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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提示者

风水师 胡小白 5451 2024-11-19 04:33

  第四十一章提示者

  在一百余年前的某个时间点,一阵空间扭曲过后,四人一兽的身影凭空出现在马楠岛的上空。

  “到了。”大花方才在黑暗的隧道里全力奔行,穿过那道白光后,身形犹在空中向前飞跑,直取天门所在的方向。

  “糟了。”它忽然低吼了一声:“抓稳!这个空间我飞不起来!”

  半空中的谛听像一只大猫,伸展开四肢保持平衡,落下百米仍稳稳着陆,厚厚的爪垫让它落地时轻得像一片树叶。

  几个人从它的背上跃下,大花变回狮子大小,甩甩鬃毛伸了个懒腰。

  “大古怪了。这个空间竟然没有风。”它心有余悸地说。

  谛听可以御风而行,身量又极轻,据说在连鹅毛都浮不起来的三千弱水里,它能稳稳站在水面。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只要有一丝风也可以带得起它。

  “这里不太对劲。”高长恭敏感地提醒他人,右手按在剑柄上,准备见机行事。

  在他眼中,四周的光线并没有因为几人长时间穿过黑色的甬道而显得明亮刺眼。确切地说,明明天空的颜色很浅,却不亮。灰色的天空之上,飘着几片灰色的薄薄的云彩,云彩的形状长时间没有一丝改变,云层上没有阳光,也不会有月光。

  “总觉得天空之上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他盯着苍灰色的天穹看了一会儿,想出这么一句话。

  气温如常,又暖又湿,这天空却让人觉得阴冷。

  像是有寒气从每一寸地面、每一寸空气里渗出来。

  他经历过屠敌百万的战役,流血飘橹,尸横遍野,也没有现在森冷的感觉。

  战场上是妻子离散,是生死循环。这里不是,这里根本没有循环,怨气没有出口,越积压越多,把一切染成灰茫的颜色。

  “这里确实很不对劲。就算如你所说,我们到达的一个只属于已死的凤千久、对别人来说是凝固的时间,气流也不该浓稠至此。”孙大壮给萧晨打了个眼色,几个人靠紧了一些,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不是气流。丑门海与大花对望。是压抑感和禁锢感。

  “现在是哪一年?为何这个空间如此混乱?”丑门海皱眉,这地方看起来比天门还糟糕。

  “1897年。”大花说:“你们看,医院就在前面。”

  1886年,缅甸被划为英属印度的一个省,1937年脱离英属印度,凤千久所在的医院就是这个时候建立的。

  几人抬头,不远处果然矗立着一座很新的欧式医院,门外有花园,楼的结构与丑门海估计的差不多,一边是五层,一边是四层,像一架斜置的棺木。

  “什么时候……”

  看着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医院,众人的疑心更重。大花也茫然了,刚才自己虽然没有细看,那个方向绝对不是医院。可是那里曾经具体是什么,几人已经毫无印象,说也说不上来。

  “走,去看看。”瞳雪发话,率先走了过去。就算是个圈套,也只能迎上去了。

  丑门海紧走几步,从后面赶上。刚走了几十米远,瞳雪猛然停住脚步,让她一下子撞在背上。

  “糟糕。”她捂着鼻子,闷闷地说。

  “碰伤了?”瞳雪回头想给她揉,见到背后的景象也不禁愣了一下。

  是马楠岛最南端的海岸线。这时的海岸线还没有修葺,一派荒凉,完全是礁石嶙峋的样子。

  “连海水都是灰色的啊……”

  “从这里看,确实是马楠岛最南端,原本坐落天门的地方。”丑门海摇头:“而那是我们刚才走过来的路。”

  “不是这里。”瞳雪示意她往另一个方向看。

  看在他们眼里,三人一兽是从医院的位置走了过来,驻足于此也是讶异万分。

  “也许空间错位,各种标尺也被挤压得错位了。”她在心底叹气,看来又是个大麻烦啊。

  “这空间太邪门,气息也不干净,大花,你还受得了吗?要不要回丑门海身上休息?”孙大壮皱了皱鼻子,这里有一股他觉得熟悉的味道——死气。谛听在三界中至诚至忠,虽然能镇压邪秽,却也会被污浊之气侵蚀得难受。

  “我变成人形就好。”大花说着,直立起上身,完全站起时已经化成一个少女模样,穿着毛皮变化的白绸缎马甲和长裤,面容清秀可爱。

  丑门海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化形,头发是黑色,肤色是淡淡的褐色,不禁诧异。

  “大花你……是乌鸡混血啊?”

