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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影华

谁许长乐 央容 2538 2024-11-19 04:44

  因是第一次使用血影珠,看着那如闪电般向自己袭来的寒光,一时也忘记了自己手里握着的绝好武器,大惊之下身体不由自主地侧身向后退去。

  那寒光是一把剑,但速度太快我难以看清,握剑的人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色的斗篷里,像影子一般隐没在夜色中。

  我后退的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过那把剑,顷刻之间剑尖就已逼近我的眼前,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冰凉的剑气。但是,那把剑在几乎要触到我的鼻尖时却突然顿住了,然后那人迅速收回剑,转身消失在了夜风中。

  他转过身时,风帽的边缘被风吹起,有那么一瞬间,我借着月光看到,他的脸上似乎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折射出幽若的光芒。

  我站在那里,一身冷汗湿透重衣。大约那人是发现了我手里的血影珠,这才逃走的吧。但他也许会去而复返,或者通知其他人前来救援,所以我必须速战速决,于是忙定了定心神,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郑国公已经醒了,他起身坐起来,冷冷地问道:“竟然连他都不能阻你。你是什么人?”

  仿佛只是来这里做客一般,我随意坐在了桌旁,道:“门口的那个人?他此时只怕已经中毒,再也无力拿起剑了吧。不过您不用担心,这毒并不会致命,一两日之后就无大碍了。我手中的这朵花,也只是折射人心的镜子,生死全在国公自己。”

  虽是这样,但是世间之人谁都不是圣人,谁没有执念和心魔呢?只要有执念和心魔的地方,就可以成为它的屠戮之所。

  他须发颤动,声音里面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蒙着脸鬼鬼祟祟的,是谁派你来的?”

  我看着眼前的人,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其实已经能够看出他的苍老,他银白的头发和胡须都见证着岁月。

  心像被什么轻轻触了一下,然后我取下了风帽和蒙脸的黑纱,选择了正大光明地面对他。

  心里生出的那些不忍,是我的良心在做最后的抗争。但答应谷主的事情我必须做到,因为这是我拿到血影珠的代价。二者不能两全,所以我选择了堂堂正正地杀人——只是此刻的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毫无意义的伪善。

  我看着郑国公道:“我来替人取回一样东西。”

  他的脸上显出一丝的惊讶,然后问道:“什么东西?”

  我说:“一只嵌骨木兰的匣子。”

  “嵌骨木兰……”他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十分怪异的表情,像是悲,又像是喜,二者扭曲在一起,过了片刻后才抽了抽嘴角,轻声道:“那都是二十年前的旧物了。是他特地让你来取的吗?”

  郑国公将“他”和“你”这两个字都说得很重,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想问谁,也不知道那个“他”是否应该是“她”,指的忘尘谷谷主。但我只是含糊地点了一下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郑国公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像是带着某种探寻,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愈加低沉起来:“在你旁边那排壁柜里,你打开从下往上第三个柜门,就可以看到。”

  我面对着郑国公的方向,慢慢后退着走过去打开了他说的柜子,里面果然放着一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匣子,我将匣子拿出来,上面确实用螺钿象牙镶嵌了一枝木兰。

  我正要将匣子放进袖中,却见郑国公依旧用一种很专注的眼神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知匣子背后必然藏着故事,但既然已经拿到手,也就不想浪费时间深究了。

  我将指尖放在血影珠上,让鲜血源源不断地滴入血影珠中,原本开放的花朵忽然幻化出巨大的光影,赤瓣墨蕊,花开千重,妩媚生姿。

  郑国公脸上顿时血色尽失,口中喃喃,直直地盯着悬于空中的血影花。一时暗香浮动,却与刚才的影馨不同,更加清烈寒馥。刚才还镇定自若的郑国公,此刻双手都在微微颤抖,胸膛急促地起伏,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在那香气的迷惑下,人会看到心中的重重暗影,跨越一生光阴,爱恨情仇的纠葛全都在眼前浮现。那花朵里流转的万千华光,便是血影之术真正的秘密——影华幻影。

  在花瓣光影消失的刹那,我收起血影珠,珠中的血影花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如雪的花瓣紧紧合在一起,顶上却显出一丝淡淡的红晕,恰如少女娇羞的面颊。那一瞬间,我恍惚间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一个立在赤色花海的女子。而郑国公此刻,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闭眼仰靠在床头。

  我虽是替忘尘谷谷主来做这件事,却也正合了我的私心。姜国三大世家一直以郑家为首,虽同为太子**,却素来不慎和睦,郑国公一旦出事,郑家势力减弱,秋家和裴家的内斗只怕会愈加激烈,这样太子**的势力就必然会被削弱。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云归和二哥做的了。

  从国公府出来,街道上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足音。一阵风吹过,便觉得微微晕眩,胸口也觉得气闷疼痛起来。

  淡月如水,潋滟而下的光华。

  我将手伸出来放在月光下,纤细,干净,却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也不知这月光能不能将它们洗掉一点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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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二哥下朝回来时对我说:“郑国公做寿时还好好的,听说前几天却突然病倒了,乱说胡话,只怕是不久于人世。”

  听他这样说,我只能随口应了一声。

  二哥却是若有所思地道:“此事真是蹊跷。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的,阜都有很多新党之人被杀吗?我们本来觉得肯定是太子党下的手,可是这次的事情发生在了太子党的郑国公身上,实在是令人费解……”

  看着二哥皱起的眉头,我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血影之术属于禁术的一种,在九域六国人人谈而变色,被称为妖术邪术,恨不得见而诛之。之前二哥问起我戴的血影珠时,我并未隐瞒,只是隐去了具体的用法和谷主说的代价。我知道,在二哥心里,绝对不可能将我和郑国公的事联系到一起,可是如果他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不知他会怎么想。

  虽然我有勇气告诉二哥,和云归却是连血影珠的事都不敢提起。那时我以为,这其中的区别,仅仅是因为爱情和亲情的本身存在不同,因为在亲情里我们常常显得博爱而包容,而在爱情里我们却总是试图掩藏,唯恐不能在对方心里留下最好的模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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