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秀一脸关切地看着眼前平静如常的张燕清,却从她的身上觉察到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来都没有在张燕清身上出现过的,而且也没有在别人身上感觉过的。
蓝秀很好奇,这个感觉是什么,可她没有去深究,毕竟她是个豁达开朗的女生,想不通就不去想,反正那种感觉也是怪异得让人有些难受。
“燕清!你昨晚回去没事吧?你爸没有打你,你妈没有骂你吧?”
“没,我很好!”张燕清一如常态的回答道,看不出什么波动的情绪。
“是吗?难道你爸妈没有问你这次考试的成绩吗?”
“问了,只是我告诉他们要到今天才会知道结果,他们就没有多说什么!”张燕清怔怔地看着蓝秀,忽然平静的眼神里却突现一丝泪光,有些呆滞的神情中渐渐弥漫出一种让人心痛的忧伤。
蓝秀心中一惊,待她要去安慰张燕清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一抹哀伤之色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亦如眨眼间的错觉。
“燕清!”蓝秀轻轻地呼喊道。
“呵呵!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你是那么地幸福,如此地幸运,有那么爱你的父母!他们百般恩爱,从不吵架,这样宁静和睦的家庭是多的让人羡慕啊!呵呵!蓝秀,真羡慕你,要是我下辈也生在你家就好了!”
张燕清轻声低语,语气平静,却是满满的羡慕之意,苍白的脸上不见愁苦的嫉妒,而只是失落的遗憾!
“燕清!”看着张燕清这样,蓝秀都不知道去如何安慰她了,或许任何的话都是多余的,任何一种同情和怜悯都是更加无情的鞭挞,鞭鞭见血。所以蓝秀沉默了,她知道,张燕清最需要的只是一双能给她带来温暖的手,需要的只是沉默无言却不离不弃的陪伴。
“呵呵!看我把气氛弄得这么悲伤,真是罪过呀!我没什么,只是一时不能自已罢了!呵呵!”张燕清单手竖掌于前,登时媚眼骤开,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
“呵呵!难道燕清你看破红尘,要出家了不成?”蓝秀也被她这般出家人的作派逗笑了,顿时春光明媚,染绿了心房。
“好了,不和你闹了。现在你把眼睛闭上,我要给你个惊喜!”
“什么?你要送我礼物!真的吗?是什么,是什么,快点拿出来,要知道你平时就像个女守财奴一样,今天怎么会给我买礼物呢?!”蓝秀满脸惊奇,更是满眼的狐疑,眼神不断的在张燕清脸上飘来飘去,一副我相信你的样子。
“呵呵!是真的,做了这么久的朋友,都没给买个一份礼物,而你平时对我那么好,给里我那么多帮助,我真是惭愧呀!”张燕清望着蓝秀,语气恳切,满脸的愧意。
蓝秀先是得意一笑,然后又佯怒道:“呵呵!知道我的好了吧!可你为什么要突然送我礼物,说,是不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从实招来!”
“哪有!难道你忘记了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你的生日了吗?”
“啊!对呀!我真忘记了,可你为啥要提前送给我,为什么不到时候再给我了?”
“哎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你到底要不要?”对于蓝秀逼问,张燕清没有回答,面露一丝不悦。
“呵呵!别生气!我要,我当然要!”蓝秀嬉皮笑脸到,她当然知道张燕清没有生气,不过也没有继续深问下去。
“那还不把眼睛闭上!”
“哎呀!干嘛搞得这么神秘吗?好了,好了,我闭着就是了。可话说,你的礼物不会太寒酸了吧!要是什么皮筋头绳之类你就别拿出来了,你不嫌丢人,我还怕了!”
蓝秀虽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可嘴里还是不饶人地挤兑不已,而张燕清却没有再去和她斗嘴,而是直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得很精美的礼物盒放在了她的手上。
“这,这是!”就在蓝秀刚拿到礼物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手里包得严实精美的礼物盒,错愕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还发啥呆呢?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闻言,蓝秀缓缓地打开了长方形的礼品盒,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十分精致的钢笔,瞬间,错愕的眼神更加错愕,虽在刚看到礼品盒的形状的时候就有了猜测,可真正看到这只钢笔的时候却是越发的惶然。
“呵呵!不喜欢吗?这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只笔吗?每次经过文具店的时候你都要多看几眼,还不断地吞口水,你知道你当时的样子是多么地好笑吗?呵呵,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想到你那时的样子心情就开阔了不少,由此可见,呵呵!”