  大花羞红了脸绞衣角:“我也不知道,化成人形之后,肤色有些深。”

  “很好看的。”丑门海帮她把垂落的发丝顺到耳后:“恭喜你,大花,从今以后你不必叫我主人,因为你可以寻找自己生命的意义了。”

  不提她的震撼,大壮和高长恭的下巴都脱臼了,连萧晨都捂住嘴,表示不可置信。

  “你你你……竟然是女的!”孙大壮指着少女哇哇大叫。

  “谁是母的!”大花怒极,对着几人撕拉一声把自己的上衣扯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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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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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壮张着大嘴看着。好吧,他脑中莫名其妙想起“提倡母乳喂养”这句话。

  高长恭的脸上泛起可疑红晕。

  萧晨无语,抬起一直手捂脸。

  瞳雪在此谛听走光前一霎那转身望天,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绝对没有二心。

  丑门海默默从袖子里掏出一件外套给大花披上。

  ……

  “啊。竟然真的是女的。”大花低头看了一眼,抬头呆滞地说。

  ……

  高长恭的鼻血,后知后觉地细细地流出来了,啪嗒一声落在泥土里。

  “大花……谛听是天生地养的灵物,没有性别之分的。以后再想化形时,记得提前想好。”丑门海一边给大花系扣子一边细语解释。

  虽然大花能够再幻化出一套上衣,但是它自己也面临凌乱状态,任由丑门海把一件红红绿绿的花褂给它穿上。

  “该死的宋东祁!”大花双颊绯红,咬牙切齿:“说什么我这个样子就可以和他变成耽美cp!臭直男!老子要让他百折后弯!老子要做攻!”

  大花捶着胸口说“要做攻”,高长恭的眼睛都直了,一把搂住它,使劲往自己怀里揉,一边还大声地表示赞同:“好兄弟!是条汉子!我支持你!啊啊,真好真好!真有弹性!我是说,你为人处事要有弹性!哈哈哈!”

  萧晨抬起另一只手,也捂上脸。

  “噗哈哈!我说你怎么这样絮叨,原来是个八婆!”孙大壮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大花踹开高长恭,默默捡起一块砖头。

  ……

  无论是谁,此时此刻,把一块崭新的砖头遗落在这里,实在实在实在……实在是太缺德了。

  ……

  三分钟后,瞳雪、丑门海、高长恭、大花以及背着孙大壮的萧晨,一行人来到医院门口。

  “你太狠了。”孙大壮揉揉脸,从萧晨背上跳下来。幸好自己躲得快,只蹭破一点皮,否则结结实实挨上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受伤了,不是正好去医院么。”大花不以为然地瞟他一眼,把大壮气得直想打回去。

  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他在心里反复劝慰自己。

  它算个什么女的!这脾气跟炮仗似的!大壮在心里恨道。

  “圣雁医院”。一面写着这四个字的牌子立在花园外。

  静谧无人的花园,仿佛潜伏着无数危险。

  “这名字起得真好。”萧晨想到在里面发生的一切,以及之后对宋家的牵连,气上心头,冷笑着评价。

  这还真是一场……血兽的盛宴。

  穿过花园,医院的正门已在眼前。褐色的两扇木门,在中间位置各横着一根黄铜的横杆,约有手臂粗,那是推门的扶手。

  “我来。”瞳雪担心有诈,主动伸手去推。

  “你们这样可是见不到院长的哦!”

  在瞳雪的手即将接触到横杆时,一个稚嫩又清脆的声音在几人背后响起。

  众人警惕转身,向着声音源头看去,一个大约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不知何时坐在花园的大花池上,穿着格子背带裤,黑色的小皮鞋,两条腿在空中一荡一荡。

  看到几个人注意到自己,男孩嘻嘻一笑,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把脚高高抬起迈步,用一种异常夸张的姿势走到几个人身旁,背着手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像是在打量几个人。

  “你是谁?”萧晨皱眉。男孩子虽然看起来无害,可是这个时机出现,总是有点怪怪的。

  “嘘。”男孩把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声些,否则他们会发现我们的!”男孩子轻声说,扮了个狡黠的鬼脸:“我是你们的引路人,你们也是我的引路人。”

  “什么?”高长恭的手指紧紧扣住剑柄,一弹指剑身出鞘了几分:“你说清楚些。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威胁仿佛毫无知觉,男孩子继续卖关子:“我在候诊,也在等你们。”

  “等我们?”丑门海蹲下身与小孩子平视,用比少年更黑的眼眸温和地注视着对方,轻声问道:“你知道我们会来吗?”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但是我想见院长啊!”

