暧昧不明,看来这凌妃不简单啊,被他撞见两人之间的猫腻,不是惊慌,不是失措,而是警告,呵呵,有意思,有意思,酒杯放在嘴边,唇边勾勒的趣味。
之后,便离开了这喧闹的地方,来到一片湖水旁,吹着晚风,拂去了刚才的倦意,四周只剩下一片宁静,未等太久,脚步声临近,凌玥嘴角勾起,来了么,脚步声在耳边停止,等凌玥转过头,不禁一愣,怎么会是他?
“奇怪为什么来的是我吗?”来人的声音带着低沉,和以往相比,少了点淡然。
“不知云相,来此所谓何事?”凌玥很快调整的情绪,他应该是特意来找她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事,为了碧凡?可是碧落早已收手。
“你最好还是离开这,你要什么,我会派人帮你准备,荣华富贵,财势权利,虽不及现状,可是也能保你一生无虞。”全云逸开口到,声音之中略带着些不快。
“呵呵,本宫想如何,需要和云相商量么,本宫是皇上的妃子,不在皇宫,难道云相让本宫背负一个欺君之名么。”凌玥好笑的看着来人说到,能感觉到他现在不怎么高兴,却又猜不出为什么。
“这些我帮你善后,你还是尽早离开吧,你毕竟是碧凡的主子,你救过碧凡,算是我帮她还你的,不然你以为我想帮你吗。”全云逸现在只能找这个借口,摆出一副不屑的摸样。
“那么本宫先谢过云相好意,云相必然知道本宫在等人,还请云相移步。”凌玥转过身望向湖面,不理会旁边恼怒的人。
“你……,哼!”自己的好意,她竟然不屑,全云逸衣袖一甩,负气离去。
这个宁静的地方又只剩下她一人,望着平静的湖水,摒弃脑中所有的思绪,感受这份幽静,微凉的风吹过,凌玥忍不住打了个轻颤。
“夜风凉,你还站在湖边。”轻声细语之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凌玥便被一个温热怀抱所包围着。
终于来了么,“珩王如此,恐怕有失体统吧。”
“本王以为玥儿正想如此,难道是本王猜想错了?”端齐珩没有放开怀抱中的人,下颚搁在凌玥的肩头,闭着眼声音带着戏谑的说到。
带着酒气的呼吸传入凌玥鼻间,不适的移过头去,他用的是‘本王’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本宫唤内侍来,珩王醉了。”
说完凌玥挣了挣,却没有挣开那如铁牢般的双臂,“松手。”
“怎么了?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要勾引本王么,现在这是不是欲拒还迎呢,你不是专爱耍这种把戏么?”端齐珩话里带着轻佻,仍旧死死环抱着,不肯松手。
突然凌玥停止了挣扎,转过身双手勾着端齐珩的脖子,慢慢贴近,柔媚如骨,声音带着酥麻,“珩,你只爱我对吗,那什么全芡挽,还是缺芡挽的,你根本就是在利用她的,现在她已经皇上的人了,再也没有珩王妃这个人了,你说了,你若为帝,我必为后。”
端齐珩双眼迷离,手楼着凌玥的腰,“你这个小妖精。”说完俯身便要吻上那殷红的唇,在快要相碰的时候,端齐珩瞬间脸色一变,推开了怀中人,声音凌厉冷漠,“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你太不自量力了。”
凌玥被推开几步,没有丝毫恼怒,慢慢走近端齐珩,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柔说到,“你别说的那么肯定,会不会还很难说,我就让你明知道是陷进,还要自愿往下跳,你会水吗?”
说完,便退后了几步,身后是一片湖水,还未等端齐珩回答,又说到,“可是我不会。”说完,一个倾身,倒进湖水之中。
端齐珩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瞳孔放大,却仍旧带着轻蔑的语气说到,眼睛却死死盯着湖面没有移开过,“你以为本王会救你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回应他的只有几声虫叫,那湖水的波纹慢慢变小,快要变得消失不见,四周静的出奇。
湖面变得平静无纹,岸上的端齐珩,眉毛越拢越紧,低呼一声‘该死!’之后,便投入湖水之中。
黑暗无光的湖底,只能依借着这微弱的月光,勉强摸索着,时间越久,端齐珩的心就越下沉,忽然,手臂触碰到异物,没有半点犹豫,拉住就往上游,等浮出水面的时候,一个轻盈飞身,便已经到达了地面,迎上凌玥拿清亮戏谑的双眸,端齐珩知道他上当了,此时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有庆幸,有恼怒,有无奈,还有那决堤的爱意。
“你不要以为本王救了能够说明什么。”端齐珩朝着凌玥吼着,几缕发丝紧贴在脸上,全身湿漉,在湖底的时候,久久没有她的身影,他感觉到恐慌,他害怕,害怕再也看不见她,害怕她离开他。
“哼,堂堂一个珩王,连心底的想法也不肯承认么,对,你最好不要承认,因为你的爱让我感到恶心。”凌玥无力的趴在地上,浑身湿透,发髻早已经松散,狼狈之中,却带着另一种美感,轻蔑的说着。
又是那种厌恶的表情,恶心,他的爱,真的就那么让人厌恶么,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疾声到,“凌玥!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还有没有心!”
