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李煜:只愿君心似我心

仓皇辞庙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李煜《破阵子》

  倚立窗下,她翘首以盼,期待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热切,却终不过是徒然增添了黑夜的牵挂与思念罢了。曾经,从来都没有等待的习惯,而今,等待却在她心底留下最大的悲哀,哪怕只是听到这个词语,便会有无尽的忧伤在她心头不住地盘旋、萦绕。

  月光犹如一把利剑,狠狠插入她的心房,让她读懂了黑夜的悲哀与凄楚。她知道,那些夜晚不是她的过,却是她逃不脱的错。无休无止的静默中,跳动着的心房仿佛奏响了世间最和谐的旋律,而她,便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跳出了最华丽的舞蹈,尽管知道谢幕之后仍是找不见他注视的目光。

  凝眸,四周一片静谧,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一缕明净的月光在她窗前轻轻地摇曳,娓娓地讲述着她和他曾经的故事。清婉的月色中,她孤单的脚步合着月光流泻的曼妙,在无人喝彩的沉默里跳着黑夜里最美的舞姿,顷刻间便醉了所有的湖光山色。她知道,是月光给予了她力量,是月光的轻抚唤醒了沉睡的她,唤醒了沉睡在忧伤中的她,所以才有勇气在亘古的荒芜中演绎出这段不朽的传奇。

  其实,今夜里,她只想让自己一直都这样空白着守护在他的红尘之外,然后轻轻地行走在他的字里行间,任岁月见证她青春的又一次临场。层峦叠翠的芳华里,春去秋来的交替中,她依旧在他如水的眼波里横渡阑珊,只是所有的妩媚娇艳都与风月无关,只与真情有染。然而,当琴瑟相和的弦音在微风里滑落六音的起伏之际,她却看不到,那年在秋的暖阳下,她和他执手相望时,水面上倒映出的她桂花般醉人的欢颜,瞬间便又染了一身的孤寂落寞。

  流云千里,浮光掠影,满腔的深情无处可以安放。不舍的眷恋依旧在怀想中诉说着再聚的念头,而那些年少时不识愁滋味强赋的词章,却在静守的午夜被她翻阅成一纸苦笑的自嘲。一回头,离愁别绪像太阳照常升起在她冷寂的屋中,而她却感受不到点滴的阳光之暖,于是只能任由紧锁的眉头在眺望旧日情怀的时候刻意描摹那日欢聚的印痕,将所有的皱起都化成心底曲曲折折的翠微。

  伤春悲秋之后,识尽了愁苦滋味,万般的缘由都在不舍的眸光中深藏成一曲离章,被琵琶旧了的丝弦轻轻弹落。揽镜自照,青春的容颜依旧,只是少了他的侧目与爱抚,早已换不来昨日的花团锦簇、莺歌燕舞。那一份不变的执念唯心可见,旧了的纸笺上,那一句句白首同心,亦依然承载着古老的誓言。只可惜,转身之后,所有的华美都化作了她一个人的孤单叹息,而那字字生香的青词却在兜兜转转之后,生生地熬煮成了她指尖的一缕飞烟。

  告别时,他没对她说再见,刹那的犹豫终成她半生的凄苦,于是,当悲伤逆流成河之际,她只能一边自欺欺人地劝慰自己无须伤感,一边将隐藏的心事一览无遗地轻轻落笔在尺素之上。其实终不过是一场离别罢了,如果不是爱得太深,又何苦自寻烦恼?烟锁重楼,年年柳色,只是霸陵伤别似乎也与她无关,那么,就让那些相逢的美好,执手的深情,从今往后都赋予一纸翰墨里尽情地徜徉吧!

  一段荡气回肠的恋歌,终还是随着阳关三叠的琴音,把誓言里的不离不弃,与他隔院收藏。再回首,思念还是灼了心,瘦了脸,故作的安然经不起岁月的推敲与追逐,瞬间便在枝头乱了黄昏与月光的忆念。秋雨绵密,凉了锦瑟;半月高悬,冷了青衫。午夜的枕端触及的伤悲,总是在最深的黑暗里随她惊魂坐起,千里之外,依稀也可以听到她辗转的反侧,还有那无眠的彷徨。

