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进门已经算客气，冯向珏也不打算继续倒杯茶装样子，大半夜被人吵醒，对谁都是不愉快的事，尤其是情敌。
“什么事。”冯向珏又问了一遍。
吴烨并没有强求他礼数周到，自己进客厅后随便拉了把餐桌边的椅子坐下：“听说天师能使用替魂术，是吗？”
“是的，”冯向珏上下打量他，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但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言语间满是不解和不耐。
要是在平常，一个乳臭未干的嫩小鬼敢跟他这样说话，吴烨肯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但现在他不得不装作听不懂对方言语里的不耐烦，继续耐着性子问：“我一个朋友中了这类法术，你有办法解开吗？”
“朋友？又是哪里的妖族？”让他帮助妖族？笑话。
“人类。”
“人类怎么可能会中天师的法术。”他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吗？
“天师也许不会对人类加以利用，但施法的一方并不是天师。替魂术源于乡间的神婆，被其他人学会了并不奇怪。”
替魂术的确是有这样的古老起源，但一个外人又怎么会这么清楚？
“你为什么肯定就是天师的法术？”
“我听来的。”
之前看起来焦虑，说的话还真有几分真实，但这句话听起来就完全是敷衍了。
而且他老早就想问一个问题了：“你的灵力为什么会这么强大？”
“自我修炼。”
“你也就比我大个几岁，不可能。”
大个几岁？吴烨在心底冷笑一声，大个几千岁还差不多。
但他表面什么也没说，只是耸了耸肩。
冯向珏在冯家这一代算是天资聪颖，灵力超前的佼佼者，有时候他接受到的教育又是平常人接受不到的。
他就曾经看过几个大妖族部落的绝密图册，是前辈们到了近代，有了拍摄技术以后专门花费了大量心血暗地采集的。
里面贴满了各大妖族部落的核心人物化形成人类后的样貌，其中就有一张民国末期的相片，虽然那张照片因为是秘密定格拍摄隔得有些远，有一些模糊，但是拍摄技术高超以及完善的保存手法最大程度的还原了他的样貌。
那位回眸一瞥，穿着考究灰银色西装，拿着绅士拐杖的绅士，跟吴烨长得很像。
那曾是青丘狐族狐帝的二公子，是为数不多的修炼到了九尾天狐级别的狐妖，但是后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青丘终生放逐，并且在那张照片拍摄不久之后就彻底的失去了踪影。
并且他也叫吴烨，跟眼前的吴烨姓名不差分毫。
他那次在教室几乎一眼锁定了他就是照片里的狐妖。
对天师那么了解，对那位小狐妖那么照顾，再加上今晚的诡异举动，他越来越觉得吴烨就是那位狐帝二子。
但唯一让他感到困惑的是，眼前的吴烨是人类之身。
现在冯氏一族的内部形势大变，这其中大变又与狐妖一族不无联系，他迫切需要搞清这个问题。
如果他的奇思妙想真的能够证实他就是民国末期彻底失去踪影的九尾妖狐，那他的功绩可就大了。
“我曾听过青丘狐帝有个二子，他叫吴烨，你也叫吴烨，你的灵力如果换算成狐妖，差不多有五尾，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吧。”
在听到青丘狐帝四个字时，吴烨的脸色就诡异的抽搐了一下，这并非他能控制的，而是骤然大惊下的反应。
一个未成年的天师，怎么可能叫出青丘狐帝四个字？
若未成年的天师都能知晓一二的事，那冯氏一族怎么可能不精通青丘之事？
看到吴烨的反应，冯向珏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冯向珏暗暗握拳为自己喝彩。
跟天师一样，妖族里面也有很多诡异莫辩的妖术，其中有不少妖族之身降为人类之身的邪门妖术，如果吴烨事出有因用了，也不奇怪。
但是紧接而来的，是后背猛然窜起的寒意！周围的温度好像一下子冷却下来，像是在这房子里塞满了冰山大小的冰块，升腾的寒气能让他冷得牙齿打颤。
而且全身上下的各个关节都像生锈了一样，连动一动都很难，就好像被某种气魄压得胸口喘不过气一样。
冯向珏没想到，仅仅因为自己试探的话，让坐在面前的吴烨起了杀心！
吴烨握紧拳头，小小天师一族，竟敢窥探他青丘的秘密？
这些年有不少小分支的妖族已经暗地被冯氏天师消灭，难不成……
右手手指难以察觉的角度微微一弯曲，如果现在就把这人类扣下来严刑拷打，那多少能套出一些讯息，再托同族把消息带回青丘去……
想到这里，连吴烨自己都愣了愣。
托同族把消息带回青丘去？
他哪来的同族？
在他被放逐之后，就再无“同族”这一概念，就算他想，青丘也不再认他。
更别说他现在人类之身，又怎么能回到青丘去？
还当自己是狐妖？
吴烨愣了一会，收回了神识的压迫力，也收回了升腾着冰冷寒意的杀气。
一路走来，他已经失去的太多，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仅有的一切，他还记得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
在他收回压迫力的那一霎，冯向珏感到虚脱，甚至有种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的冲动！
……吴烨刚才是想杀了他吗？
“区区一个未成年天师平常我不放在眼里，你要知道，人类的法律治不了我，只要我想，杀了你还是很简单的事。”
吴烨随意敲击着餐桌的桌面，他的嗓子还是嘶哑着。
“但现在时间紧迫，我也不再绕弯子。现在有人因我替换到田梨梨体内，用她的身体做要挟，我想请你帮她。”
吴烨实在说不出请你帮我的话。
冯向珏心里咯噔一声，田梨梨被人使了替魂术？但关切他不敢表现出来，故意用不屑的语调反问：
“上一句还威胁要杀了我，现在又要我帮忙？凭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钱，渡你修为，甚至是人命。”
“钱我够花就行，修为也能自己修，不用你渡，人命我不想碰。”
“那你想要什么。”
“我还真有一个要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