一句一句的斥问传入凌玥的耳边,那些话在她看来,比什么都可笑,冷笑一声,“端齐珩,这世上,谁都能说我无心,唯独你不配!”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厌恶我!”端齐珩情绪失控,摇晃着地上瘫软的人,心中酸楚异常,这种陌生的情绪吞噬他所有的思绪,不能自拔。
为什么,他在问她为什么,这个问题她也曾经问过自己无数遍,究竟是为什么,至今无果,看着面前人痛苦不堪的表情,她只想笑,所以她就笑了,“哈哈……”
“你笑什么!不准笑,我说你不准笑!”端齐珩大声喊到,可是那笑声,却越来越大,听在耳里,心中顿时悲凉不堪。
凌玥推开摁住自己的人,没有回头的离开,在路过一处时,看向树荫之中早已经泪流满面的人,脸上满是受打击的样子,双眼只是怔怔看着湖边那呆愣痴狂带的人,着嘲讽一笑,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
没有停留半步,消失在这夜色之中,身后,剩下两个各自心伤的人。
没有回宴会,而是直接回到了华颜宫,也不去管端齐瑥此刻会怎么想,她现在这摸样出现在晚宴上,才会贻笑大方,碧落应该还留在那,吩咐了华颜宫的人,准备热水,又派人告知端齐瑥顺便将碧落唤回。
置身与热水之中,闭着目,手支撑着头,嘴角一直带着笑意,胸口的曼珠沙华开的正妖艳着,和眉间的那抹朱砂辉辉相应。
“主子。”门口碧落的声音响起。
凌玥从水中出来,水温也已经渐渐冷却,披了件衣服,裸着足,湿发披散在身后,“进来吧。”
碧落应声而入,便瞧见,软榻上,一人慵懒的躺着,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眸半眯。
“晚宴怎么样了?”软榻上的人用懒散的嗓音,对着来人询问到。
“已经结束了。”碧落简单回到,晚宴已经结束的时候,并未看见主子的身影,她寻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华颜宫的人,才知道主子已经回到宫中。
此时,凌玥才挑了挑眉,“哦?这么快。”
“突然取消,柔妃,滑胎了,是珩王发现的。”碧落回答之中没有多余出一个字。
凌玥轻笑,“那么皇上还守在雨清宫咯。”碧落说的是柔妃,那就是还在皇宫之中,也对,毕竟撞见了那一幕,端齐瑥也不会放人的。
“是,所有御医都已经喧进宫了。”碧落答到,主子似乎什么都知晓,恐怕这件事情也在主子的算计之内。
“既然如此,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去看看呢。”凌玥一手勾着垂下的发丝,笑的妖娆。
“这是自然,此时她一定是痛苦非常,主子看了心情一定舒爽。”碧落迎着话,主子要对付的人,也是她不能放过的人,而让那些人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定能让主子开心。
听着碧落回答的那句话,凌玥心里不知该做何感想,看着别人痛苦却高兴的人,“那就走吧。”
没有繁琐的宫装,脂粉未施,头上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起,两人便已经出现在雨清宫之中,所有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来回慌忙,只见端齐瑥一脸沉重的坐在殿中,秦公公站在其后,也是一脸的担忧。
“你怎么来了。”端齐瑥保持着那沉重的表情,掺杂了一丝柔和在其中,声音带着微不可寻的轻快。
“臣妾也是听闻柔妃妹妹发生了如此之事,心中担忧,才来瞧瞧的。”凌玥面露忧虑,语带不忍说到,只是眼里确满是戏谑神情。
“哼,你只怕是来看热闹的吧。”端齐瑥凑近,小声说到,声音里辨别不出喜怒。
“皇上要这么认为,臣妾也无话可说。”凌玥脸色未变,无所谓的回到,要是还猜不到她是针对这全芡挽,那么她真要怀疑这皇位,他是怎么坐了这么久。
“你不是无话可说吧,你就是这么让她留在宫中?”虽然答应了她不过问,看见芡挽一身是血的被端齐珩抱了着时候,还是难免会感到好奇。
“金口御言,皇上是想反悔么?要是皇上真是好奇的话,大可问问你的爱妃,还有你的好皇弟,说不定他们两人会告诉你。”凌玥揶揄的看着端齐瑥说到。
端齐瑥神色不明的看着凌玥,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老臣参见皇上。”
“柔妃她怎么了。”端齐瑥转向声源,急切的问到。