对于张燕清开的玩笑,蓝秀没有嬉笑的心情,只是死死的盯着她苍白的让人心痛的脸道:“我非常喜欢,这的确是我最想买的那只钢笔,可我记得这只笔好像要一两百。你知道,以我们家的条件不是买不起,而是买么贵的一只来写作业,完全没有必要,我妈也肯定不会同意的。我想要它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可以节俭的你为什么会给我买这么奢侈的礼物来庆生呢?我想你也是知道我其实并不需要它,只是作个美好的期盼而已,你知道的,为什么?”
“呵呵!你喜欢就好!别想太多,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迎着蓝秀逼人的眼光,张燕清没有丝毫的退却,只是面带微笑的回答道,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掩藏着怎样的心思。
“你……”
而就在蓝秀正准备锲而不舍地问个清楚明白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的一句话见她打断。
“蓝秀,张燕清,下面分数排名出来了,你们还不去看看?”
闻言,蓝秀猛然回头,却见一个女生丢下这句话就跑了,只留下一道胖胖的背影向教室外面滚去。
“这个冷胖妞,明明叫个冷春烟,却每次都是这般火急火燎的!真是的,让人无语!”
蓝秀有些不耐地恼怒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张燕清,气势凛然道:“我们也下去看看吧,说不定是包苟同放了假消息来博人眼球的,至于你的问题,我们回来再继续,到时候你要老实交代哦!要不然,哼哼!”
“好了,我们去看看吧!”张燕清对刚才的问题避而不谈,只是微笑地拉着蓝秀的手朝教室外面走去,背影里竟是给人一种莫名无状的特殊感觉,让人费解!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笑的特别多呢?”
“走吧!啥时候这么鸡婆了!”
“你……,就是不对劲!”
“呵呵,你是被我的礼物砸晕了吧!”
……
就这样,在两人不断斗嘴的时间里,蓝秀和张燕清已是来到了学校的公告栏前,可眼前情形却让她极度无语,只见此时
公告栏前站满了各年纪的学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
“看来我们两个是最晚得到消息的了,要不是那个冷胖妞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来了!”蓝秀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头冒冷汗道。
“呵呵!没事,早看晚看都是一样,等他们都散了我们再去吧!”相对于蓝秀的急切,张燕清倒是表现得平淡的多。
“你,你不着急吗?那可是和你性命攸关的呀!”
“呵呵!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而且不管我们什么时候看,其结果都是一样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结果,如同命运的安排,逃不开,避不了,也逆转不了,一切妄动都是徒劳!”
“呀!呀!呀!燕清你莫不是脑袋坏掉了,还是一夜顿悟了,这语气竟是如同一个得道高僧一般。你,莫不是要出家?”蓝秀听到张燕清一口满是禅意的论断,脸上尽显无尽的诧异和迷惑,用手摸着张燕清的头道,却是要看她是否发烧糊涂的意思。
“哎呀!别闹了,谁说我要出家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我岂能舍得我这一头乌黑的长发!”看着蓝秀的胡闹,张燕清没好气将她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打落,却换来蓝秀调皮的娇笑声。
“呵呵呵!说的也是,我家这么美的美人儿怎么会舍得出家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不着急,我却着急,谁叫我是你的守护天使了,看我的!”
蓝秀调皮地冲张燕清眨了眨眼,没给张燕清说话的机会,就一把拉着她,使劲地朝人群中挤去。
“来,哥哥姐姐让一让,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来,哥哥姐姐让一让,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哎!谁呀!别这么挤好吗?”
“哎呀,别挤我,我的鞋,我的鞋被谁踩脱了?!”
……
“这,这……”
待好不容易,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公告栏前的时候,看见上面写着初中一年级下第一行的一个名字——乔蝶雨时,蓝秀的脸上瞬间变得惨白,语气喃喃道。
而再看张燕清,她那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顷刻间也是苍白异常,身形摇晃,不自主地退了两步。
“果然,事实就是事实,可我还是在妄想,还是在不由自主地自我欺骗,呵呵!呵呵!果然,这就是事实,亦如我昨晚的奢望,什么也没有变,注定的命运,可笑的美梦!呵呵!呵呵!”
张燕清怔怔出神,脸色一变再变,眼里流露出的无限悲伤和凄婉,却是在抬头的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燕清,你没事吧?”旁边的蓝秀在受到冲击的片刻之后,满眼担忧地看着似是摇摇欲坠的张燕清,慌乱而急切地问到。
“我没事!”
“燕清!”
“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静!”
此时,身边的同学自然是发现了张燕清和蓝秀的异状,自发的为张燕清让出了一条道来,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用诧异的眼神看向张燕清,而张燕清却是脸色平静地朝外面走去,像是丝毫也没有感受到同学们异样的眼神,就这样,不急不缓,一往无前。
而此刻,蓝秀看着这个消瘦的背影,她突然感到心口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眼泪竟是无声地滑落。
“燕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