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个人,有百死不僵的法子,他可以做到许多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在合适的时候和场合化出一百个分身,比如,死而复生,比如,隐藏在合适的地方而不被发现……
西木焉微微挑眉,看向晋梓鬽,笑道“狱主,他让我杀了你呢。”
这是试探,他知道,晋梓鬽微微勾唇,笑道“焉会舍得?”
西木焉并不顺着晋梓鬽的话茬走,只是抬手,端起晋梓鬽为她斟的第三碗酒,缓缓笑道“天下之大,没有谁舍不得谁。”
晋梓鬽大笑几声,看向西木焉,长袖一甩,桌子上的酒坛便被扫到了地上,瞬间破碎,酒坛被摔成碎片。晋梓鬽也不理会那酒坛的碎片会不会划破他的锦靴,会不会划伤他的脚,他只是笑道“好一个天下之大,好一个没有谁舍不得谁。”
说话的同时,他就踩着那酒坛的碎片朝西木焉走去,面上带着笑意,有着淡淡的嘲讽,眼神中笑意点点,却是没有到达眼底,更多的反倒是一片冷意。
西木焉微微挑眉看向晋梓鬽踩着那一堆碎片,静静的站在原地,唇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模样,看样子,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突而,晋梓鬽眼中冷意一闪而逝,就笑了起来,带着无奈,他说“西木焉,你是不是铁石心肠?”他依旧踩在那一堆碎片之上,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西木焉并不去挑开晋梓鬽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只是笑道“这小小碎片,能奈你何?”
晋梓鬽垂眸笑道“确实不能奈我何。”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就这么不想回答吗……
是我为难你了吗?对你来说,我就这么不堪,就这么不值得你说一句话,哪怕是敷衍……
西木焉看向晋梓鬽,淡淡道“坐吧。”
你知道,本主不会给你回应……
你知道,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你知道,我身不由己,没有希望,毕竟,迟早要毁灭的人,又要奢求什么……
晋梓鬽微微勾唇,跨步走向身边的椅子,缓缓道“好。”
抬步起来得那一瞬间,西木焉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一堆碎片早已化为一堆粉末,带着点点血迹……
西木焉没有说话,她什么都不能说,不是吗?
西木焉看向晋梓鬽,缓缓道“早些会去歇了吧,过不了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晋梓鬽微微勾唇,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三碗凤舞的原因,西木焉看到晋梓鬽的眼神中有一丝哀戚之情,她听到,晋梓鬽的语气中有一丝落寞,晋梓鬽笑道“西木宫主就这么想赶我走?”
西木焉看向晋梓鬽,缓缓道“你是血魔神狱的狱主。”
晋梓鬽看向西木焉,表情显得是饶有兴趣的样子,他道“我是狱主又能如何?”就算我是狱主,照样不能奈你何。但是这一句话,晋梓鬽没有说。
“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处理。”顿了顿,西木焉又道“本主也有。”
这是西木焉这么多年来,和晋梓鬽最为心平气和的一次谈话。
晋梓鬽看向西木焉,故意绕开了西木焉的话题,笑道“凌夜吗?我说了,有人处理了。”
西木焉缓缓起身,掸了掸衣服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看着晋梓鬽,缓缓说道“本主说过,不喜欢说第二遍。同样,本主也不喜欢解释同一件事情两遍。”
晋梓鬽知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西木焉就不会再想同他说下去了,一定不会。
晋梓鬽看向西木焉,问道“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毫无厘头的一句话,西木焉却知道晋梓鬽在问什么,她看向晋梓鬽,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她说“本主有本主自己的位置和使命,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同你说的,无论这个问题与你有关无关。”
晋梓鬽“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好,本狱主明白了。”
西木焉看向晋梓鬽,朝晋梓鬽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告辞。”
晋梓鬽回礼,面上笑容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样子,与他对其他人的笑脸一模一样。他说“不送。”
西木焉转身,两袖抬起,夜风大了,将她的红色衣袖吹得猎猎作响。
西木焉没有犹豫没有眷恋,一脚微抬,动用灵力,不过一瞬间,西木焉便没了踪影……
晋梓鬽脸上的笑容,终于在西木焉的背影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土崩瓦解,他的表情终于恢复了淡漠,终于带着一丝悲戚……
我明白了,西木焉……
尽管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可是还是想要问一问。
晋梓鬽缓缓坐下,恢复了待人一贯的清冷神色,缓缓道“来人。”
自始至终,一直有人跟着晋梓鬽,晋梓鬽知道,西木焉自然也知道。但是这并不影响二人之间的交流。
因为二人都常年如此,都培养了数不清的暗卫,有几个得力的,自然会被安排来保护他们,但是这些所谓的暗卫,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即便听到了,看到了,他们也会被迫忘记,所以,晋梓鬽并不担心这些人会透露什么,而且,他自认为有这个能力,可以在他们扩散出这些事的时候,杀了他们……
晋梓鬽不担心,西木焉就更没有担心的必要,他们之间说的不是什么秘密,没必要担惊受怕,更没必要左右提防。
再者说,他们之间的谈话被传出去,只能说明晋梓鬽的属下办事不利,晋梓鬽也该考虑考虑该怎么样去整顿整顿他的血魔神狱了。
晋梓鬽话音刚落,便有一到暗影闪现,片刻之间便单膝跪地,一手紧握成拳放在地上,另一只手轻置于左肩前,行礼道“参见狱主!”
