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青丘发生了不少轰动的大事。
其中一件就是一个人类闯了进来！
原本消去他的记忆，再把他送回人间就好了，但是公主却亲自迎接了他！
区区人类，竟然能让公主出面款待迎接？
时隔千年，吴安歌再看到吴长意的脸颊，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动作停滞，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好久不见了，妹妹。”还是吴长意打破僵局，伸开双手，想给她一个拥抱：“千年没见，你就不想哥哥吗？”
但是吴安歌伸手拒绝：“我不习惯人类那套。”
吴长意收回了手。
吴安歌呓语：“大哥，真的是你。可是，你不是被二哥打散了魂魄重入轮回了吗？”
吴长意笑笑，摸了摸他手上的黑金戒指：“是啊。”
“那你怎么还会站在这里……”重入轮回就等于记忆被洗刷了一遍，不可能还保有前世的记忆。
“吴烨打散我的魂魄，在我的形体消灭后，他以为我死了，就去找道士收集我的三魂七魄，想送入轮回，但严格上说，那时的我还活着。”
“用现在人类的话来说，我就是执念难以消弭，游荡徘徊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然后吧，我有了一些奇遇，重新凝聚成了人身。虽然还有当年的妖力，但是我再也不是狐妖之身了。”
吴长意缓慢而又简短的概括了他这千年来的生活，一边说，一边脸上还能带着优雅的笑意。
表情淡然而优雅，声调是正常的起伏，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什么变化。在他的一举一动里，除了淡然就什么都感受不到。
吴安歌一边听，一边不改神色，心里却有些疑惑。
——他不恨二哥吗？
但是她不敢问。
“你既然还活着，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觉得人间有趣，就去多游历了几年。”
“那你们当年为什么打起来了？”
“这个嘛……我心血来潮，给吴烨心爱的徒弟下了个诅咒。然后，因为我的诅咒，他这些年应该恨透我了。”吴长意就笑：“诅咒是会随着施咒者的死亡而消散，但他大概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诅咒能存在这么久。”
“因为他自以为是的善意才给他的徒弟带来了这么多年的死亡循环，他要是知道了，非得自责死。听说他这些年也变成了人类，更是无能为力了。”
“不过，最近吴烨打在他心爱徒弟身上的封印解除了，她的气息释放出来，我已经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但是在那之前，我得请你帮我办一件事。”
“好了。”吴长意笑着一拍手掌，笑脸没有任何过渡的消失了，像是抛在空中不停旋转的硬币正反面，笑与威胁只在一瞬间。
“关于吴烨的事情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今后——谁都不能在我面前再提吴烨这个名字，否则，我会让他死得很好看。”
那一瞬间，浓重的杀气就像是一层黑暗而沉重的烟雾从他的周身上下翻滚而出，向周遭弥散开来。
整个屋子的光仿佛都暗了几度，阴森森的，黏糊糊的，让人很不舒服。
那个样子仿佛在说，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能忍着恶心讲出这些已经是我最后能容忍的底线。
接下来，任何与吴烨有关的东西，他都会通通抹杀——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吴安歌被他的杀气紧紧压制，全身战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紧紧掐住自己的手腕，想用痛觉刺激自己，让自己别显得太过胆怯。
吴长意见到自己妹妹被吓到了，拍拍她的肩膀，笑笑：“当然，如果他死了，这消息是可以禀报我的。”
……大哥从以前就是这样，脸上总是戴着一层面具，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千人千面，他表面上笑笑的，与人为善，但又横插一道深深的隔阂。
别人走不进去，他也不会出来。
所以比起大哥，她从小就喜欢黏着二哥。
二哥从小虽然爱欺负人，但是什么事也很让着她，最重要的是能感受到他的真实与温和。
所以她当年也极力反对将二哥放逐出去，只可惜她只是一个公主，很多时候没办法左右父皇的想法，就连母后也不能。
就算所有人都将他从青丘放逐出去，她也一直叫她二哥。
但是，大哥怎么说二哥也成了人类？
“对了，妹妹，你现在修炼到几尾了？”
“七尾了。”
“从千年前起，你的尾巴好像就不再进化了。”
吴安歌转移话题：“我的资质不如你们好，父皇总说我不争气。”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知道你是因为修炼非常偏门的法术才耽误了正常的修行。而且你去年才刚刚练成吧？功力稳定了吗？”
吴安歌大惊！
这件事情她一直很隐秘，知道的人都没有几个，就连父皇母后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就像埋伏在暗影里，她不知道他还活着，但他却能知道她在修炼极为隐蔽的法术！难道身为哥哥，也要在自己的亲妹妹身边埋藏隐秘的眼线？
“听说这项法术能大大提高人或妖的潜在能力。”他的身子往前靠了靠，“甚至能让我重返狐妖之身？”
吴安歌屏住呼吸。
……
已经凌晨三点了，小七已经在田梨梨的身边呼呼大睡，她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碰掉了被子。
田梨梨帮她重新盖上，掖好。
听完吴烨一直隐藏的来龙去脉，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去接受这一切。
迷茫？开心？伤心？
好像都有，但是在深夜细细整理思路后，她发现自己是落寞感受的最多。
要用怎样的毅力和坚韧才能一个人捱过这么漫长的时光啊。
他为什么都一个人扛起来，不告诉她呢？
她有那么脆弱到不堪一击吗？
她很想和他说说话，哪怕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这样也能在深夜找到一丝安慰。
田梨梨拨通了平生最熟悉的电话号码，但是提示不在服务区，可能又开了飞行模式。
田梨梨把手机放在一边，在黑暗中抱着抱枕。
之前生吴烨的气是认为他在把自己当成前世的替代品，但是随着谜底揭晓，她知道自己就是前世，前世就是自己，无分无别。
他等了她那么久，她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心情：好想见他……
但是吴烨那几天像是突然人间失踪了一样，无论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直到三天后，他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