  秋的脚步渐行渐远,却总是莫名地忆起他离开时的场面,空气中积郁的沉闷挥之不散,无语的对视中,他陡然地转身,凌乱的脚步瞬间倾覆了她所有的自尊与骄傲。她还能怎样?她做不到低声下气地去求他,亦无法假装软弱骗取他的怜悯,唯一能做的便是任长发掩盖她眼角悬挂的泪滴,尽管那不舍的悲苦,在他离去之后昭然若揭。低低的叹息声里,她知道,他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为什么经年之后她还要任自己继续沉溺在他离去后的悲伤之中?答案只有两个字,那便是爱情。

  桂花凋落的时候,秋光早已在陌上消退,冷不防却又看见菊花灿灿地开了,于是,一个季节便在她凝望的眼中分成了两处天涯。此时此刻,思念也被裁成了两端:他在那头,独赏故园落桂如雨;她在这头,痴看菊花的朝发夕落。只是,当心思与绿意一脉相缠,她还能流连在他葱茏的盛景里一次次地回望他昔日的温婉与明媚吗?

  忆往昔,秦淮水畔,桃叶渡口,送别的柳丝轻垂了他的婉约清芬,那玉树临风的背影,沉静如水的笑颜,一如她初见他时的懵懂羞怯。再回首,蓦地发现,他的今生是她永远不变的江南,然而,他转身之后,二十四桥明月夜下,箫声的婉转,却只吹奏出了她一个人的大唐宫阙,那杏花微雨的青石板巷,亦只老了她的记忆,却无法还她一份曾经的明艳。

  望秦楼,箫声咽,思念的憔悴泄露了伪装的真言。抬头,怅问一声明月,是不是如果可以爱得少一点,就可以把蚀骨的疼痛消减一二?其实,分离与悲伤都是早已注定了的,因为相遇,便再也难以逃脱一场心痛的离殇。然而也就是那次遇见,让她心甘情愿地沉陷在他给的所有伤痛中,即便他早已转身离去,她依旧迫切地期待着下一次的重逢,哪怕只是任她一生相随的足音漂泊在他的梦里也是好的啊!

  自尊与骄傲注定她不会去苦苦乞求,于是,她只能让自己永远都处于虔诚的等待之中。可惜,一片痴心终究难敌时光的流逝与摧折,等待的过程不仅漫长,而且凄苦,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明。但她依旧愿意抛开所有的羁绊,一如既往地沦陷在他曾经如水的柔情里,即便那只是一个虚假的梦,即便明知这唯一的一次等待也许就是耗尽长长的一生,她也要用她的执着向他证明,很多时候,时间都不是问题,纵使它长到永远那么久。

  永远到底有多远,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问题。她的心伤,无法劝慰,她的坚守,无从安放,日升日落里,只能任易冷的烟花在落幕的那一瞬温暖她早已冰凉的眼角眉梢。挥之不去的惆怅里,她依然临窗描摹着那一季的携手,目光铺满遥望的恋慕,那无处不在的思念,轻而易举地,便在今夜的烛光下,肆意地纵容起她盛大的祈盼。摇曳而又模糊的光影中,菊花淡染了流年,秋月却难圆经年的等待,或许,她只能等到桂花再度飘香时,才能找回他遗失在她眼底的青葱与蓊郁。只是如若等到那时,他依然不在,她孤寂的身影又该如何舞起斑斓的欢悦?难道,就让那一颗彷徨的心始终都染着一如既往的孤寂,在明明灭灭的月色中一再地演绎出自欺欺人的戏码吗?

  她不怪他去得太早,只怪自己来得太晚。叹只叹,能在他心弦上弹奏出美妙旋律的人,以前不是她,现在不是她,以后也不会是她。看尽烟雨江南,画尽桃红柳绿,却不知在这寂寂的夜里,他还会于姹紫嫣红的陌上想起曾经遇见的她来吗?此刻,旖旎的月光正在为那些找不到归途的灵魂寻找着归宿,少了几分凄冷的孤寂,多了几分热情的明媚,眼眸深处,那抹温婉还在风中尽情挥洒着它的青春,而她,又该去哪里寻觅自己的幸福?

