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天觅地修炼武功,又沉思许久,到了第二天天边刚刚有些放亮之时,赶到了约好的地点。
隔得老远,他便远远望见一条落寞而美丽的身影。
“盈儿!”
听到呼唤,颜盈风一般转过身来,又是害怕又是欢喜。“云天,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
凌云天温声劝慰,许下无数诺言,刚要离开,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上传来一个伤心无比的声音。
“盈儿,你,你对得起我,对得起风儿吗?”
随即,一条魁梧的身影落叶一般飘了下来,双目通红、须发凌乱,手提一柄包在黑布中的长条物事,正是聂人王。
夫妻二人,默默对视,聂人王眼睛越来越红,透出越来越多的哀求,可颜盈的眼神却渐渐的坚定、决绝起来。
“人王,我想过了,这种平淡的日子不适合我,或者你复出江湖,或者,我求你,你就放过我,让我和云天走吧。”
聂人王发出震天一声狂吼,“姓凌的,我以兄弟待你,你就这么对我?”
凌云天却轻笑道:“聂大哥,你对盈儿不好,莫非还不让我对盈儿好吗?”
聂人王满面赤红,怒火烧天,通体劲气勃发,将黑布震得粉碎,露出一柄光华夺目、寒气四溢的宝刀,长三尺七寸,绽放出数尺长的凌厉刀芒。
凌云天邪邪一笑,一震九离破空剑,大笑道:“便让我看看,你这雪饮狂刀能不能胜得过我的九离破空剑。”
身影展动,一团白芒,一团蓝金,无数次的撞击在一起。
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二人都收束劲气,不让外泄,而且远离开颜盈的位置。可是巨石、大树、砂砾、溪水,却在交手的余威中支离破碎。
就如同心碎一般的碎。
颜盈定定的看着战团,听着轰然巨响,面上神色变幻,已经咬破下唇、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一滴滴鲜血洒落下来,也感觉不到疼痛。
忽然间,一道狂澜骤然从战团中爆发,两条身影犹如风中黄叶,被震飞出去。
凌云天一个踉跄,正退到颜盈身边,面色苍白、口角溢血,却在眉目中有一股不自然的黑气。他还没站稳,便狂笑道:“北饮狂刀,果然名不虚传。”
“下一刀,就取你狗命。”聂人王却是毫发未损,又如恶虎一般扑来。
颜盈将心一横,闭上双眼,拦在凌云天身前,“人王,你要杀就先杀了我吧。”
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颜盈不可置信的重新张开了眼睛。
凌云天邪邪笑道:“是啊,你要杀,就先杀了她吧。”他竟是一只手捏住颜盈的脖子,一只手将九离破空剑比在她的后心。
“你,你?”聂人王似乎已经狂怒到连骂都骂不出口了。
颜盈感觉像是在做一个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喃喃念道:“云,云天…”
凌云天贴近那晶莹如玉的小耳,邪魔一般轻声道:“你真以为我对你感兴趣?”
还是聂人王先定下神,喝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凌云天狂笑道:“难道你猜不出来吗?”
“好,我给你,”聂人王脸色一白,毫不犹豫的将珍若性命的宝刀扔了过来。
两行热泪再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颜盈这才想起了聂人王的百般好处,凄声叫道:“人王,我…”
凌云天骤然打断她道:“还有呢,只有一把刀?”
