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依旧在扬着笑意，只是那份笑意，却一下子由着他最后的那句话，变成了冷笑。

　　“暮温笙，你我都很清楚天庭的实力。我知道你现在都还在在意柔儿的死，我也知道，你恨我入骨，恨景天涯乃至于整个天下入骨。但这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该牵扯到那么多人不是吗？”

　　白若衣心里清楚，如果跟他讲道理，未必可以讲的通，但是她想试试。

　　她想，暮温笙还没有那么不讲道理吧？最起码，他多少可以听进去她一些话吧？只是，白若衣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暮温笙。

　　他现在早已走火入魔，又怎么可能是别人的三言两语可以将整个事情讲清楚的？更何况，在他的眼里，她白若衣，可是他不共戴天、害死他最爱之人的仇人！

　　他现在没有动她，不代表心里不想动她！

　　“百花仙子真的是胸怀天下啊！”他拍了拍手，黑色的兽皮衣袍随着他的动作，一张一鼓，一股阴风顿时朝着白若衣的脸庞扑面而来，牡丹拉过白若衣躲了过去，她们心中都知道，暮温笙这个人，喜怒无常，不能惹得。

　　可是白若衣又实在不想看到暮温笙再这样继续下去，因为不止是景天涯会受伤，就连整个天下甚至都无法幸免被卷进这场战争。

　　就为了报复，就为了一个复仇的计划一个结果，就让这么多人付出生命，她想问，值得吗？

　　“暮温笙，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害死柔儿的人是我……你应该找我报复。”

　　咬了咬牙，白若衣决定将所有的错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因为一边是景天涯一边是待她极好的王母娘娘跟玉帝，她不想……不想搞的他们剑拔弩张。

　　然而听到身侧白若衣的话，牡丹却不禁喊了出来，扯住她的衣袖，满脸的诧异“若衣！你这是做什么？本就不gan你的事！”

　　白若衣摇了摇头，不留痕迹的拍了拍牡丹扯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这一切因着她而就此停止，可是……现在抬头去看暮温笙的双眸，却发现他眼内闪烁的竟是一抹玩味，似乎根本不把她刚刚的话听进心里，白若衣咬住唇，莫非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你为了景天涯为了天庭，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

　　“他们是我全部的生命。”

　　白若衣一字一句，咬的清晰，就连站在旁边的牡丹听了都不禁为她感到委屈。

　　她是一个好女孩，她应该得到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可是偏偏，她却要站在这里，揽下不属于她的责任。

　　牡丹都替自己的好姐妹感到不值得。

　　“你全部的生命？”

　　暮温笙细细的口中默念着这几个字，忽然之间，在白若衣的脸上，他见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神情。

　　那是在柔儿身上也出现过的神情。

　　她也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以一种庄严肃穆的口气，却在一个风花雪夜的夜晚，她将脸窝在他的胸口，说：暮温笙，你是我全部的生命。如果你要是哪一天离开了，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你离开。

　　只是……

　　到底是回忆了。

　　短短的时间之中，它却已沉淀的无影无踪，只是当他在一度回想起来，心，却像是被扎了针一样泛着疼。

　　“白若衣，你还真是单纯。”

　　虽是心底在疼，可是他却在竭力忍受。因为他只要一想到白若衣，他就无法冷静，无法冷静的回忆白若衣是在他双手之中逝去的！更不能冷静的是那支箭是从她一直都相信你的好姐妹的手中射出来置她于死地的！他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仅仅一秒钟的功夫，他眼底的光泽瞬息万变，随即又恢复了适才的阴郁冷漠。

　　他嗤笑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单手轻轻地扣着旁边的魔椅把手，深奥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一扫而过：“你以为的信仰？是什么？天庭？景天涯？白若衣你还真的是可怜，所有人都在骗你，你也不过就是骗局里的一个小丑。”

　　“什么？”

　　不知道暮温笙再说些什么，可是他看自己的目光，却让白若衣顿时心里感到一股不妙。

　　他要说什么？

　　为什么他说的，她却是听不懂？

　　“听不懂吗？”他挑了挑眉，邪恶的神情，在他的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甚至就是一个挑眉的动作，也可以那样的邪魅而蛊惑人心。

　　他动作是那样的缓慢而绅士，可是他下一刻口中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残忍，以一种嘲讽的姿态在看着底下已经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白若衣。