  听到这句话,丑门海心中一动。“院长?刚才听你说,我们进去见不到院长,但你知道怎么能见到院长对吗?”

  “是呢。只是……这家医院不让我进去!”男孩子噘着嘴,不满地指着那道门。

  孙大壮嘴角抽搐。这种医院,进不去不是很好么……

  “所以,你想告诉我们进去的方法,让我们带他出来见你,对不对?”丑门海继续问道。

  男孩子高兴地点头:“对!如果你们能见到,我也就见到了!”

  他似是很喜欢丑门海,探身在她脸上“叭”地亲了一口,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能够在一楼看到一杯茶,在二楼拿起一根线,在三楼得到一寸金,在四楼淹没一座山,就能在五楼见到院长了!”

  男孩说完,也不管几人能否理解,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伸手为几人推开了医院的大门,在大门完全敞开的一刻凭空消失了。

  “我们进去吧?”丑门海询问:“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总在门外什么也解决不了。”

  瞳雪点头:“置死地而后生。”

  由于丑门海、瞳雪以及萧晨去过宋东祁的住所,大花也住过一段时间,对里面的结构并不陌生。进入正门,是一个大厅,在这医院里作为问询休息的场所。大厅之后是一条走廊,仿佛连着无穷无尽的房间。

  甫一进入医院,几个人就感觉到颜色变得鲜活起来。也许这里的一切与凤千久的历程有更多的相关性,所以显得真实清晰。

  高长恭手里的剑已归鞘,似是松了口气。

  “小心。”萧晨做了个口型。他敏感地察觉,这里比外界更加诡异。

  医院本身就是一个,给人一种非常整洁干净,但是又觉得很不干净的地方。

  压抑感太浓,大厅内的灯光在强烈的气场中显得有气无力,空气中弥漫着那股似乎永远也消散不了的来苏水的气味。这时前厅里坐着几十个人了,几个医生在问询台填表,偶尔有五官柔和的护士托着药盘匆匆而过。萧晨瞥见有个母亲模样的病人坐在长椅上,低哼着歌曲哄孩子,孩子咧着嘴,脸憋得通红,却没有传来任何哭泣的声音。

  穿过大厅到病房走廊不过三十几步路,他只感觉有无数的目光、无数的窃窃私语。

  “我觉得有人看我们。”萧晨动作不停,唇形也不变,用只有几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出自己的发现。

  “他们不该看得见。”大花嘀咕着。

  “也许……已经不同了。”丑门海从袖中抽出一面镜子,一边走,一边以几个人的身形为掩护,打向身后的方向。

  “你们看。”她皱眉。

  不出所料,背后的所有病人大夫都还是该填表的填表,该托着器械盘的托着器械盘,改等人的等人,该休息的休息,总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不过,都是他们身躯还在做着刚才所做的事。

  他们的面部和目光,全都在随着几人移动。即便是本来背对着他们忙碌的,头一百八十度也拧转过来,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仿佛在用目光编织成网,把几个人锁定。

  他们的口中无声地说什么。看唇语,都是一样的话。

  “进来了。”

  “进来了。”

  “进来了。”

  ……

  “太恶心了。”孙大壮背脊发寒,又不能表现出异样,按捺着想要快步跑起来的冲动保持着稳定的步调。他不怕鬼,但他怕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你还没见过下巴朝上倒转的呢。和倒瓜子脸差不多。”丑门海轻声说。

  “我要吐了。我们快点找到那小孩说的什么茶吧。”高长恭催促。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挥剑乱砍。

  “你看,”孙大壮看了看左右的房间:“这些屋子里都有茶杯,我们怎么办?”

  “没有办法,一间一间检查。”瞳雪淡淡地说。

  大家都在心里哀叹一声,决定了——坚决不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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