晋梓鬽微微皱了皱眉,这凤舞的后劲倒是大的很,自己平常也算得上是千杯不醉,今日怎么就有些晕沉沉的。看向那暗卫,淡淡道“起来。”
那暗卫利落起身,静静的看向晋梓鬽,眼神之中,皆是平静,如一潭死水,如一口枯井。他不说话,只等着晋梓鬽下达命令,这是规矩,他要遵守。
晋梓鬽开口问道“追杀令是否撤回?”面色冷淡,语气也是不急不缓。
那暗卫并不正视晋梓鬽,他也不敢直视晋梓鬽,微微垂着头,道“已撤回。”
晋梓鬽微微勾唇,看向那暗卫,问道“是死是活?”他问的,自然是凌夜的情况。
那暗卫并不惊讶晋梓鬽今日为何会过问凌夜的情况,虽说晋梓鬽下了追杀令的人都不可小觑,但是,晋梓鬽亲自过问,这还是第一次。不过,这对于这暗卫来说早已无关紧要了,他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也早已变得无情无心了,他淡淡回话道“还活着。”
晋梓鬽微微勾唇道“好。”
只要活着就好,这是他的承诺,他做到了,不过,凌夜有没有命活着见到西木焉,这是另一码事,他不保证,也没有承诺……
西木焉相信晋梓鬽说到做到,如他所说,他撤了封杀令,凌夜不会死,但是,西木焉自然也知道,晋梓鬽撤了封杀令是一回事,他找到活着的凌夜又是另一回事。
因为,追杀凌夜的人,本不是他……
他之所以下封杀令,也是一场交易。
凌夜是死是活,他不管,也与他无关……
而西木焉也明白,即便晋梓鬽答应了他撤回封杀令,她欠下了这个人情,但这并不代表她能见到活着的凌夜。
会不会有人趁虚而入……
会不会晋梓鬽是受人所托……
会不会凌夜依旧有危险或者说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
西木焉在思考,但即便是正在思考,西木焉也不会在前行的途中落下对周围环境的观察。而与小巷之中缓缓行走的君越,就落入了西木焉的视野之中。
西木焉微微皱眉,俯身朝君越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待站定以后,方才开口道“君越?”
那个缓缓行走的,身着一身黑衣的伟岸男子,正是君越。他闻言转身,看向西木焉,笑道“如何?”
西木焉看向君越,说道“晋梓鬽对凌夜下了封杀令,方才撤了。”
君越眼神之中的光芒明显有一瞬间的停滞,他开口问道 “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西木焉看向君越,眸色幽深,缓缓道“没有做交易,欠了一个很大的人情。”若是交易倒也罢了,现在这个看似并不重的人情,到时候怕是难还了……
君越当然知道交易好办,人情难还,不由得去想这晋梓鬽究竟又要做什么……
西木焉说道 “要赶紧派人去找到凌夜。”即便情况紧急,但是西木焉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君越看向西木焉,缓缓道 “不妨去问问魧影国的耳目。”耳目这件事不能大庭广众的谈,但四下无人,更何况君越他不怕隔墙有耳。
西木焉看向君越,直接否定了君越的说法,笑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目前还不是最关键的时候,暴露不得。”
确实,对于西木焉而言,凌夜的存在与否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她所想要知道和做到的事情,达到目的也不过是时间迟早的问题罢了。离了凌夜,不过是多费些周折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