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歌表示,要是本人她也就原谅了,可谁让不是呢。
宫九歌想了想,在纸上写道:“当务之急,是解决城外的法阵问题,原来的法阵一经取代,新的法阵需要人来顶上,他们坚持不了那么久。”
赤厌晨擦去嘴角的血迹,脸上强撑出一个虚弱的笑:“不用,不用担心这个。”
“……等人一上手,他们就能意识到这个问题。”
如赤厌晨所料,楚惊凰的法阵刚取代原有的没多久就出了大问题,原有的大型法阵需要元素来维持,简单来讲就是靠外物,反之楚惊凰的创新简单易上手,却极其消耗自身能量。
如果只是简单的消耗尚且能克服,直到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顶上去的人被活生生吸干,耗时耗力耗人的法阵在供给断掉后扭曲变形,直接溃散。
本来得意洋洋的人群这下都傻眼了,靠着原本的法阵的外壳保得性命,狼狈不堪回了城。见此情景,当初据理力争要换法阵的人脸色比被吸干的人还差。
“现在,怎么办?”
短短五个字砸在众人心头,几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知谁提了句“不能补救的话,就只能用原本的法阵了吧?”
但是原来的法阵早被拆了,就留一个壳子在那里。话说一个壳子都能护着他们回来,他们当初是出于什么理由怀疑这法阵的功效的啊!
没等这些人拉下面子再度去找赤厌晨,楚惊凰主动找上门来售后解决问题。
“火系和土系元灵都没了,眼下你们去找赤厌晨也没用了,现如今只剩最后一个办法……”
“你看,如今幸存者在这篇大陆的分布,位于中心偏下地段,而最初选定的阵源有五处,如今少了两个元灵,不得已缩减成三处的话,那么除了地宫这一处,其余两个地点就要重新规划了。”赤厌晨铺陈开大陆分布图,和宫九歌分析。
宫九歌在特意给她准备的纸上写道:“五个元灵缩减成三个,那这三个要承受的可不止多了一星半点。”
赤厌晨摇头:“没办法的事,原本……本来有很完善的解决办法的。”不过,好在你不在,让我多了个能肆无忌惮的理由。
宫九歌多少猜到了他的意图,这舍已为人的态度太直白不过了。
宫九歌:“还没到那个时候,该有别的办法的。”
赤厌晨仰头靠在椅背上,抬手挡着脸看不清情绪。
我已经,不想在一个人了。
鉴于其余两个地点还在巡察中,赤厌晨便没有对外透露自己的计划,然而谁都没想到,城外的法阵壳子尚且在苟延残喘,城内的人却先坐不住了。
宫九歌魂灵状态不需要睡觉补充能量,感官也比较旁人更敏锐,率先发现了不对劲,空气中传来稀薄的血腥味,宫九歌靠近赤厌晨想将人叫醒没成功,直接飘到外面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阁楼外非常安静,门前的守卫目光炯炯,刚换过班尚且精神抖擞,丝毫没意识到不对。
宫九歌出去一段距离,发现巡逻的人也一切如常。难道是她精神紧张,太敏感了?
宫九歌自嘲地摇了摇头,打算回去了,不料她一转身,身后忽然传来几声异样响动。宫九歌回头,见巡逻的守卫被窜出来的人数更多的入侵者,拿锋利的刀割开了他们的喉咙,死去的人双目圆睁,来不及发出一点动静便彻底没了声息。
“你带人去处理另一只队伍。”
宫九歌愕然发现这些入侵者中有不少熟悉面孔,不乏往日与赤厌晨交情甚笃的人。
他们要做什么?
没等宫九歌考虑太多,就见人已经闯进庭院,守门的人刚发出预警声,便被人拿弓箭钉死在门框上。
屋里的人醒了。
紧闭的门向内打开,门前没了气息的守卫失去依托,丧带余温的遗体砸在赤厌晨脚边。
赤厌晨抬眸,看着闯进来的人——
“楚家主,这是何意?”
原来的一声“楚家主”在大陆上无人胆敢冒犯,这三个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权威,但是自从鬼灵失控,联盟成立,没了家族间的界限,他们头顶压了另一个强大的存在,这称呼在威望上便矮了一截。
领头的赫然是楚家主,身后不乏有几个赤厌晨当年从缥缈带出来的人,眼下这些人眼神躲闪,无一与他对视。
“无意冒犯赤大人,”要说这称呼,最开始是有人提议冠以“尊者”一称的,被赤厌晨给拒了,后来几个称谓也各不满意,但无人敢在言语上冒犯,于是乎避轻就重有了“大人”一称呼。
楚家主:“城外法阵岌岌可危,城内数以万计的民众危在旦夕,本家主前来请大人投身正义!”
