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白良从刑部回来,天已经很迟了。
“大人,聘礼已经送去流相家了,可是要休息了。”贴身侍卫唐石上前问道。
“不了,你们去吧。”刑部还有一桩棘手的案件有些想不通,白良揉了揉额头,走向花园里的琴阁,那里摆着他最喜欢的琴之一——归途琴。
白良的琴声和他的人一样,无什杂质,有的只是一片旷古的宁静和出尘,月光下,抚琴的人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抚着抚着,白良只觉得有些不对,他放下琴,行至琴湖边,忽就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在那背对着他打坐。
“阁下是何人?”他轻轻开口。
那人并未转身,但是白良可以看见他身体里要爆发的疯狂的汹涌的内力,白良敢说,这内力真要爆发出来,他的府邸必得毁于一旦,他是从来没见过有人有这样的内力,这种内力,天下无敌。
“不必问。”那人的声音显得有些苦涩,却很低沉,还带着一种无法想象的抑制力,“大人只管弹琴便是。”
“也罢,难得有知音。”白良转了身,走回琴阁。
“只是,星山王爷走前莫忘留下赏乐钱。”说着,他手上轻轻按音,一连串低沉而空灵的声音从指间倾斜而出,内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至中天,万籁寂静,天空中似乎又有了要下雪的迹象。
白良放下琴,站了起来,看了看天色,再看看已经空空如也的河岸边,只见那儿有一块东西在发光,他走了过去捡了起来。
只见那是一块白玉玉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已故乐太嫔也即是星山王爷母妃的遗物,也是夜梵叶的贴身之物。
赏乐钱一事他也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对方真的留下了,还是这么个珍贵之物。
“唉。”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向了屋里,殊不知远处屋檐上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边。
“寂寞的滋味,原来如此。”夜梵叶黑色的眸子扫了扫庭院中人饮了一口酒。
“大人,发现星山王爷正坐在隔壁府邸屋檐上看着这边。”平宵进来禀报,发现白良的屋里正放着热水,似乎是要洗澡。
大人洗澡从来是不需要人伺候的,平宵有些尴尬,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尴尬什么,大人也是男人不是么?但是在他的印象中,大人这样的儒士,可能会觉得有人看到自己洗澡不雅。
“随他看吧。”白良一边说一边脱下了外衣只余下里杉,平宵看了眼,连忙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白良主要还是准备婚事了,因为是皇上御赐的婚事,所以不能有丝毫懈怠,尽管如此,刑部的事也没落下,白良基本白天在刑部忙碌,晚上则安排家中事物。
那位流小姐,也许真的是可以共度一生的良人呢?有时候,他会这么想。
想起那双秋水般动人的眼睛,他知道,她是贤妻。
另外一边,宫闱内,夜渚然宫中,明照琼正费心费力地安慰自己的女儿。
“好了,我的掌上明珠,母后都给你挑好夫君了,宁大将军的长子宁教,那宁教,虽不是什么美男,却是个朗朗男儿,顶天立地,颇有男子气概。”
“我不要,我就要良哥哥。”
“只要宁将军也站在咱们这儿,这江山,必是你哥哥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那母后把我许配给良哥哥,良哥哥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有他辅助大哥……”
“那白良虽是你父皇跟前的红人,朝中栋梁,却没有兵权,母后看来,他要娶那个流昧居也好,最起码,得罪了你三哥,这也说明,目前来看他至少不会站去你三哥那边。”
“我不管!说白了,母后就是为了哥哥牺牲了我的姻缘。”
“我不管,我就要良哥哥,怎么可以便宜了那个流昧居。”
“良哥哥是我的。”
“放肆!”明照琼板起脸,夜渚然当即头一缩。
“我看,是我和你父皇太宠你了!”
就这样,婚期很快到来了,直到婚前的一天,白良还是刑部家中两不落下。
成亲当天早上,白良正坐在家中批着刑部最后的文件,忽见李管家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模样。
“进来。”白良瞥了眼。
“诶是是是。”李叔连忙走了进来,只是一副很害羞的模样。
“真是见了鬼了。”一旁的平宵忍不住嘀咕。
白良扫了眼面前的中年人,只见他手捧着一碗药,抓挠着脑袋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
“何事?”白良说着,笔下快速写着。
“嘿嘿。”老李叔猥琐一笑,“大人,我家老太婆说了,这几日大人日夜操劳,今日大人新婚,所以做了碗汤给大人补补。”
“噗嗤。”平宵忍不住笑出声,就连白良也是放下了笔,看着那碗汤。
“老李叔,你觉得,咱家大人需要这东西吗?大人的身体好着呢。”
“额,额,额……”老李叔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其实想说吧,大人毕竟是第一次那啥,其实很容易很容易,过早……额……额……
“看样子,李婶一定经常给您做吧。”平宵嘿嘿说道。
“好了。”白良继续批写公文,“既然送来了,就留下了,走吧。”
“诶,是是是!”李叔闻言如蒙大赦一般地放下东西退了出去。
白良抬头淡淡瞥了眼那汤药:“阿烈平日素爱逛青楼,就赏了他吧,顺便,今日放他一天假。”
“噗嗤。”平宵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是是是,我这就给他送去,而且呀,这还是李婶煮的药,老李叔天天喝,无什害处。”
还好,大人是懂男女之事的,本来今天还有府里的婆子担心大人新婚初夜什么也不懂,暗暗托他送大人一本春宫图,谁让大人看起来那么出尘又不近女色的模样呢。
其实大人那么厉害,哪里还需要这种汤药呢,当然,阿烈也是厉害,只是他没事就一整天泡在青楼,不像大人,女人都没碰过,所以,多补补总是好的,平宵猥琐地想,一会碰到阿烈可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夺嫡之事已经愈演愈烈,白良放下笔叹息了一声,现如今,各皇子手下的官员纷纷出案子。刑部既要秉公守法,又要做到推卸皇子们的仇恨。
虽然,他并不怕皇子们的仇恨,但是麻烦事总是少一桩是一桩好。
所以,目前在皇子们眼中,刑部从来都是秉公办事,前两年还有皇子要贿赂刑部,但是发现不行后,就放弃了。
算这时辰,差不多该去迎亲了。
京城里谁都知道白良要大婚的事情,所以,老百姓早就迎在了迎亲路上。
“大人,求大人收我做妾,小柳别无他求,听说大人要娶一妻四妾,小柳只求待在大人身边,哪怕只是通房丫鬟都可以。”白良刚换上喜服走出门,就邻居家的小柳给抱住了腿。
说起这个小柳,是隔壁菜摊家的女儿曾经因为兄长无故蒙冤而受累被卖进青楼,当时正好被白良给救了下来,还为他的兄长洗清了冤屈。
白良抬头看后面跟进来的唐石。
“大人,因为她是你救的所以……”
“无关人等,不得带入白府。”
“是。”
而后白良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唐石忽然发现,他家大人对手下很好,待人温和,但是对待不是自己人的人,冰冷无情,他观察过了,小柳虽然无脑喜欢着大人,但是为人很好,且追求大人也有一年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同情心泛滥放她进来的原因,他想给她最后一次争取的机会。
同时唐石又有些庆幸,还好他是自己人。
如果是大人的敌人,那实在太恐怖了。
“另外,扣一个月薪水。”
“是。”唐石连忙道。
扣一个月的薪水无疑是警告他们以后不能再做这些事了,但是唐石内心也有些感动,扣除掉的这一个月的薪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家放到那些小县城里,都是头等的富豪,而且一切,都是眼前人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