聂人王面色转白,缓缓高举起手,对准自己的天灵。
“人王,盈儿错了,来生才偿还你的恩义。”颜盈高声惨呼,忽然间一张嘴,竟是一口咬到了凌云天的手腕上。
凌云天一声痛呼,也不知是否犯了糊涂,一掌推在颜盈后心上。
颜盈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身子都飞了起来,脑子一阵迷糊,便只想着“我要死了”,却旋即感到一个温暖而有力的胸膛抱了上来,她闭起美目,任由泪水挥洒。
“人王…”
又听到一声狂喝,一声惨叫,寂然无声。过了许久,颜盈发现自己竟然没事,才缓缓张开眼睛,看到的是聂人王一双蕴含无尽深情的阔目。
“人王!”“盈儿!”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条身影,朝阳下依偎着渐渐远去。
“哗啦”一声,一条湿透了的身影从水中站了起来,先指着天大骂了一顿,才自言自语道:“我靠,这头死老虎,不会因为我碰了他老婆两下就故意报复吧。这两刀差点没把我的骨头架子给劈散了,真是好人难做。我也是自己犯欠,人家两口子的家务事,我跟着搀和什么,装什么石秀杀嫂。不过这邪力越来越强了,难道是紫影还在我体内?害我刚才差点把大嫂给伤了,希望冰心诀不会让我失望吧。”
日升日落,月下星稀。
一条身影自小山村中掠出,快如闪电,向村东而去。
直到一条小溪旁边,这身影才倏然停了下来,四下里寻了一圈,焦急的低声呼喝:“兄弟,凌兄弟,你没事吧,快出来。”
他喊了半天,已经急得团团转了,方才有一声轻笑传来。
“聂大哥,你可真对得起兄弟我啊。”另一条身影飘然而至。
这两人,赫然便是白日里打生打死的凌云天与聂人王。
聂人王面色很是复杂,既有不安,又有感激,还有些尴尬,道:“你没事吧,我太过激动,手底下有些没分寸。”
凌云天笑道:“小弟我身子还算结实,就是大嫂那一口咬的可真厉害。对了,大嫂怎么样了,没受伤吧。”
聂人王有些不自然的道:“没事没事,就是受了些惊吓。”
凌云天调笑道:“那大哥有没有好生安慰,不是小弟说你,这女人啊,是用来哄的、疼的、爱的,却不是拿来骂的。”
“我知道了,贤弟,这次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盈儿的真实想法。或许真如你所说,若是不管不问,可能会变成家毁人亡的祸根。我这糊涂人对你恶语相向,你却不惜自毁清誉也要帮我,贤弟,聂某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从不低头的聂人王,赫然向凌云天躬身一礼,凌云天忙躲到一边,坚不肯受。
“贤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凌云天一笑,道:“从江湖中来,自然还要到江湖中去,小弟有不得已的理由,只能忙碌奔波。”
聂人王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郑重的道:“这是我聂家家传武功,包括傲寒六诀、冰心诀和捕风捉影步法,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凌云天顿时一惊。
他费尽苦心安排了这么一出苦肉计,自然不是吃饱了没事做。自从进入风云世界以来,紫影便一直没有出现过,连一直无法驱除的魔气也没了踪影,不过还是时不时的有莫名其妙的邪气冒出,影响心志。
故此,他想要借此机会得到冰心诀,却没有想到,聂人王竟然如此大方,竟将聂家武学和盘托出。
心中复杂,面上便表现出来了,他刚要说话,聂人王却一挥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更知道,以你的武功,若是因为图谋的话,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只需用盈儿、风儿来要挟我便是。贤弟,我聂人王虽然已经退出江湖,但什么是好心、什么是坏意,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敌人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凌云天也知道没必要与聂人王客套,便直截了当的说:“多谢大哥信任,聂家的武功对我很重要,我就不推辞了。我凌云天在此发誓,绝不会令聂家武功蒙羞。”
“好!”聂人王唏嘘道:“我虽然不会重出江湖,但聂家武功若能在江湖上扬威,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凌云天一抱拳道:“时候不早,你我兄弟便在此处告别吧。大哥,我还有最后一个祖传妙招,可用来拴住嫂子的心,你想不想知道?”
聂人王急忙点头,凌云天身形一动,展开巨鹏亮翅身法疾驰而去,边奔边扬声道:“便是多造几个小聂风、小小聂风。”
长笑声一路洒下,身后传来闷雷般的怒喝,“滚!”可是另外四个字也飘入耳中,“贤弟,珍重!”
在小山村时,凌云天早就打听好了,此时是万历四十八年,还是明神宗在位,而他目前的位置则是在四川绥江一带。
而在别离之后,凌云天却忽然发现,不知道该向哪里去了。
此时聂风也才不到四岁,一应剧情至少要十年后才能展开,鬼知道现在的那些高手曾藏在什么地方。
风云世界的时间和地理本就混乱,确切出现过的地名只有寥寥几个,不外乎就是天山、嵩山、杭州、豫州和乐山等。
杭州西湖有超级武器钵盂,嵩山少林寺有元极摩诃无量和黄金之海,乐山凌云窟有十方武道和龙脉,豫州无双城也有倾城之恋这一招旷古奇招,但是与机遇对等的,却是各有极度危险的守护存在,神、魔、火麒麟,无双城的独孤一方和姥姥虽然稍微不如,也有隐居潜修的绝世高手剑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