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吴烨是被田梨梨叫醒的,他醒来头因为宿醉有点疼,看到这身上的大氅还以为是自己徒弟帮忙披的,心里小小感动了一下。
看到吴长意留的字条,吴烨相当吃惊,没想到吴长意真能说放弃田梨梨的丹元就放弃,但他也心生宽慰。
到底是亲兄弟。
看到田梨梨一脸关切的蹲在自己面前,他想起昨夜和吴长意的对话,吴烨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她。
“吴大人走了?”
“嗯。”
“师父还宿醉吗?我去倒杯茶吧。”
“烧水记得别把厨房给烧了。”
“就算烧了师父也能浇灭,放心吧。”田梨梨回身笑道。
这句“放心吧”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正在暗自庆幸吴长意已经离开,正在这时,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落在膳堂的窗台边。
是青丘来的信,说有急事要找吴长意,让吴长意速回话。
吴烨不奇怪给吴长意的信鸽会到他这里来,他们只身在外,每移居一个新地方就会向青丘的吴安歌传个消息。
一来让她不要太担心,二来有急事也可以及时找到他们。
吴长意出关后应该告诉吴安歌他会来凉雾山。
于是吴烨披上大氅,让田梨梨不要泡茶,他要出去一趟,让她自己在家好好修炼。
如果吴长意还没走远,他顺着东方去找,应该可以找到他。如果找不到,他也没办法,只能让青丘那边的急事暂缓了。
总之,他不会去太久,中午之前就能回来。
田梨梨点头,师父有时会离开凉雾山,但都不会离开太久,这次想必也一样。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熄灭柴火,吃点干粮当早膳,乖乖等师父回来做饭给她吃。
看到吴烨不用任何妖舟就能双脚自然离地,飞往上空,田梨梨每次见了都叹为观止,她摆摆手,说师父走好。
看到吴烨消失在空中,她转头拍拍手。
好了,师父不在,她也可以继续睡个回笼觉了,至于修炼,等师父回来再说吧。
吴长意见吴烨离开,他便从藏身的树林出来,他从长安折返回来就一直隐蔽在凉雾山上。
虽同是九尾,但后阶与前阶就如同黄金与白银的区别,只要吴长意非常刻意隐藏自己身息,吴烨就难以发现,就像他第一次神不知鬼不觉走进吴烨圈地的结界一样。
当然,田梨梨才刚到结丹期,在吴长意眼中与弱鸡无任何区别,他要大幅度外放自己的气息才能被她察觉。
田梨梨已经躺回自己房间,此时警觉下榻,但她走出院子看到是吴长意后,道:“吴大人,你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我有东西落在这,返回来拿。”
田梨梨指着东方的天空:“师父去找你了。”
“是吗?”那封十万火急的信鸽都是他专门放给吴烨去接的,自然知道吴烨的离开。
“师父一会找不到吴大人就会回来,吴大人先进来坐吧。”
“不用,我就站在这。”
那是师父的哥哥,也是昨晚的客人,就让他干站在凉风中,不好吧?
“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田梨梨点头,于是两人就站在四月的凉风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吴长意所谓的说话,也无非是问问她最初和吴烨的相识,没说别的。
但这拉近了田梨梨心中对他的距离。
田梨梨心中念着昨晚被师父强行打断的话题,她问道:“吴大人,你和师父是怎么认识我娘的?”
吴长意就等着她问这句话:“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被人问出这句话时,听的人没有回答想听假话的。
“真话。”
“那好。”吴长意笑笑:“你师父最开始收你为徒,是想杀了你。”
一时间,风吹草动,茅草屋后院的梨树沙沙作响,梨花香安静抚过微风,沁人心脾。
那一刹那,若风的声音能盖过吴长意的话该有多好。
田梨梨之后不止一次那么想过。
这样,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
田梨梨哈哈笑起来,笑的声音很僵硬:“吴大人,你真会说笑。”
“我是他哥哥,为何要说谎诬陷自己的弟弟?”
“如果师父要杀我,他早能下手了。”这八年来,机会何其多。
“再说,师父为何要杀我?我身上有什么能被师父惦念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身上有娘亲的丹元,听说世间罕见,人与妖都趋之若鹜。
“我只论他动机,并没有说现在的结果。”
“听说我身上的丹元世间罕见,那吴大人……”岂不和周遭人一样,心有恶意?
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要相信你说的话?
田梨梨悄然往后退,现在师父不在,她感到了吴长意带来的威胁,悄悄握上左手的梨花吊坠……
吴长意看出她神情变动,暗中赞她是个聪明女孩,然后一挥手,火焰凭空出现,烧断了她左手腕的红绳,梨花吊坠掉在地上。
这是吴长意警告自己切莫轻举妄动吗?
田梨梨收拢袖口,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吴长意此番回来就是为了那三万年丹元,他也没必要澄清自己,继续道:“我和你师父,三百年前都是妖界臭名昭著的逃犯,以猎取同族丹元为手段,纳入自己修为,以冲破修炼瓶颈。”
“你的娘亲,曾是我们的目标,原本就快要杀了她,但她却被一个人类救了,就是你爹。”吴长意带着玩味观察田梨梨:“没想到她生下了你,最后还把丹元过继在你的身上,让我们这些年一番好找。”
吴长意装模作样叹口气:“不过你娘死在你爹手里也挺惨的,我想我弟大概因为如此,不忍杀你了。”
田梨梨忘记了对吴长意的退避,踏前一步大声问:“我爹什么……?”
吴长意伸出手打断田梨梨的惊讶:“你不用问我,也不要同我争辩。你师父封住了你的记忆,你若求我,我便将你的记忆解封。”
田梨梨站在原地,眼睛咕噜噜转,看看吴长意,再看看师父住的房间。
过了会,她缓缓道:“不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