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吴烨带田梨梨离开了田府,期间再也没有施舍一个眼神给田尤瑶。
在没遇到吴烨之前,长久以来,田梨梨一直是她的附属品,人们称赞她十句才偶尔会提到田梨梨一字半句。
现在竟然反过来了?
她变成了田梨梨的附属品,吴烨跟她划清界限后竟然没再看她一眼?
期间还给田梨梨变出了黄金的压岁钱,之后大摇大摆带着她离开了。
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青蓝色火焰带给她的余温还在,可是人已经走远。
田尤瑶欲哭无泪,好像今日从头到尾她就跟跳梁小丑一样?
她气得转身就往房间跑,常灿立马跟上。
吴烨拉着田梨梨走在夜晚的长安,她还在仔细研究手里的黄金。
“师父,你这黄金真的给我了?”
“你还想还给我不成?”
一听这话田梨梨立刻把那锭黄金揣进腰包里,那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吴烨假装叹气:“每天修炼有这么迅速就好了。”
田梨梨思来想去,还是不要反驳的好。
“我们现在就回凉雾山吗?”
“不,我们先去观月楼,在长安住几日再回去。”
“太好了!”
“五年没回来,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看看我娘。”
吴烨愣了愣:“好,明早带你去。”
好不容易安顿好田尤瑶,田斌富坐倒在椅子上重重叹了一口气:“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刘芳哼了一句:“什么两个女儿,明明就只有瑶瑶一个。”
“虽然梨梨是葛叶所生,但她也是我的女儿。”
“今天啊,我把田梨梨的血拿去给道士验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验吗?”
“哟,瞧瞧你,是不是看她拜了个高人为师,觉得她背后有人撑腰,不敢动她了?”刘芳替田斌富捶肩捏背。
“她刚出生时你不就已经让那天师替她验血了?你瞧瞧你,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你还顾着把话说漂亮?”
“葛叶的事,我心中一直有愧,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如此待她。”
“不应该?”刘芳不快,反唇相讥:“哪里不应该了?自从她重伤出现,我就已经觉着不妥了,要不是我还留了一手,请了道长道士查验她的来历,指不定被她蒙在鼓里,一家老小都被她吃了!”
田斌富似乎找不出话反驳。
“你娶了个妖怪进门,还生了孩子,我看啊,田梨梨从小这么古怪肯定继承了妖怪的血脉!”
“她刚出生没多久不是已经找道长来化验过了吗?当时就已经说她是凡人,没有继承她娘亲的血脉。怎么,你还不知足吗?”
“妖怪的血能大大精进妖怪的修为,有时还是我们治病的最佳良药。我听那道士说,尤其是修炼万年的树妖的血,更为值钱,甚至能延长人的寿命。”
“我们现在的冰窖里还封着一罐她的血,我前两年开封过,我看到里面的血液还新鲜的不得了,那是留给我们自己喝的。”
“你想想,我们之前卖她的血,得了多少黄金啊?”刘芳用甜的发腻的声音继续道:“而且田梨梨自小到大就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当年验血时她还小,她的妖力还没完全激发出来,验错了也很正常啊。”
“听夫人这么说,找道长重新验血,得了准信了?”
“那可不?”
田斌富的手不可抑制地抖动,呼吸也粗重起来:“那结果呢?”
刘芳狡黠一笑:“就看老爷想不想知道了?”
田斌富有力地点头。
刘芳附耳在田斌富说了几句悄悄话,田斌富的眼睛大大瞪了出来,像是遭到了惊天雷劈一样,过了好久才颤抖着问:“此话当真?”
“是那道士亲口告诉我的,哪还有假?”
两人四目相对,屋内烛光盈盈,照在两人的面容上,形成了黑暗分明的沟壑。以及四只眼睛透露出的明晃晃的情绪。
有两只眼睛狂喜,有两只眼睛叹息,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
“田梨梨此次来长安,一定会去扫墓。老爷,动不动手?”
“她身边拜了高人,哪是我们能动的了的?”
“我听神通广大的道士说,那位高人根本就不是修仙之人。”
“啊?”
“他也是妖怪变幻的,只不过修为很高,听说原型是只九尾狐妖。”
“什么?!”
“而且也不需要我们动手。老爷,道长说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他会亲自前往,到时得手了会放在我们长安别处的密室里,任由我们处置。”
“这么好?”
“是啊,只要我们把卖血的费用五五对半分给他就成。”
“五五?这么多?”
“那也总比没有好啊,老爷,那吴烨要是这回把田梨梨带走了,我们再等这机会可就要好多年啦!”
“这世间少一个妖怪,就是为人们除一大害!”
田斌富思考良久,叹气:“好吧。”
刘芳暧昧笑道:“恭喜老爷又为人民除了一害。”
第二天一早,田梨梨就梳妆打扮好,早早坐在观月楼包厢厅堂等吴烨。
娘亲的坟头在长安城城西郊外,并没有葬入田家墓地,只是凄凉地葬在公墓远远的地方,她以前逢年过节就央求婢女带她去扫墓,可是没有人答应她。
就算是清明节爹爹举家去祭拜先祖,可是娘亲没有葬在田家墓地,所以她也没办法亲自去扫墓。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她都没能去扫一扫娘亲的坟头。
今日虽然是大年初一,不是个扫墓的好时节,可能在世人看来还会触霉头,但是对她而言,那才是过个团圆年。
吴烨雇了辆观月楼的马车,带着田梨梨往长安西郊驶去。
“我都变得那么大了,也不知道娘亲还认不认得我。”
田梨梨紧张地不停摆弄自己的发髻,拿着手里的菱花铜镜照来照去,生怕今早扎的不好看。
吴烨摸摸她的头:“放心,会认得的。”
“这么多年都没去看娘亲,娘亲会不会不高兴啊?”
吴烨静默地看着田梨梨很期待的样子,半晌道:“只要你想,师父每年带你回来扫墓。”
大年初一还能雇马夫去城外的墓地,吴烨想马夫也不容易,车钱就多打赏了一点银子,让他过个好年。
原本吴烨还想陪她上去,但是田梨梨不愿意。
她说这么多年第一次来,她想自己上去。
吴烨作罢,田梨梨拿起刚刚从观月楼买好的食盒,准备祭奠用,然后她跳下马车。
墓园虽然有人打理,但是荒草野树也很多,吴烨掀起车帘,看到田梨梨刚走没几步,她左手腕的就被灌木丛勾到了。
他给她用红绳系起来的吊坠被勾断,掉在泥土里。
田梨梨很不好意思地捡起来,意识到红绳断开,她跑回马车旁问他怎么办?
吴烨看断口还能再系上,就说:“你先上去吧,我一会系上了再给你。”
“好。”
田梨梨朝他笑笑,拿起食盒,沿着通往半山腰墓地的阶梯走了上去。
吴烨端详了一会放下车帘,试图把红绳的断口系好。
但是吴烨没想到,仅仅一次小小的疏忽,却给他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几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田梨梨没有下来可以理解。
但是小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田梨梨的影子……
吴烨有些坐卧不安,他下马车,去半山腰的墓地去找她。
可是看遍了墓地,哪里有田梨梨的影子?
吴烨寻了半天,看到一处坟头供着观月楼特有的食盒,然而被脚印踩得七零八落。香桶跌在一旁,香炉也被泼了出来,燃烧后的香灰还在随风打转。
坟前狼藉一片。
他的徒弟呢?
去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