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很多年以后, 沈龄紫回忆起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仍不免有些感慨。
来大姨妈的第一天,沈龄紫痛得死去活来, 小脸煞白。开完会之后她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痛经让她生不如死。止疼药已经吃完了,唯一能做的是喝点热水。
会议上,有人询问:“《平平无奇小仙女》这个项目会因此搁置吗?”
沈龄紫肯定地回答:“不会。”
《平平无奇小仙女》的项目他们已经打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不可能会放弃。
况且,虽然凤凰凤动画工作室财大气粗,但这个项目是他们偷来的。
凭什么让他们为盗窃者让路?
在信息时代, 抄袭的成本大大降低。
而维权又难上加难。
《平平无奇小仙女》在创作之初, 沈龄紫就想到过一个问题——被抄袭。
没想到, 这件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沈龄紫难过的不是被抄袭, 因为这已经是这个行业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她难过的是, 她信赖的团队里居然会出现内奸。而这个内奸现在就在他们当中。
会议结束后,桂文康就找来沈龄紫, 问她:“你该不会怀疑是我吧?”
沈龄紫捂着自己的肚子, 没心情和桂文康开玩笑:“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你的嫌疑不少于百分之90。”
“放屁!”桂文康一屁股坐下来, 一脸气愤, “沈龄紫, 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有病我去做这种事情?”
事实上,沈龄紫也不相信桂文康会做出这种事情。
dingdong动画工作室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成立的,当初分工明确,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他们这一年虽然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都是为了工作室好。
沈龄紫了解桂文康这个人,他脾气的确很不好, 但对于动画这件事情,他比谁都执着。
可桂文康就真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沈龄紫看着桂文康:“对方给你钱,你不会心动吗?”
桂文康笑了,反问沈龄紫:“那你觉得对方给我多少钱合适?”
“一百万?”
桂文康嗤笑了一声,“我就值一百万?”
“那要看你的良心了。”
桂文康咒骂了一句。
沈龄紫说:“我已经在会议上说得很清楚了,做了这件事的人,如果24小时内主动坦白,我会从轻发落。否则,我会报警,到时候一切就由不得我了。”
“报警最好!”桂文康一脸无所畏惧,反问沈龄紫,“那这个项目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在会议上说得很清楚了。”
维权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沈龄紫已经联系了律师,准备起诉凤凰凤动画工作室。
桂文康脸色不好:“你知道维权有多难吗?凤凰凤我们斗得过吗?”
沈龄紫说:“斗不过怎么办?就放弃吗?”
她的脸越来越白,忍不住咆哮:“桂文康!你能不能有点责任和担当!这个工作室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要总是想着把所有的问题都抛给我一个人解决好不好!”
沈龄紫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外面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整个工作室里现在几乎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桂文康也怔住了,他是第一次见沈龄紫发那么大的火。
最后桂文康黑着脸从沈龄紫的办公室里离开,又在外面大吼了一句:“看什么看!一个个好好工作!”
桂文康走后,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我们最引以为傲的剧本也被人给剽窃走了,这项目还做得下去吗?”
“嘘嘘嘘,你小声一点好不好?”
“我说的是事实啊,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可恶。”
底下的人也不由开始纷纷揣测,到底是谁将工作室的东西泄露给了对家。
“依我看,桂文康的嫌疑最大啊,你看看他,天天一脸不耐烦,对这个不满意,对那个不满意。我已经不止一次听他抱怨工作室的规模不行,他都想放弃了。”
“对对对!我也听到过!上次开会的时候桂文康就说过工作室规模太小了!”