“柔妃娘娘性命无虞,只是那胎儿,恐怕保不住。”老太医说到这的时候,额间一滴冷汗滑落,低着头,诚惶诚恐的样子,手还打颤,这可是皇上第一个龙子啊,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尊贵无比,说着这些就已经够让他心惊肉跳了,接下来的话……
“还有什么,快说。”端齐瑥看着太医吞吞吐吐的摸样,接下来才是重点吧,声音之中带着不耐。
“柔妃娘娘此生在无法孕育了。”老太医深吸一口,才将这句话好不容易说出口,看雨清宫这个架势,就知道皇上有多么重视这个柔妃娘娘,光是太医院的太医就全部在了,每个人都诊断了一遍,可是为什么来说结果的是他啊。
“你说什么!”端齐瑥的声调提高,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一脸怒容瞪着早已低着看不见头的人,“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柔妃娘娘心虑过度,这是其一,食了藏红花,这是其二,胎儿本就不稳,这是其三,藏红花食的太多,伤了身子,固才会如此。”老太医哆哆嗦嗦的将这些全部说出,心更是提到了喉间,这后宫之事,本就和朝中的势力牵连在一起,谁知道下一秒,还有没有命,看来也是时候告老回乡。
凌玥看着端齐瑥恼怒的样子,不觉好笑,他会不知道么,恐怕他是最不想那孩子出生的吧,朝着全芡挽房间的方向走去,却被端齐瑥一手拦下。
“你要去干什么。”他可不认为,这人晚上会善心大发的去看自己一心要对付的人。
凌玥顺着拦在前方的手看去,嘴角带着冷笑,“我要是想让她死,你认为她还活到现在么?”
“那你认为我会放你进去么?”端齐瑥看着如此自负的摸样,不由想要打击的反问到。
“随……”还未等凌玥话说完,身后响起两个带着低泣的声音。
“皇上,柔妃妹妹怎么了……”明妃抹着眼泪,一来就贴上端齐瑥,一副我见犹怜的摸样。
“臣妾一听闻这个消息,便赶来了,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呢,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柳妃也跟着贴向端齐瑥的身上,同样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滑胎。
凌玥看戏似地看着这一幕,“臣妾乏了,既然柔妃无碍,那么臣妾就先行告退。”说完,便看见贴在端齐瑥身上的两人,脸上一变,不知该做何表情。
无碍?那个孩子还在?不可能啊,那藏红花可不少啊,宫中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柔妃的胎儿已经保不住,为什么凌妃又怎么会说无碍?两人陷入各自的思绪当中。
“凌妃刚才不是想要去看望柔妃么,怎么现在又要回去?还是此次柔妃的事是你谋划的,现在来只是来确认究竟有没有得手。”说到这,端齐瑥停了停,语中带着骇人的凛冽“凌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谋害皇子!其罪当诛!”
贴在端齐瑥身上的两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要不是依靠着端齐瑥,两人只怕站也站不稳。
“皇上如此英名,臣妾猜想,皇上一定会给臣妾一个清白,臣妾只是认为柔妃现在性命无虞,此时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了,有皇上能陪在凌妃身边,臣妾不想打扰而已,臣妾先行告退。”凌玥脸色未变,连音调也没有变过,既然已经全部算计好,她又何必枉做戏子,端齐瑥心思深沉,连她都算计在内,呵呵,不过,她可是会收相等的代价的。
说完凌玥便转头离去,等候在侧的碧落跟上,此次主子,未能得愿,以后那全芡挽只会更加难受。
端齐瑥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其中的一切,可是她依旧是那么平静的样子,猜不透她此时的想法。
原本贴在端齐瑥的两人,此时也讪讪开口到,“凌妃所言有理,臣妾就不打扰了,明日再看来柔妃妹妹,臣妾告退。”
柳妃也急忙符合到,“臣妾明日再来。”
说完之后两人离开沉溺在各自的思绪之中,只是没有看到身后,端齐瑥嘴角正吮着嘲弄的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