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李奇没得到回复,抬头看她。
宫九歌被这些事扯得头都大了,书页翻动间霉味蔓延,当地的收益数据在眼前无限放大,投入与收成呈现**裸的反比,没有一条让人看着舒坦。
“不用管了。”宫九歌上下唇交接,做出决断,“不急于在一时。”这个地方,她有必要亲自去看看。
择日,幕初筵带着人来了。宫九歌看到他时差点没能认出来。对方一身粗糙的短打,头发有几缕从洗得发白的头巾中冒出来,泛黄的脸颊上还黏了两撇小胡子。
在看到他身后的铃铃时,宫九歌表情颇为微妙。
还不等她问问清楚,芙蓉来禀说:“少主,大爷来了。”
刚说完话,芙蓉就看到疑似人牙子的青年带了几个男男女女进来。
芙蓉:……
“谁让你们进来的!”芙蓉突然生出了危机感,她看到宫九歌的神色,急道,“少主,想来是看守大门的人收了钱偷懒,奴婢这就把人赶出去!”
宫九歌:“我叫来的。”
芙蓉默默收声。
“刚刚你说什么?”
芙蓉敌视的目光从幕初筵身上移开,说:“回少主的话,大爷来了。”
这还是宫正第一次主动来找她,宫九歌扫了眼打扮的颇为风趣的幕初筵,眼里有狡黠一闪而过,她说:“这几个人倒是不错,来得也正好,本少主琢磨着送几个人给大伯,就担心他不满意。这样吧,你们随我一同过去,他看上的就顺便带走,剩下的——芙蓉。”
芙蓉回神:“少主?”
宫九歌:“剩下的你来安排。”几句话便敲定了这几人的去向。
幕初筵捻着自己的小胡子,对自己带来的人说:“你们可都听到了?可要好好表现,要是能被主人家看上,以后可就吃穿不愁了。”
“这都是俺们从乡子里带出来的,”幕初筵脸上陪着假笑,“都是吃得了苦的,少主子尽管吩咐着,就是这月钱么,少主子,他们都是家里的独苗苗,就等着这些钱混饭吃呢。”
幕初筵插科打诨的几句话,透露给对方两个信息:
第一,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第二,提到月钱,那就是原主已经吩咐过了,日后,他们拿谁的俸禄,听谁差遣。
宫九歌挑眉,然后不动声色地吩咐芙蓉:“可都听清楚了?”
芙蓉哑然,很想说这人牙子在夸大其词,家里是独苗苗的哪舍得让子女出来为奴,奈何主子已经放了话,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是。”
宫正为什么会来,宫九歌心里不是没底。本来对方秉着井水不犯河水,哪怕是弟弟这边出了事,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宫九歌根基未稳便试图往那边伸手,这举动无异于撩老虎须。
宫九歌把人安排在了书房,这一动作耽搁了不少功夫。
宫正这一等便是半柱香的时间,脸色沉的能挤出墨来。他身后的护卫暗暗抹了把汗,这位新上任的少主,是在给他主子下马威吗?她怕是不知道这一举动能带来多大的灾难!
宫正冷笑,棱角分明的脸阴郁非常:“竖子有胆。”
宫九歌来的时候,整间书房都笼罩在恐怖的威压之中,从她踏进门的那一刻,身体蓦的有千斤重,猝不及防地膝盖一弯。宫正不像宫余,他是真的有实力,而且是以实力立足宫家,不可小觑。
宫九歌反应机敏,察觉不对便手指做笔,迅速拟了个法阵出来,同时吩咐后面的人,先在外面候着。
“大伯。”宫九歌打个招呼。
宫正看着她竟然丝毫不受影响,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实力倒是不错。”
宫九歌唇角含笑:“大伯谬赞。”
等她落座,宫正性子向来不喜拐弯抹角,开口便发难:“你往我院子里安排人手是什么意思?”
“大伯不满意那几人?”宫九歌问说,“那正好,外面又送了一批新的进来,大伯尽管挑些合心意的去。”
她招呼了一声,幕初筵带着人走进书房。
“这便是宫家的大爷吧,”幕初筵眉眼含笑,这要是他的真容做来,定然是赏心悦目,奈何现在这张装饰过的脸笑成这样,怎么看都只有“猥琐”二字,“这些可都是好人家出来的。您尽管挑。”
宫正并没发现此人的异样,视线如刀锋一般刮在宫九歌身上:“刚把宫余拉下位,便迫不及待想要对我下手?是谁给你的胆量,大长老?”
宫九歌自行斟了杯茶水,丝毫不为所动:“大伯这是哪里话?”
宫正的脾性直接暴躁,就像一只盯上猎物的猛兽,暴戾残忍,誓死不休,反观宫九歌,平淡如深潭的水面,一丝涟漪都不曾有,但是潭水的深不见底却足以将人无声溺毙。
“父亲在时便与大伯交好,”她说,“就连大伯手中的权力也是他出于信任亲手交托给了您,九歌断然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
宫正神色似乎因为这两句话有了松动,只是不知这松动是为了谁。
宫九歌接着道:“至于送人这一茬,实在是因为叔父与大伯关系僵硬,九歌不得已坐到这个位置,却不愿与大伯交恶下去。送人一举实属好意,不过您若不喜,此事便就此罢了。”
宫正沉默了半晌,然后起身甩袖离开。等到他出门时,宫九歌听到他说了句:
“你自己选两个人,送过来。”
宫九歌执着茶盏的手指一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不过是说的漂亮点的场面话,可是宫正竟然直接答应了?!
宫九歌下意识看了眼幕初筵,对方直接摊手回应。
书房里只剩下了自己人,幕初筵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们的关系似乎没那么僵?”他客观评论。
宫九歌冷漠道:“他是杀害我父母的头号嫌疑人。”
幕初筵黄皮动了动,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宫九歌将宫余的话捡了些有用的说给他听:“……就是这样,虽然我还是更愿意多抱一些希望相信壹。”
苏止棘不会在这种事上讲究“留念想”一说,他既然说活着,那就是有证据。幕初筵也相信这一点。
“他有没有妻妾?”
宫九歌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没有。怎么了?”
幕初筵犹疑,他真的是很少有这种状态。片刻,他含蓄开口:“我觉得,你这个大伯,取向上有些问题。”
宫九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