“桂文康这种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待得住,他一定想去凤凰凤啊。”
工作室里发生了这种事情,就连一向认真工作的梁潇也无心工作。
其实,梁潇也怀疑就是桂文康干的。
她的画稿接手的人不多,算起来其实就三个人,一个她自己,一个沈龄紫,还有一个就是趁着沈龄紫不在办公室而去拿画稿的桂文康。
桂文康拿了画稿的第二天,凤凰凤就出了官宣。事情未免太过巧合。
梁潇从刚进公司就得知,桂文康这个人的人品有点问题。据说,梁潇这个位置的上一任名叫宁兰兰,而这个宁兰兰会离职的原因就是因为桂文康。听说桂文康当时潜规则宁兰兰不成,还反口诬陷宁兰兰偷东西,闹得不堪进了警察局,还要开除人家小姑娘。
随着这段时间工作的接触下来,整个工作室里,梁潇最看不惯的人就是这个桂文康。
虽然桂文康这人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才华和想法,可为人处世情商太低级。
桂文康走后,沈龄紫办公室的门就被开着。
从梁潇这个角度看过去,沈龄紫蹙着眉,一脸痛苦。
梁潇忍不住走过去问:“姐姐,你还好吧?”
沈龄紫摇摇头,说:“我不好,肚子好痛,你帮我问问办公室里谁有止疼药。”
“啊!你来那个了?”
沈龄紫点点头。
梁潇平日里是没有痛经烦恼的一个人,来大姨妈期间生冷不忌。她到外面问了一圈,都没有人有止疼药。
看着沈龄紫疼的一脸惨白,梁潇于心不忍,连忙点开外卖app准备在网上买止疼药。可无语的是,最近的药房也不能买。
无可奈何,梁潇只能申请先离岗半个小时,自己去买。
沈龄紫不好意思麻烦小姑娘,对梁潇说不用。
可梁潇看着沈龄紫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什么也要去买。
药房离得也不近,最近的一个药房也得三公里的路程。
梁潇特地打了车去买药,一通火急火燎,终于给沈龄紫买来了止疼药。
本该是一件让沈龄紫特别感动的事情。办公室里居然又有人说起闲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话的,是上次那个和梁潇起过一个小小冲突的女孩子,名叫周娟娟。
周娟娟是故事版设计师,也是被怀疑内奸的对象之一。
梁潇把止疼药给沈龄紫送去之后,出门就直接奔去周娟娟的位置,质问她:“你什么意思?”
周娟娟不甘示弱:“我说的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吧?装什么蒜?”
梁潇一把抓住周娟娟的衣领,“你他妈有证据再血口喷人!”
“我喷你什么了?我不过说了一句话,你用得着反应那么大吗?”
工作室就那么大一点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说话大声一点就引起全部注意。
梁潇的性格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知道这位小姑奶奶别看年纪小,业务能力强,但不好惹。
周娟娟呢也是工作室的元老,是和沈龄紫他们一起风雨过来的。
外头很快乱成一锅粥,你一言我一语。
沈龄紫吃了止疼药,但药效并没有那么快。她忍着痛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外头乱糟糟的一片。
很快,有人同事发现了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言不发的沈龄紫。大家这个拉拉这个扯扯这个的衣襟,意识不要再吵闹下去。
沈龄紫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就像是原本乱糟糟的初中教室里,突然出现了班主任站在门口。
吵闹声很快停下来,一个个看起来各司其职。
缓缓的,沈龄紫开口,说:“《平平无奇小仙女》这个项目我一定会让其按期完成,如果有谁觉得待不下去,亦或者对工作室的前景感到渺茫,我完全同意你们现在立刻马上来我这里辞职。我绝对不会挽留,并且祝福你前程似锦。”
鸦雀无声的办公室里,沈龄紫的声音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低着脑袋,仿佛做错事的学生模样。
沈龄紫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起身,又大声问了一遍:“有人要来我这里辞职吗?”