　　也许她知道，可是她却不敢点破，不敢面对。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来点破、让他来帮助她面对好了。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当然早就知道了天庭就是害死柔儿的幕后黑手，我也知道你的那只箭是迫不得已，是神志不清才射出去的。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你其实根本就是被他们当作了一个刽子手？他们在利用你，利用你杀死了柔儿，然后呢？再把你一脚踢开。白若衣你还真的是单纯呢。你说你的生命的全部是景天涯跟天庭，那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生命的全部其实根本就是一个谎言？天庭里那些所谓的神仙哪个是好东西？你以为你从小被王母他们抚养，就以为他们是好人了？他们根本就把你当作一颗棋子罢了，有用的时候便拿来用，没有用的时候便提到一边。如果一旦妨碍到他们什么，他们就会把你当作垃圾一样的毁灭掉。还有……哦对了，景天涯。你爱他是不是？就像我爱柔儿一样的爱他是不是？那么，你又知道不知道，他心内爱的根本就不是你？他爱的是安馨桃！他在乎的是安馨桃！”

　　“够了别说了！”

　　如果说之前他的那些话她还可以让自己冷静的听下去，那么后面的那些话，她真的受不了了。

　　景天涯，是除了天庭以外，她唯一的信仰。

　　为了他，她可以在所不惜。

　　他让她等着他，那么她就在暗处老老实实的等着他，因为她相信他，她爱他，可是现在，她也在害怕也在迷茫。

　　因为有时候她会看到他目光里时不时透露出的担忧，还有他时不时的发愣。

　　她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为了她。

　　既然不是为了她，那么又是为了谁？

　　答案只是一个不是吗？

　　就是……安馨桃。

　　还记得，在来幽冥界之前，看到烛光下的那两抹身影，他们看起来如此和谐如此搭配，而她，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她不甘心。

　　明明可以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为什么，却换成了安馨桃？

　　呼吸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白若衣往后退了，神情，也有些慌乱：“暮温笙你给我闭嘴！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不能挑拨我跟天涯的关系！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没有什么人跟事情可以分开我们！”

　　“哦？是吗？”暮温笙冷笑一声，凝眸看着眼前已经有些目光涣散的女子，他甚少可以从平时淡定优雅的白若衣身上看到这幅失态的样子，简直可以说，他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模样。真没想到，所谓的百花仙子，那样的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如今，也会有这般的模样。

　　有些变态的快感，但的确让他尝到了复仇的甜头。

　　他一直生活在阴影生活在痛苦里，可是他们凭什么却活在阳光下，凭什么可以相亲相爱？！他要让他们一起下地狱，拉着他们一起感受这所谓的阴暗与痛苦。

　　是白若衣自己找到他的，既然如此，就不能怪他了。

　　“或许你还不知道一件事。早在前些日子，我曾经找到了景天涯，也就是那次，我知道了关于柔儿死亡的真相。你知道，他当时跟谁在一起吗？是安馨桃。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吗？”他顿了顿，眸中划过一丝别有意味的深邃，随即再度开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愉悦：“我告诉你，那是因为当时我挟持住了安馨桃。他用你一直守护的秘密，换取了她的生命。啧啧，他们当时还真的是缠绵呢，一副亡命鸳鸯的架势。白若衣，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你应该看的出来，景天涯的眼神，是不会骗人更不会骗到你的吧？你真的以为他爱着你吗？你真的以为他跟安馨桃没什么只是利用的关系吗？你根本都不知道他为安馨桃做过什么。她要七情蛊的解药，他给。他编造了一个他根本就不需要的借口，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心安理得的接受，更希望的是她留在他的身边。她出了危险，他去救，虽然蒙面，却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她脱离危险。你难道看不出？他其实根本就在爱上她了？！”

　　他的声音在最后已变了味道，尤其是传到白若衣耳朵里的那一刻，她虽然一直在咬牙隐忍，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暮温笙这样做这样说就是有预谋的，他想，他想让自己跟景天涯翻脸，他想将他们拆散，她不能相信他不能！

　　天涯是心里有自己的！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他对自己的温柔，都是真的！

　　但……

　　他刚刚的那些话，的确，让她也迷茫了。

　　其实那些事情她也都知道，尤其在她第一次从他书房内见到她画像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那个女子，以后会是她此生最大的敌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