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意瞟到吴烨的微表情——他果然没把当年的真相告诉这人类。
如果这小女孩知道他们二人当年想杀了她娘亲……
而她最依赖的师父最初收她为徒不是可怜她，而是为了她体内那枚三万年丹元，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
突然间，吴长意很期待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的那一瞬间。
“你见过我娘亲？”
“见过，还有段不小的渊源，是吧弟弟？”吴长意故意问他。
“嗯。”
“我见师父第一面时就看到他心中闪现过娘亲，没想到吴大人也见过。”
“这是什么意思？”
“师父没告诉你吗？我会读心术。”
哦？读心术，那倒是罕见，大概和蕴藏在左眼的丹元有些关系吧。
如果有读心术，他私下动手就有顾忌了。
“那你现在能看到我在想什么吗？”
田梨梨摇头：“师父帮我封住了。”她继续问道：“吴大人是什么时候见到我娘亲的？”
“这个嘛……”吴长意又瞟了吴烨一眼，后者脸色略微发白：“在你没出生的时候。”
“朋友吗？”
“不是，我们……”
吴烨打断话题，道：“你此次出关，修为如何了。”
田梨梨疑惑，师父为什么故意转话题？
就算说出真相，吴烨肯定不会让他得逞，吴长意也没做得太露骨，顺势转话锋：“九尾后阶。”
吴烨微愣：“那离飞升也不远了。”
“你呢？”
吴烨这些年来一直培本固原，修为倒没有吴长意精进的那么快：“还停留在前阶。”
“再努把力。”
但是，九尾到了，他们已经可以回青丘去兑现父皇的承诺了。
吴长意喝口酒：“我们也该回青丘了。”
田梨梨抬头，首先看向吴烨，什么？
吴烨没有回应自己徒弟疑惑目光：“我还打算在人间停留一会。”
“为了这小徒弟？”
吴烨没有回答。
“正好，我也暂时不回去了。”吴长意舒展身子，将双手枕在脑后。
这倒出乎吴烨预料，吴长意修炼到这个阶段，竟然不着急回青丘怂恿父皇攻打人间？
“我刚修炼完，还想多待几日。”吴长意若有若无瞄了田梨梨一眼。
请神容易送神难，吴烨低头喝酒，吴长意的意思是想留在这。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在现在赶走吴长意，否则就像忌讳自己亲哥哥。
“嗯。”
“放心，我就在这儿多留几日，不会打扰你们。”
吴烨勉强一笑：“一家人，说打扰就见外了。”
两人又沉默喝酒。
田梨梨看看吴长意，又看看自己师父，总觉得他们这段沉默很可疑，就像是各怀心事一般。
吴烨过了会，放下酒盏：“阿梨，你今日满十六岁了。”
师父还记得，田梨梨直起身子，想看看师父今年又给她搜罗了什么稀奇玩意。
前年是暖魄珠，冬日放在手里暖暖的，可以温暖人的身体，而且夜晚放在被窝里可以温暖整个被窝。
她甚至拿暖魄珠去暖每天凉冰冰湿冷的被窝，自那以后每个冬天的被窝都是干燥、暖烘烘，入睡特别快。
去年是能在空中自由飞翔的妖舟，但是那妖舟可不是绿叶幻化，而是一枚海边的稀有粉色贝壳制成，背面有很精细的波浪雕刻，飞在空中特别好看，平常被她做成腰饰带在身边。
只可惜她到现在都不太会控制妖舟，就算要飞来玩师父也要求一定在他的视野里，否则她会从半空坠下来摔断腿。
但是今日吴烨却什么都没有，笑着说：“师父上次答应你今年庆贺生辰要出去玩，如今长意来了，我们缓两天再出行，可好？”
往年都是送稀罕物品，今年师父有说过要离开凉雾山去庆贺生辰吗？
田梨梨愣住，不知道他为何有此一说，她的疑惑和恍神被吴长意捕捉到了。
“好啊。”田梨梨反应也算快，她想师父说的就是刚才在厨房的悄悄话。
但刚才吴烨是打算与吴长意讲和不成，就偷偷带田梨梨离开凉雾山，免得两兄弟兵戎相见。
可吴长意答应放过田梨梨的丹元，他也就没必要离开居住惯了的凉雾山。
但吴长意突然打算赖在这不走，这让吴烨暗中犯难。
和一座移动宝库朝夕相处，清心寡欲之人都难以把持，何况吴长意是贪执重的人？
尤其得知吴长意已经修炼到九尾后阶，差一步之遥就能突破境界，三万年的丹元必能助他飞升成功。
让吴烨原本放下的心又悬起来，只能出此下策。
吴长意暗笑，来这招啊？
如果吴烨带田梨梨离开，他也就没有理由再待在这儿，这是变相的减少他和田梨梨相处的机会。
聪明是聪明，但他会让弟弟得逞吗？
看来他暗中行动的步伐得加快了。
吴烨这里储了不少好酒，一来经常独斟独饮，二来有时去贿赂明秋，免得冷落他太久他心里失衡。
吴长意也是喝酒的一把好手，两兄弟就饮至深夜。
田梨梨已经在半道上被吴烨叫去睡觉了。
两人聊起了不少小时候的事，气氛倒也和乐融融，方才僵硬的氛围一扫而空。
“你这徒弟也从八岁长到现在，十六岁，你以后怎么打算？”
吴烨一直故意忽略的事被吴长意点破，低头闷闷道：“她还小。”
“十六岁，不小了。人间习俗及笄之年十三四岁便可嫁人，她虽是半妖，但也是人，要嫁人生子。”
“她说想待在我身边。”
“她是人类带大，怎么可能对人间没有留恋？”
吴烨将田斌富一家的事给吴长意说了个大概。
吴长意道：“出了这些事，倒也难怪。所以我才说人类没什么好东西。”
吴长意脸上悲凉，感慨事态沧桑。
但他心中却暗喜，没想到自己弟弟真没有戒心，原本打算逗留四五日才能找到的突破口，来凉雾山当天晚上就找到了！
“无妨，妖也一样。”吴烨淡淡反驳。
“你应该知道妖族爱上人类是禁忌吧。”
吴长意没头没脑这一句，让吴烨咳嗽几声，呛了几口酒。
“哥，你说哪的玩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