无人回答。
“没人是吗?那我也有一些话想跟你们说。在dingdong,工资依旧会照发,每个月的福利的年末的年终奖都不会少。我不想跟你们提什么冠冕堂皇的梦想,在这个社会,梦想是最不堪一击的东西。另外,24个小时的期限现在仅剩23个小时了。我沈龄紫把话放在这里,你不主动坦白,我会采取法律手段,会亲自把你送进牢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谁干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话说完,沈龄紫转身回了办公室,门一关,整个人无力倒地。
疼,是真的好疼。
下班的时候,止疼药的药效终于发挥了作用。
沈龄紫独自一人回了家,她知道网络上的舆论已经开始在发酵。
dingdong动画工作室当然不会吃哑巴亏,第一时间发了微博表示凤凰凤动画工作室抄袭他们的作品。
凤凰凤动画工作室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在dingdong动画工作室发微博的第一时间反击:【证据呢?】
态度看起来即嚣张又强硬。
dingdong动画工作室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于是舆论开始一边倒。
【这个dingdong动画工作室很会蹭热度啊】
【dingdong动画工作室?听都没听过,什么小作坊啊?】
【靠,碰瓷的吧?】
【证据呢证据呢证据呢?重要的事情问三遍。】
【就是,证据呢?现在反抄袭魔怔了吧?】
【抱走凤凰凤不约,红眼病好多】
不过短短一个下午,dingdong动画工作室就上了微博热搜。
就连邬芳苓也看到了热搜,给沈龄紫打来电话:“没事吧?”
沈龄紫刚进家门,灯也没开,直接进了房间躺在床上说:“没事。”
邬芳苓听沈龄紫有气无力的声音,说:“我听你的声音很不好啊。”
“真没事,我来大姨妈了,有点不舒服。”
“又痛经了是吗?”
“嗯。”
“我妈说下次得找中医给你调理身体了,一直痛经可不好。”
沈龄紫对于自己的痛经已经放弃治疗,问:“万思博呢?现在怎么样?”
“这个傻瓜,现在在病房里呢。我说真的,我没见过跟他一样傻的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了我一年,还编造出这么一个谎言。”邬芳苓的声音里已经少了早上的焦急和担心,听起来轻松不少。
原以为的失恋和背板失而复得,邬芳苓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邬芳苓说:“万思博的情况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我和我妈都了解过了,他得换个肾。换不了肾大不了就做透析呗,死不了的。”
沈龄紫不知道邬芳苓是怎么能够那么轻松说出这些话的,可她相信的是,邬芳苓和万思博一定彼此爱惨了对方。
“把电话给万思博,我来问问他到底是这么想的。”沈龄紫说。
很快万思博接起了电话,开口说:“我错了,我已经深刻知道自己身上的错误,不该瞒着你们。”
沈龄紫却说:“得花多少钱?”
万思博怔了一下。
沈龄紫说:“治疗肯定得花不少的一笔钱,我知道你的脾气,你肯定不会要芳苓和她妈妈的钱,对吗?”
万思博苦笑:“沈龄紫,说真的,你打击到我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要算你利息的,你以为白借吗?”
“谢谢你。”
沈龄紫也算很清楚万思博的个性。
万思博是从农村一路读上来的,他家里没有什么钱,但是他挺争气。学生时代万思博不仅长得好看,成绩也优异,不仅年年拿奖学金,他也会去勤工俭学。别人上大学是花钱,万思博反而攒了一点钱。
毕业之后万思博就进了一家挺好的单位,一个月的工资很可观。几年的时间,都已经攒了房子首付的钱。
原本万思博是打算攒够首付的钱之后就和邬芳苓求婚并且结婚的,可不巧的是,他被查出得了肾衰竭。所以万思博找了个借口说调动到另外一个城市,为的就是不想让邬芳苓知道自己的病情。
万思博想着自己去医院治疗,不让女朋友以及女朋友的家人担心。他爱邬芳苓,太害怕失去邬芳苓,也太害怕邬芳苓的家人会因为他的并且阻止他们交往。本以为能够治好病,却没想到治疗了一年反而不见起色,状况越来越糟。
于是便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傻傻的万思博,让人狠不起来。
沈龄紫发现,她好像又相信爱情了。
累了一天沈龄紫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外头的天一点点暗下来,她还做了一个不怎么样美好的梦。
沈龄紫还记得自己来初潮的时候是在初中二年级,这事情来得毫无知觉,等她到了操场之后,才被人提醒屁股后面是一片红。
那个年纪的学生,对这种事情尤其敏感,几乎是一下子就在班级里传开了。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目光都交集在她的身上,她仿佛是人群中的一只丑小鸭。
沈龄紫不知所措,她当时整个人都慌了,一个人站在操场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其实必须得承认,自己是一个很笨的人。很多时候她回想起来,当时完全可以直接从操场上跑走。然而她就这么站在那里,傻里傻气。
最后,是沈惜霜突然出现,将一件外套围在沈龄紫的屁股上,抓着她的手就往厕所里走。
“你傻乎乎站在这里干什么?被当成猴子看嘛?我真是服了你了。”沈惜霜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沈龄紫。
沈龄紫当时忍不住就哭了。
那一刻的她好无助,也好脆弱。
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整个人都是慌乱的。
沈惜霜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说:“哭哭哭,你怎么就只知道哭?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哭就能解决问题吗?”
