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了楚惊凰阻挠,实验品们铩羽而归,别说抓人了,就连人香饽饽(尹灼华:……)的衣角都没能摸到。
辛得知了这一意外,对着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恨得咬牙切齿,当然,在得知了程咬金是楚惊凰后,这恨意中还夹杂了些其他的莫名情绪。
“先不管尹灼华了,”辛面色阴鸷说,“既然楚阁主回来了,那便先迎接他吧!”
旁边甲皱眉,不解道:“当务之急是先集齐阵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斗上楚惊凰,难免让人渔翁得利!”连他都能想到的,辛不会不知道。
结果辛阴下脸,沉声道:“不见得,不妨往深的地方想想,楚惊凰为何不直接找上门来,他在顾忌什么?”
若说之前是楚惊凰还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比如宫铭的去向,宫铭做出完美容器的方法,而到了当下,朝渺的魂灵算是勉强有了温床,止步在他们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上,楚惊凰对他们再无半点诉求了才是。所以,他是出于什么理由,没有动手呢?
辛也有他自己的考虑,楚惊凰在他的世界里是全然的障碍,能直接拔除是再好不过的事,但是眼下阵源三分之一掺和了进来,这事儿就变味了。
明面上,辛踩在自己主事的位置上,发挥着几分之一的管理权,所以往日的主事虽然还是他,但是真论起做主行事,还得明面上过了其余几人的坎。想到这里,辛对甲说:“楚惊凰这次回来,没能直接杀过来便是一种变相的弱势,我们当下若是收了手,损失了三分之一阵源不说,等楚惊凰养精蓄锐重回神王阁,介时我等才是真的毫无反抗之力!”甲被他说动了。
甲问:“那通知寅他们过来决议此事?”
辛摆手:“先不急着告诉他们。”
甲事事以辛为主惯了,当下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有疑问。
这些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尹灼华身上,宫九歌这个真容器反而被晾在了一边,得了不少空许行事。
朝渺伸手接下来信,打开看后,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旁边楚惊凰看到了,余光往信件上撇去,上面是个简笔画小人,做着一个类似拍手的动作,活灵活现。
楚惊凰问:“这是她传来的?”
不怪楚惊凰一眼认出来,某人在时间上的把控当真是丧心病狂,每天定时定点,风雨无阻,最大的时间误差不超出半盏茶。然奈何对方传来的讯息,真正有要事的就那么几句,比如像今天这样就是闲唠嗑的,朝渺也多少能从信件的内容上推断出宫九歌当前的状态。
朝渺表示:不像有事,更像是为了保持这踩点的习惯。
还有这鼓掌表示赞(kan)许(xi)的简笔画,某人在神王阁那些实验品的监管下也知道外面的消息?还挺有本事。
挺有本事的宫九歌眼下正在和阿子玩筛子,赌大小:“两个六,一个四,到你了。”
阿子摇着筛盅,心里默念“三个六,三个六”,“铛”的一声,盅被扣在矮几上。宫九歌忽然感觉传信的法阵有波动,回身去查看情况。阿子见她转身,飞快的打开筛盅想要看看结果,不满意的话她还能悄悄调满意。
宫九歌头都没回,语气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输不起,嗯?”
阿子将掀起来一点的筛盅重新摁了下去:“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
宫九歌粗略地扫过朝渺的来信,上面说的是他们已经和尹灼华达成了共识,后面还对宫九歌踩点传信的行径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赞赏。宫九歌顺手将信纸一团一收,扔空间角落积灰去了,转身继续和阿子摇筛子。
二人在边边角玩的不亦乐乎,不管外面斗的热火朝天。
二人唠嗑起来,宫九歌问阿子说:“辛知道小香(饽饽)落楚惊凰手里这事儿吗?”
阿子:“八成知道,不然这会儿早安排人手上门开火了。”
宫九歌:“知道是楚惊凰不该更早上门么?”
阿子摆手:“这就不清楚了,没准是之前处出感情来了?”
阿子对这些事并不上心,至少是表面上的不上心。宫九歌身体往后靠了靠,整个人像是放松了下来,她说:“看你三天两头往这边跑,怎么也不像有追求的样子,你到底站哪边的?”
阿子睁大眼看着她说:“这你可为难我了,我想站队人家也不要啊,只能他们说什么是什么了!”
