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妖颜惑主
李公公面色一凛,不由蹙了眉。
“王爷这话可说错了!莫说王上不在云容殿,就算王上在,咱们做臣子奴才的,都没资格说半个不字!”
叶铭清脸色一沉,正待说话,却听嗡嗡低语中另有一脉清音响起。
“李公公,王上是否圣体违和?”
众人寻音望去,却原来是太傅陈靖方。李公公一迟疑,似是不知如何作答。
陈靖方道:“自三日前册妃大典前便开始免朝,若说是对天耀公主以礼遇,也尽够了。到了今日大朝日,又传免,王上若不视朝,总得有个理由。”
他本是太子太傅,乃是先王在世时钦定的顾命大臣,新王即位后,他以大学士总领内阁事务,更是抱了鞠躬尽瘁以报圣恩的决心,所以督促新王有一种义不容辞之感。自从月前王上与众臣就淑妃之事起了争执,罔顾国家利益谋求私利的嫔妃,即使身怀龙嗣,也必要论罪。
而安王**极力反对,认为新王尚无子嗣,淑妃谋刺异国公主并无确切证据,不应论罪。
不料,王上却一意孤行,将铁骑营统领李定祯下狱,并连日定罪,流放关外。陈靖方气不轻,却不能公然指责王上,只得接受。谁知王上册封天耀公主之后,竟接连几日不与朝臣们照面。
此时陈靖方越想越怒,不由得骤然发作,李公公见他怒不可抑,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陈……陈大人……奴才只是尽本分做事,王上的事情与决定,奴才确是不知。”
陈靖方越发生气,回过头去望着一旁静默的煜亲王,并不发一言,煜亲王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此事终还是落在自己肩上,他无声的叹出一口气,如此急转之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在幽公主鸾驾行至王宫大殿之前,他已先行赶回宫中,将公主遇刺一事与他细细详谈,却不料,王上听过之后,竟将刺客一案揭过不提,虽将淑妃幽禁在华清宫,却并未提出如何处置。
后来贤妃又无故被禁,他从李公公口中辗转得知,竟是她欲谋害淑妃所怀龙嗣,难怪他龙颜大怒,没有立刻要了贤妃的命,实在是她运气好。
他招手叫过李公公,对他道:
“你去和慕容荆风说一声,请他回奏王上,我今日有要事必得面见王上。请他无论如何,想个法子。”
李公公答应一声,行礼告退,刚走到门口,煜亲王又叫住他,想了一想,终于还是挥了挥手:
“去吧。”
李公公一溜小跑回到云容殿,却见殿外肃然一静,内官宫婢皆退往殿阶下花荫底,只有慕容荆风独自立在台阶之上,仿佛是忧心忡忡。
慕容荆风远远就看见他在廊下打转,见着他踌躇上前来,不由愣了一愣。
李公公见状也明白了三分,定是王上命他们退下,所以不敢打扰。可他想到煜亲王的话,迟疑再三,还是徘徊上前去。
将煜亲王的话附耳相告,慕容荆风眉头微微一皱,望了望湛蓝的天色,喃喃道:
“天色尚早,午时差不多吧。”
李公公得此提点,不由一喜,连连谢过,无声退了下去。
云容殿内,窗隙下日影静移,照着紫檀案几上白玉瓷瓶中一捧玉簪花,洁白挺直如玉,香远宜清。
窗上繁复精致的镂花透过薄薄的纱衣,硌在手臂上,仿佛流水无声淌过。细而密的缠枝图案,枝枝叶叶蔓宛生姿。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涵烟眉微颦,以青雀头黛描画极长,衬得一双秀眉横波入鬓,流转生辉。
“幽儿,我来替你画。”
卫君遥接过她手中青雀头黛,细细描过眉峰,抬手轻抚她眉间一点腥红朱砂,突然手指顿住,将那烈艳的朱砂遮住,身躯微微一仰,目光里闪过的,仿佛是疑惑。
馨蓝心头一惊,不由分说拉下他的手,无限娇媚的睨了他一眼,噘着粉嫩的唇说:
“干嘛?说画又不画。给我!”她扑过去夺他手里的青雀头黛,卫君遥只觉兰香馥郁直沁入鼻端,她一双温软的小手已经抓住他的手,低头一看,她眼底闪过一抹俏皮的笑意,似春花初绽,烈艳灼灼。
他忽然记起当年,身边的女子巧笑倩兮,声声软糯,唤他君遥哥哥。
他猛的一收手臂,将她困在自已怀中。她缓缓低下头去,下颔那样熟悉而柔美的曲线,牵动了心中所有的思绪,待他回神,早已如中了蛊般吻了下去。
她的呼吸轻而浅,有着熟悉淡泊的香气,仿佛能引起最隐密处的惊悸,他不能再想,只能放肆自己吻下去,在迷离而恍惚的这一刻,哪怕只是一场梦境,他也不能放手。
那些随风逝去的甜蜜片断,那些永远不能再得到的幸福馨软,在这样的唇齿缠绵间忽然寸寸鲜活,那是痛入骨髓的惨烈,亦是一种饮鸩止渴的绝望,他却不能抵御,只能任自已绝望的陷进去。他只知道,他要留住这一刻,哪怕是,毒药也好。
门口脚步声微微一顿,她已如梦初醒。重重推开他的手臂,将绯红的小脸埋在他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气。听见他低低的笑声,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温柔。
“进来吧!”
他声音忽然轻快,像是心情极好。搂着她的手,却也没有松开半分。门外脚步声只至幕帘外便停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