沈龄紫努力憋着。
她想说,其实她真的不想哭的。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一有人凶自己,一遇到问题,她的泪腺好像就不受自己控制。
随着年岁一点点长大,沈龄紫总能很好地伪装,她不敢在人前哭,遇到天大的事情都会努力咬着牙自己憋着。
等到无人的角落里,她才敢放声自己一个人哭泣,权当做是一种发泄。
她的难过来得快,去得也很快。大哭一场,她又能精力充沛,尽力去解决问题。
谁规定哭就是无能?
谁又规定不能哭泣?
创立dingdong工作室,沈龄紫是想向家人证明,她不是一个只会哭的女孩子,她也可以完成自己的想做的事情。
可现实是,她似乎还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
梦里的沈龄紫哭得泣不成声,她忽然听到有人安慰自己,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低声哄着:“都是做梦,是假的。”
那声音低沉又好听,让人无法忽略。
沈龄紫缓缓从梦境中睁开眼,闻到熟悉的草木清香,才确定自己身旁的人是谁。
梁焯不请自来,这会儿侧躺在沈龄紫的身旁,一只手正捂着她的小腹。
外头的天早就黑透了。
房间里开了一盏暖橘色的小灯,沈龄紫清清楚楚看到他。
“你怎么来啦?”
刚睡醒,沈龄紫的声音奶奶的。
今天的沈龄紫实在很累,所以在下班前和他发了消息,说自己晚上不和他一起吃饭了。
当时梁焯回复说好的。
他们两个自从确认关系之后,几乎每天都见面,虽然见面的时间短,但仪式感还是满满的。每天都要一起吃晚餐,梁焯还会亲自送沈龄紫回家。分别的时候还都会来个依依不舍的吻别,你侬我侬。
沈龄紫必须承认,有个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
现在这个人就躺在自己的身边,沈龄紫心里顿时觉得好满足。她也不管什么害羞不害羞了,侧过身来一把抱住梁焯,把自己的脸往他胸膛上蹭。
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感受着他身上暖和的体温。
好开心他会突然出现。
梁焯下意识低头在沈龄紫额上亲了一口,说:“肚子饿不饿?”
沈龄紫摇摇头:“不饿。”
梁焯低笑:“都八点了还不饿?你晚上是不是偷吃了?”
