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莫靖如听凌墨棠神神叨叨,不禁发出清越笑声,捡起落在凌墨棠脚边的匕首,凌墨棠抬头看来人居然是莫靖如骨碌起身。
“擦擦吧。”莫靖如将手绢递给凌墨棠,本是干干净净又灵气的一张脸已经血迹斑斑,凌墨棠摇头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两把:“不用了,谢谢大师兄,别把您手绢弄脏了。”
凌墨棠歪头打量莫靖如,这师叔不是在神坛那忙着写祭祀文么,怎么有空在这?莫靖如轻笑,见凌墨棠不接手帕也不在意:“你毕竟是个姑娘家,做这个不合适。”
莫靖如有心帮凌墨棠,只是是先顺了沈渊的意,再来帮而已。
师叔人是真好!
“你去写祭文吧,这儿交给我。”莫靖如蹲下,利索而干脆的剥离火光兽的皮毛,锋利的匕首,手法的快速,几乎没多久就剥离了火光兽的大半皮毛,且血未溅出分毫。
匕首划破火光兽皮毛的“吱吱”声不断摩擦着凌墨棠耳膜,凌墨棠别过脸内心嘭嘭急跳,对于这样血腥的场面她还是受不了。
她回头目光落在莫靖如后背,闷声问:“不能留全尸么,兴许它也想有尊严的死去?”
莫靖如手上的动作一顿,险些将皮毛割破,然后又继续动作,一刻之后他收拾好地上的皮毛,将火光兽的皮毛交给其他弟子去处理,清理手上污渍后他才认真的看向凌墨棠:“尊严是自己争取的。”
凌墨棠低头苦笑,是啊,莫靖如说的不错,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到处都充满着危机,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尊严当然要靠自己争取。
“若今日火光兽不死,死的就是流云弟子,火光兽同样也会如此对待流云弟子,想要有尊严就只能活着,不断变强。”莫靖如表情波澜不惊,他说的话应该是每个流云弟子都懂得道理。
这里和1世纪不一样,1世纪的人类提倡友善公正和谐社会,但太古时期的生存法则只有一条:活着,变强。
莫靖如的话让凌墨棠不得不去改变她原先的观念,如果火光兽不死,那么那场大火会将流云弟子烧焦,火光兽尖厉的爪牙会将活着的人撕碎,一口口吞入腹中,活着的火光兽,那些死去的人又拿什么去谈尊严!
人与妖兽之间可能做到和平共处么?
凌墨棠不知道。
但她却知道,人与人之间尚且不能做到和谐相处,又如何去谈家国天下同心同德,又怎么去创建一个妖兽、鬼怪、人神共处的世界。
“走吧。”莫靖如先凌墨棠一步离开走向神坛,凌墨棠紧随其后,沈渊与沐锦岚并肩站着书写祭文,沐锦岚见凌墨棠前来偏头温柔一笑:“你就写我旁边的白纱帆吧。”
沈渊不声不响的继续书写,连看都未曾看来人一眼。
凌墨棠接过沐锦岚递过来的笔墨,蘸墨在白纱帆上写下第一段话:反也者,道之动也。弱也者,道之用也。天下之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提笔下腕,颇有风范。
莫靖如凑近一看,脸上表情异常精彩:“这字,无法言说。”
凌墨棠:“师叔,您要说我这字丑直说好了,何必这般委婉。”
玄沧长老“咦呀”了声,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凌墨棠脸上:“你倒是颠覆了我对‘字如其人’这一词的认识。”
凌墨棠:感谢长老对她颜值的认可。
“你还是替其他弟子磨墨去吧。”掌门看着凌墨棠那一笔丑字感慨,又多看了凌墨棠两眼:“藏书阁抄录书籍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是。”凌墨棠心里偷笑,还好字写得丑,正好省去她抄写的任务。
沐锦岚勉励凌墨棠:“师侄尚需多练。”
一言不发的沈渊走上前,凝视白纱帆布上的字后不冷不淡的吐出一字:“丑。”
凌墨棠死猪不怕开水烫,丑就丑呗,能怎么样。
“藏书阁中我看上几本书,手抄一份给我送来。”沈渊的目光移到凌墨棠脸上,目光淡定丝毫不觉得他的做法与说辞有什么不妥,就仿若在说一句:“今儿天气不错。”
“那我让岚儿抄录好给沈庄主送去。”掌门立刻接话,凌墨棠那字能看么。
沈渊冷笑:“就她。”语气淡然,目光落在凌墨棠身上。
凌墨棠郁闷了,以前也没见这沈渊一肚子坏水啊,怎么这次见面,这家伙处处与她作对啊。她捏着毛笔的手一紧,欲将手中毛笔扔向沈渊,这人简直欺人太甚。
沈渊却将凌墨棠手腕一弯,沾了墨的毛笔尖直接在凌墨棠脸上滑了一道,周围的弟子指着凌墨棠那张画了墨的脸小声笑起来。
凌墨棠下意识丢了笔,用手去抹脸,湿润的墨迹越擦越糊,白净秀丽的脸上已经惨不忍睹,沐锦岚讶异的瞪大双眼,但无甚动作。
莫靖如上前一步,将干净素白的手绢塞进凌墨棠手中。
被这么多人当笑话看,凌墨棠只觉得脸上燥热,手中紧捏的素白手绢一角已经染上墨渍,她咬牙直接与沈渊冷冷目光对上:“沈渊你……”今日的愤怒在此时达到最高点,她开口就要大声咒骂,无数个辱骂性的词汇在脑海中盘旋,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但被气混乱的脑子忽然一瞬间变得很清醒,语气一顿,她忽然想到对方的身份和流云宗大佬们对沈渊的态度,顿时没了脾气,有气无力的提手用莫靖如给的手绢擦拭脸上墨渍。
沈渊的目光停留在凌墨棠手中的手绢上,目光冰冷不变,高傲冷峻的脸上化开一抹讽意,移了步伐继续写他面前的白纱帆布。
凌墨棠觉得沈渊挺直的背影真刺眼,越看心里就越酸涩,弯下腰去捡掉落在地的毛笔以掩饰自己的羞愤与卑微。
无法去反抗、无法去辩驳,只因无能。无能为力便只能忍气吞声,等有朝一日,她凌墨棠脱胎换骨位列强者宝座,定叫那些轻薄她,看低她的人,明白什么叫后悔,什么叫绝望。
看乐子的人逐渐散开忙于各自的事,沐锦岚站在凌墨棠身侧偏头说:“看来之前是我多想了,沈庄主似乎不是很喜欢你呢。”她对着凌墨棠的耳朵细声细语。
凌墨棠愣怔片刻,朝沐锦岚看去,有一刻沐锦岚温婉面目下还藏着对她的可怜与不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