宫九歌略有诧异:“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我还以为站队这码事是你来挑。”
阿子嘟囔了句:“你还真看得起我。”然后低下头把玩手里的筛子。
宫九歌伸手碰碰她的手臂,吸引她的注意:“至少寅和辛你有的选,你看他俩的立场可不就不一样么?”
阿子顺口道:“那是,不过和我也没关系……不管是谁赢了我都认啊!”
宫九歌留意到她话里的卡顿,笑了笑没再作声。
事情如推演预算中发展进行,本该以辛与楚惊凰间的争斗为主,拉开这一篇幅的序幕,但是意外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当头一棒。比如香饽……尹灼华,再比如,被俘虏的音妺。
将尹灼华控制在楚惊凰手下宫九歌绝对是放心的,而音妺这边她能随时了解动向,眼下将人放出去的代价不可估量,只能先委屈着。然而,这不曾排演剧透过的固定走向,在不经意间偏移了轨道,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尹灼华不见了!这一消息朝渺尚且来不及通知宫九歌,或者说,根本没打算通知她。
尹灼华来枉城的目的是宫九歌,被迫为楚惊凰挟持是真,他们之前默认达成共识也是真,但是,他要是真看重“共识”这东西,眼下就不会来枉城了。没人知道尹灼华是怎么避开了楚惊凰的耳目,又是怎么避开了神王阁的警戒,在重重障碍中,精准地撞到了辛的眼前。
宫九歌听到消息时还有几分错愕,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送话那人穿着神王阁普通弟子的服饰,压低声音道:“尹家主被辛大人抓了,叫了卯大人前去取灵田。”这人是宫九歌的眼线之一,卧底时龄甚长,源自忘书宗。
宫九歌手一抖,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掉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尹灼华怎么来了,楚惊凰那边出事了?还有你来就来吧,有能耐避开人进来,怎么还能直接撞到了辛!宫九歌直觉这事儿巧的过分,但是眼下实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眼见人就要出门去,那弟子打扮的人立刻拦着她道:“您现在过去也晚了,而且人质还在他们手里,您不妨三思而后行,毕竟辛还不知道您在此处不是吗?”
宫九歌按着自己的手腕,想了想方才说:“尹灼华为什么会来?”
那人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如实道:“该是知道您在这……”他的话音顿住。
尹灼华是冲着宫九歌来的,宫九歌的方位可能是楚惊凰透露的,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被抓的尹灼华,知道辛不知道宫九歌在神王阁的事吗?!
那人反应过来,登时慌乱道:“这可如何是好?”
宫九歌问他:“卯出发了吗?”
那人:“尚未。”
宫九歌点头,然后嘱咐面前的人:“你先回去,最近就不用过来了,注意隐蔽身份。”
那人道了声“是”,眼神四下看看,发觉没有异常后,将衣袍整理了一番,提步走出了院子。
宫九歌喊了人来要见卯,卯接到宫九歌的消息时正要出门,他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似乎是觉得宫九歌这时间,把握的未免太准时了些。
卯问说:“最近她都接触了什么人?”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下属这般道,“就是子大人偶尔会过来。”
子?卯想起来寅之前的提醒暗示,一时间有点头疼:“你去带她过来。”
宫九歌消息送达没多久,如愿见到了卯。
卯问她:“何事?”
宫九歌:“尹灼华现在在哪?”
卯不知道她是明知故问,还是捕风捉影到了什么消息,语气淡淡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宫九歌嘴角上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她说:“明人不说暗话,他人到神王阁了?”
她异常巧妙地用了个“到”字。
卯对她消息来源之不隐瞒,之快表达了隐晦的谴责之意,而后道:“我不知道你这些消息是哪里来的,不过你这么明目张胆,是觉得我真没能耐查出那内应的存在吗?”
宫九歌面露不解:“查什么?不是你让阿子透露给我的?”
卯那脸色当场就不能更难看了。
宫九歌继续道:“虽不知道你们的打算,不过就冲这件事,我想我们该是站在一起的,毕竟,你们不想辛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想。”
卯的脸色立刻成了个调色盘,宫九歌估摸着对方心里都开始骂人了。
卯恢复了一会儿,方才问她:“你知道了多少?”
宫九歌:“没多少——不过我估摸着,有八成可能,尹灼华是冲我来的,别人知不知道不好说,他一定知道我在神王阁。”
要是这事儿给辛知道了,他们之前的计划都将陷入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