沈龄紫说:“没有偷吃呀,我没有胃口呢,就是好困好困。”
梁焯伸手捏了捏沈龄紫鼻子,宠溺地说:“小猪。”
“我才不是呢。”
梁焯还没下班的时间点就翘班来的。
进屋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就卧室亮着一盏小灯。他看到沈龄紫就窝在小床上睡觉,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被子拉起来盖到下巴。
梁焯便褪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侧躺上床,一只手伸进被子里,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揉了揉。他知道她应该是肚子不舒服了,整个人蜷缩在哪里,特别招人心疼。
昨晚的梁焯也是在这里过夜的,他耍赖不走,说是沈龄紫欠她的,他得换个方式补偿回来。
沈龄紫很无辜的,来大姨妈这件事她又不能控制的。而她也被他折磨得有够难受。
她推他往屋外走,但力气哪里抵得过他。有个人存心要耍赖了,她完全没有办法。
知道自己身体不便,赶不走他,妥协的只能是沈龄紫。
于是两人就挤在这张床上睡了一夜。
沈龄紫倒是很意外的是,昨晚这一觉她睡得挺好的。她很自觉地把他当成了一个抱枕,像只无尾熊似的缠着他。
可梁焯昨晚怎么可能睡得好,香软在怀,他吃也吃不到,留下来反而是折磨自己。
傍晚两人相拥这一觉,梁焯就当做是给昨晚补眠了。
“刚才做什么梦了?”梁焯用自己的额蹭着沈龄紫的,轻柔询问。
沈龄紫老实说:“我刚才梦到自己才来大姨妈,被全校的同学嘲笑。然后我姐姐就来了,我忍不住就哭了。”
梁焯心疼地啄了啄沈龄紫的唇,说:“以后想哭了,就来找我。”
“找你干嘛呀?”
“我不会嘲笑你。”相反,他会比任何人都疼爱她。
沈龄紫闻言心里又酥又麻,忍不住又在梁焯怀里蹭了蹭。
“肚子还疼吗?”梁焯问。
沈龄紫埋在他的怀里,说:“不疼了。”
梁焯笑着伸手拍拍沈龄紫的背,语气里带着警告的意味:“别蹭了,受不住。”
他现在饥肠辘辘。
沈龄紫后知后觉,用力在梁焯手臂上掐了一把:“你怎么天天都在想这些事情啊!”
“我夜夜还想。”他挑眉,语调垮垮的,又开始不正经了。
不过这次梁焯倒是大发慈悲,没有继续逗沈龄紫,他从床上起来,说是给她弄点吃的。
弄什么吃的啊?
沈龄紫好奇,也跟着起来。不过她还是有点不太舒服,总感觉小腹下一阵阵的往外涌。下了床之后直奔卫生间。
不多时,沈龄紫从卫生间里出来,就见梁焯高大的身影在厨房里。
厨房很小,他站在里面好像挪不开身,却又十分和谐。
他穿着她精心买的拖鞋,身上少了放浪形骸的样子,反倒有些居家男人的味道,让人安全感满满。
好像是一些半成品的菜,只需要简单加工一下就可以食用。
梁焯熟练地单手拿起平底锅,不经意侧头看到沈龄紫,对她说:“坐沙发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嗯。”
沈龄紫嘴上答应着,但脚步却不由自主朝梁焯走过去。
梁焯正背对着沈龄紫,他肩宽腰窄,一只手插在腰上,一只手搅动着手上的锅铲。
身上的衬衫有些微褶皱,袖口被卷起来到手肘,反而增添了几分不羁。
无论人前多么不可一世,在她的面前,好像永远那么温柔。
沈龄紫走过来,从后抱住他的腰,把自己的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她在他的身边显得尤其娇小。
梁焯似乎也因她的举动怔了一下。
他放下手中的锅铲,拉着沈龄紫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反过来单手抱着她。
“不会做饭是么?”梁焯问她。
沈龄紫倔强地说:“也不是全都不会,我会西红柿炒鸡蛋。”
“我的小猪居然这么棒。”梁焯说着低头在沈龄紫的耳侧亲了一口,继续翻炒锅里的食物。
沈龄紫一副不开心地样子,抬头瞪他一眼:“我不是小猪!”
这么一刻,沈龄紫突然忘记了今天一整天的不愉快。
似乎也突然明白,为什么长辈一定要催促成家。
回到了有彼此的家里,似乎在外面再多的苦和累,都一一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