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执事。”李奇突然叫住了走出一段距离的林萧。
林萧停下脚步,回头:“李老板有事?”
李奇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扯了扯嘴角,说:“林执事当真英明。”
林萧不明所以,但是想到新上任的少主对他二人的态度,李奇的言行也就很好解释了。
“李老板过奖,林萧不过是一心为了宫族。”
林萧说辞不变,然而这话传到李奇耳朵里,除了嘲讽再无其他。他冷哼一声,扭头离开了。
林萧觉得李奇对他突如其来的敌意莫名其妙,他后知后觉地品了品李奇刚刚的话,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这李奇莫不是觉得他的老底是自己揭露给少主的?等等,再往前想想,宫九歌那声“谢”,真的是在感谢他?被利用了一脸的林萧陷入深思。
暂将局势稳下来的宫九歌得空专研术法,七绝音杀需要乐器作为载体,先前苏止棘有意培养她音律时,她选的是箫。此番宫家只有林萧习得绝技,且用的是琴,出于求师方便,宫九歌暂时用琴入门。
林萧并不吝啬教学,将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
“虽说自己琢磨术法可能会了解的更为通透,可既然少主想要尽快入门,林萧定当竭尽所能。”
严师出高徒,林萧担下了责任便会负责到底。
“武器是人的第二条命,好的武器它有魂,会随主人心意而动,”林萧抚着手中的琴,那眼神温柔的像是在看自己的爱人,“少主先去挑选一把合心意的乐器吧。”
他说的这种情绪,宫九歌并不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交流。
宫九歌自仓库内取出一把琴,但凡能纳入宫家收藏的,无一不是珍宝。这把长琴,琴身上绘制着飞鸟走兽,容纳百川,上面附着七根弦,精美绝伦。
“这是家主在时旁人上供来的,应该是出自无归先生之手,是件名器。”
乌龟?宫九歌转而想到对方说的应该是擅长制作乐器的无归先生,在名人榜上赫赫有名,只是隐退多年,没人知其下落。
“音律属柔,若要它来御敌,便要在识海上多花心思,不能一赖依靠乐器。”
识海?
林萧解释:“这个于武者而言可能是叫‘精神力’,音律为刃不用武气,我们就称呼它为识海。”
宫九歌表示了解。
千人就有千面,一种术法,不同的人解读,会有不同的效果。林萧深谙其道,所以只着重教她如何将音律,乐器,和使用者本人融为一体,旁的一概不涉及。
大长老不管宫族的内外事,时不时过来几次检查她术法的进度。这天他过来,恰好遇到了正要离开的宫九歌。宫九歌打过招呼,错身便要走,大长老开口留住她。
“一个月的光景,少主便有了如此成绩,当真是天赋异禀。”
宫九歌在不少人口中听到过这四个字,觉得索然无味的同时还有点想笑,不过对方的身份摆在那儿,她还是停下脚步来寒暄。
“不敢当天赋二字,”她说,“是林执事见解独到,九歌听了受益匪浅。七绝音杀,七绝,她现在不过堪堪摸到了第二重的门槛。
林萧在院里听到声音,推门走出来,见到来人,林萧脸上划过异样。
“大长老。”他作揖。
大长老道了句“不必多礼”,宫九歌心里有事,此时竟然没注意到这二人之间的气氛。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这两人同框出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又会特别去注意。
林萧问说:“大长老可是来看少主的?”
大长老手背在身后,神态自矜,淡淡地开口:“只是恰巧路过,来看看少主修习术法的进度。”
林萧面上不变,恭顺回答:“依少主的天资,已经成功入门,可以独自专研术法……想来修习到后面也不会有难处才是。”
大长老很满意这个答案,又问:“便是今日之后不会来了?”
宫九歌点头:“这段时间叨扰林执事了。”
“少主言重了。”
“若是无事,九歌便先行离开了。”宫九歌怀里抱着琴,迎着余晖走到书房。
接手了大半的资产,纵然是下面有林萧李奇二人分庭抗礼,有些事她也得亲自决断。宫九歌觉得自己重回了没有来到这个大陆之前的日子,白天扛枪讨债,晚上熬夜加班,因为是给自己打工,连分红奖金花样罢工等等出其不意的小惊喜都不配有。
当砚台里的墨第三次用干时,宫九歌将手里的笔一扔,偌大的书房里,只有她一人的动作声。
宫九歌深呼吸几口气,然后扬声道:“来人!”
深更半夜的,连巡夜的都迫不及待想要换班了,书房门口的守卫身体后仰,将自己交给门框,眼皮上下纠缠,颇有几分誓死不休的意味。
宫九歌一声呼喊将门口守着的两个人惊了一把,匆匆擦了擦口水便推门进去。
“少主有何吩咐?”
宫九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她看着下面还未彻底清醒的两个人,越发觉得自己疏忽。她倒是忽略了,这些都是宫余留下的人,本以为既然是他选的,实力和忠心总要占个一样吧,然并卵。
对于宫九歌来说,忠于谁不是问题,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翻出浪花,算他的本事。只是不想宫余下位了,宫家的下人几乎是无缝倒戈,她这段时间来一力掌外,倒是忽略了这内里。
她亲自来不行,再怎么有能耐的人也做不到面面俱到,而外人也不适合沾手这些事。宫九歌细思片刻,将脑子里的人选逐个排查,最后敲定了一个名额。
“少主?”先前进来的护卫见上首的人不说话,可算是彻底清醒了。莫不是他们开小差被抓包了!
半晌,二人听到那位开口了。
“笔捡起来,把墨研好。”
两个护卫:……
在寻常的富贵人家,书房总是得见俊秀的公子执书,旁边侍着两个貌美的丫鬟,扇风倒茶,。而眼前这一幕,执书的人不是公子,倒茶研磨的也不是貌美丫头,而是两个糙汉,还是没干过细致活儿的糙汉,一个墨研的好不费劲。
细微的碎裂声在空旷的书房想起,捏着墨的糙汉涨红了脸,手一松,碎块接连掉落。
宫九歌:……她没真没见过有人能把墨块给捏碎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