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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部:湘西铃(涿鹿铃)

风水师 胡小白 3076 2024-11-19 04:33

  在这个无奇不有的世界上,有这么一种男人。

  他们一般相貌不错,而且聪明。

  这种男人始终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为他而存在的。

  美女为爱他而生,机遇为成全他而生,那些所谓精英也是为了有一天能服务于他而生。

  丑门海就很幸运地遇上了这么一个人。

  丑门海很幸运地花了数年时间做这么一个人的垫脚石。

  丑门海很幸运地被踹了。

  最幸运的是,她是丑门海。

  第一章可怜的姑娘要坚强

  “陈灵。当我在深夜孤独想你的时候,你大概正在最耀眼的灯光下展示自己的魅力。我在这样深沉冰凉的夜色里,能给你的只有祝福与成全……”

  这是丑门海出国后给陈灵写的第一封信。字里行间都是决断成全之意,洋洋洒洒地铺陈了好几页纸。成文后她又反复地朗读了几遍,修改了一下错别字,觉得很抒情很悲凉。

  作为一个对行文书写精益求精的人,丑门海又斟酌着修改了几处,才把这几页画满修改符号和小黑点的纸叠好,小心地封进信封,用舌头舔舔贴上邮票,把封好口的信封在手里轻轻攥着。

  她也不着急寄送,而是呆呆地坐在书桌前。橘色的台灯发出温暖的光,她的心却凉透了。

  丑门海今日用写信来陈情,不是为了复古或者追求浪漫,而是对方已经把电话换了,她找不到人。说实话,她连这封信能不能寄到对方手上都有些不确定。

  环视四周,她的卧房不算小,但是装饰的着色非常朴素简单。

  除了一张似乎和美国格格不入的花梨拔步床以外,卧室里有一张桌子专门放书,堆满了古籍和玄学书籍。看得出,女孩对这一类研究很着迷。

  屋内另有一张双层的书桌,上面一层放着笔记本电脑,下层抽出来做纸面的工作。桌上除了一大卷超强吸水的厨房纸用来擦泪以外,还有一本硕士生报道指南静静躺在她的手边——封面上的镏金校徽属于一所只能勉强称作一流大学的学校。

  为他当爹当妈,为他做牛做马,被他一脚踹出家。

  就这么算了?

  就这么算了吧。女孩叹息。

  除了寄出一封信道别以外,她已不想打扰对方更多。陈灵说得对,自己的存在对她而言只是一种耻辱和障碍。

  丑门海想了想,自己算是失恋了吗?好像连失恋也……算不上吧?

  说是男友,也只是丑门海一厢情愿罢了。

  陈灵很优秀,人白净帅气,功课也很好。

  丑门海在追求陈灵的那些年真的很辛苦,一面要上学,一面要在一个小公司上班,剩下的时间都用在讨好对方上了。可惜从高中到大学,对方几乎都没怎么正眼看过自己。没有办法,自己实在是不好看。身材单薄,脸也……很单薄。什么大大的眼睛小巧又高挺的鼻梁红嫩的嘴唇……在这里出现一次就得了,这些形容词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小巧的眼睛大大的鼻梁高挺的嘴唇……当然也不至于这样。肤色苍白到了没有人会夸她白皙,眼眸黑得有些恐怖。三围么,她曾经祝愿别人“希望你的前途像我的胸_部一般坦荡。”

  好吧,陈灵看不上她,很正常。现在的女孩子五官好看又会打扮的太多,自己站在里面,想要和对方两情相悦简直是不可能。

  她照了很久的镜子,还是没有气馁。没关系,不过有句话不是叫日久生情吗?在她像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般地精心照料、殷勤付出、鞍前马后、阳奉阴违——不,请忘记最后这个词,它的存在只是为了通过排比加强气势罢了——了多年之后,男孩子终于拽拽地说:“我允许你为我服务,你以后可以成为我的臣子。”后来又说“你过问皇后是谁,那就是你的僭越。”她深知在自己的精心照料下,这男孩的妄想症愈发强烈了,觉得自己抬抬左手就能毁灭人类,再抬抬右手就能创造世界。