宫九歌听的啧舌,你这动静说是来篡位的都没人怀疑。大义?
赤厌晨:“岌岌可危?拜谁所赐?何况楚家主的‘请’,便是这么个请法?”
脚边躺着的是他的忠属,临死发出的音节都是在警预,眼下被自己人残忍射死在门前。
他说话的声音冷淡平静,换个场合代入绝对摸不准情绪,但就当前的境遇来看……
“你在吗?”赤厌晨抬手,掌心向上。
没人知道他在问谁。
宫九歌靠过去,沾着墨汁的手在他掌心一点,小小的痕迹像一个痣印。
赤厌晨侧目,视线在某一个位置聚焦,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哄谁:“先回屋去。”
宫九歌摇头,却想起来他看不见自己。
与之对峙的楚家主皱眉,颇为忌惮的四处打量。
“做出这等决定也是无计可施,万不得已之策,还望赤大人,能为民众所着想!”
这话掷地有声,瞬间将其行径推到一个道德巅峰。
赤厌晨抬手打消他想继续说下去的想法:“为不为谁先放一放,我们来算算眼前这笔账。”
楚家主早料到这事儿不会善了,做足了交锋的准备,立刻便要先下手为强:“动手,留活口!”
下属提刀便要冲上去,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堵空气墙,粘稠感让他们往前不能。
“这是怎么回事?”
动手的人大惊失色,不明白为什么赤厌晨手指头都没动就让他们寸步难行,难道人已经逆天强大到这个地步了?!
赤厌晨眼底闪过无奈神色,却没辜负宫九歌好意。动手的人感到地面压强倍增,双腿就像灌了铅,一个两个站立不稳,双膝重重下跪。
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他带来的人都跪了,楚家主额角冒出冷汗,对贸然单挑(?)赤厌晨的行为发出了内心深处的悔恨。
“你……”楚家主刚打算周旋一番,忽的腾空而起,接着下属散落在地上的箭矢摇摇晃晃站立起来,尖锐的铁质头朝上,正正地立在他的下方。
“啊————”
楚家主悬空的身体被像丢破布般狠狠砸下,长箭避开要害穿透他的身体,楚家主的嘶嚎声戛然而止,半晌后传来碎小的低吟声,恍惚间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家主!”
“赤……赤厌晨你……你不得好死!”楚家主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赤厌晨抬手,将人与箭矢分离,长箭穿透楚家主的躯体凌空而起,接着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困在这一方天地中动弹不得的人全都成了活靶,无一生还。
任谁都没想到赤厌晨会这般不留情面,往日的追随者都没手下留情,这些人甚至没来得及留一言半语,便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阁楼安静下来,静可闻水声汩汩,只是不知是院里的涓流小溪,还是躺在地上的人的血液声。
“来我这里。”赤厌晨伸手。
站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宫九歌诧异,对方的感知能力算是她平生所见之最,不然他怎么就知道自己站开了呢?
赤厌晨:“知道你最不喜欢这种场合,连带着给我也疏远了。”
像这种时不时冒出来几句,带有几分暧昧不明意味的话,宫九歌在他身边听了不少,由于句句都能说到点上,以至于宫九歌总会下意识代入他口中的那个人。
唉,要真是她那多好。
赤厌晨掌心多了个墨色的圈圈,凭借他的理解来看,这是某人听到了他的话但不想搭理他,暗含某种她自己都不会注意的小情绪在里面,总之就是不爽。
另一只队伍的踢踏声打破二人间的气氛,这次带队的人宫九歌没想到,竟然是小七!
没了记忆的宫九歌不知道过往,但是小七在赤厌晨的团队中,露脸程度之高,与组织骨干关系交往之密切,这一切的一切都反映着他此时出现在这里的荒唐。
赤厌晨脸上不见意外,好似这时候出现的别说是小七,就是小六小八都没关系。
“十四他们呢?”
宫九歌听他这么问,下意识看向小七,祈祷他口中的答案千万别是“和我们一伙”“等等马上到”,或是“哈哈哈没想到吧那个二傻子也叛变了”等等诸如此类的答案。
所幸小七发挥正常,他没说话,而是抬起手臂,手腕往前曲甩两次——宫九歌熟悉这个动作,赤厌晨时常会这样,不过他每次仅肯动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