  故事的似乎就该向着忠臣良将死而后已的方向发展,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丑门海都一直考虑自己什么时候能像岳飞大元帅一般鞠躬尽瘁,得到十二面金牌,为国争光……不,是为了贯彻自己的忠诚默默死去。

  后来,这个比造物主还有能耐的男孩子就业太难,决定出国,丑门海觉得去国外看看也不错,就先找一个在国外做校董的朋友要了份有条件录取许可,然后着手帮那个男孩子做材料,申请超一流大学的研究生。

  这期间老板和几个朋友反复警告过她,不要傻乎乎给人做垫脚石。她自己也深知有个成语叫“过河拆桥”,这个成语广泛地存在于生活中,是很多少年人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却还是忍不住帮一把。作为对这个词的准确性和发生概率的回应,对方果然在丑门海置办完一切后,觉得若她留在身边会碍事又丢人,让别的女孩子看到还会影响自己完美的形象,立刻甩下脸色,让她该去哪就去哪。

  于是,给男孩子办完入校交了房租买了家具留了零花钱的丑门海,背着自己小小的包被赶出来了。她本不需要来美国这么早,自己的学校比陈灵的晚十几天才开学,而且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她仅仅是为了不让对方一个人奔波才早早地过来,自己可以说是无处可去。

  幸好几个原来公司的客户帮衬,不仅给自己找了房子,还把自己在国内睡惯了的床调了出来,让她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

  她攥着手里的信,又感到一阵茫然,自己最大的目标不见了,出国来又能怎样呢?

  自己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就这么回去。虽然自己只是在一家小小的公司工作,公司的背景和前途都是不错的。

  已经出来了,要是像落水狗一般回去,肯定是不甘心的。而且,会让人笑话。想起自己老板毫不挽留的嘲笑“估计第一周你就会被甩掉,第二周就回来干活了”,她更坚定了决心。

  起码,自己把学位念完吧。她看了看自己占掉半个卧室的雕花床,心里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了……

  在刚出来第一个星期就决定分手,而且是被人指着鼻子撵出去的——这到底还是有一点丢人。她想了想,把桌子上写信剩下的、被泪水淹皱了的信纸撕掉。反正也没有别的人可以写信了。

  她在悲伤之外又升起了一点好奇,在这么伤心的时刻,一般的人都会做什么呢?是悲伤地哭上一夜,还是绝情再也不去想对方?都说情毒难解,这世上真的有后悔药和孟婆汤吗?

  ……汤?这一想还真有点饿了。她抬头看了看镜子,参照自己的样子,决定今晚去附近的印度餐馆买个大饼吃。

  夏末的晚上有点凉了。明天一定会下雨,小到中雨,南风三到四级——丑门海的关节一直不太好,经过长年的统计,可以通过痛感和酸胀感精确地预测48个小时内的降雨情况。她拉开衣帽间的门,一层一层地把自己包成一个巨大的球。圆滚滚的球晃荡着出门了,伴随着低低的抽泣声。

  她低声告诉自己,这就是任性的代价。自己在中国的居所,到了九月初就会点上热热的炉子。晚上若是加班,老板会给自己送饭。她清楚地记得打开白铁皮的饭盒,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羊肉串;而保温桶里是紫菜和虾皮放得多多的馄饨。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从此要一个人去闯荡。

  花开花落,什么也经不住时间的消磨。一年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夏末。

  夏末的城市已经有了些许秋意,把一切树木都染上了萧瑟的痕迹。

  时间也许是一剂良药,能医好一切情伤。但有时和感情相关的事情会变成一种习惯,深入生活的点滴,生根至骨,再也不能拔除。

  比如,丑门海就保持了一种行为:买印度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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