  晚雨秋阴酒乍醒,感时心绪杳难平。

  黄花冷落不成艳,红叶飕飗竞鼓声。

  背世返能厌俗态,偶缘犹未忘多情。

  自从双鬓斑斑白,不学安仁却自惊。

  ——李煜《九月十日偶书》

  她手捧宫里流传着他新写的《九月十日偶书》诗,在他深深浅浅的忧愁里与他缠绵悱恻。梦里,风花雪月;梦外,冷雪如瀑。

  “晚雨秋阴酒乍醒,感时心绪杳难平。”为摆脱王朝末日“鸦啼影乱天将暮”的恐惧与烦恼,她心爱的男人只好遁逃醉乡,借酒浇愁,靠“杯中物”来消磨时光,特别是在烛残漏断、万籁俱寂的漫漫长夜,更是醉复醒,醒复醉,一味在醉乡和梦乡中寻求精神解脱。

  “黄花冷落不成艳,红叶飕飗竞鼓声。”每年的“秋雨梧桐叶落时”,都是他最为凄苦伤神的季节,终日都是夜阑酒醒之后无法入睡,倚枕沉思。面对秋雨孤灯,他望着身边同他患难与共、为他分忧解愁的嘉敏,想起前半生的悲欢离合,不禁百感交集、心绪难平,痛觉世事无定、人生苦短,大有“今生已矣”之慨。

  “背世返能厌俗态,偶缘犹未忘多情。”他深悔自己不该生在这个身不由己的帝王之家,面对山雨欲来、黑云压城的时局一筹莫展,也怪自己当初想皈依佛门,却无勇气斩断同世俗的万缕情丝,倘若昔日能断然超脱红尘,而今就不必因沧海横流而忧心如焚了。

  “自从双鬓斑斑白,不学安仁却自惊。”眼下,他虽然尚未跨入不惑之年,但已华发早生、鬓染秋霜。对此,他并不大惊小怪,觉得没必要像晋朝的潘岳那样,写什么《秋兴赋》来惊叹自己双鬓斑白,只要能借助诗酒发泄郁积胸中的愤懑,便是最大限度的自我超度。

  她轻轻放下诗笺,心里裹着万分的沉重。一切,真的便这样结束了吗?真的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年的六月,赵匡胤派出的大宋军队和吴越军队合围江南重镇润州;只知道,这年的七月,赵匡胤命大臣李穆送从镒还国,手诏促他投降;只知道,这年的八月,万不得已、走投无路的他决定开城投降,却被大臣陈乔、张洎劝止;只知道,这年的九月,被他派往润州任节度使兼留后的侍卫都虞侯刘澄临阵投敌,把好端端一座润州城当作献礼献给了赵匡胤;只知道,还是这年的九月,为了拖延宋对江南的进攻,他派出能说会道的大臣徐铉、周惟简入汴京进贡,以求缓兵;只知道,这年的十月,徐铉无功而返后,他又遣使贡银五万两、绢五万匹,乞缓师;只知道,在梅花初绽的季节,他把最后的筹码都压在了大将朱令赟身上,在他一再催促下,被他视为救命稻草的朱令赟率十五万兵自湖口往援金陵,却因江水涸浅,战舰不能骤进,至皖口又与宋军相遇,一战而溃,十五万兵马全军覆灭,朱令赟赴火身死……

  怎么会这样?难道江南的气数真的已尽?刘澄可是他生平最信任的人,可在国家最最危难的时刻,刘澄居然投降卖敌,让金陵陷入更为深重的危机之中,这又怎能不让他悲痛欲绝、肝肠寸断?

  可是,她忘不了他跟她说过的话。就在十天前,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澄心堂内。他假装漫不经心地翻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闲聊。那天,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是他立嘉敏为后以来,跟她说话最多的一次。他蹙着眉头望向她,跟她说,一旦城破,就得把澄心堂所藏的珍贵典籍付之一炬,不要给宋人留下任何的东西。把澄心堂的藏书典籍通通烧了?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些字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些典籍,这些图册,还有这些字画,可都是他,还有先主、中主花了很多的心血才积攒起来的,怎么能将它们付之一炬呢?

  “人都死了,还要这些典籍字画做什么?”他不无惆怅地盯着她,伸过手,紧紧握住她冰凉了的手,“月儿,这是我最后的心愿,拜托你,一定要记着我的话。”

  “可是,这可都是你的心血啊!”她紧紧皱着眉头,不甘心地望着他,“臣妾自幼没入宫中,从小到大,目睹国主你为收藏这些典籍字画所付出的心血,可是……”

  “正是因为付出了我全部的心血,才更不能让它们落入宋人之手!”他深深地叹,“它们是我的生命,你懂的。”

  是的,她懂。她明白,他这是决心以死殉国了。这些藏书字画都是他的心爱之物,作为他的妾妃,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请求,所以,当夜半城陷的号角声响彻金陵上空的时候,她毅然举起了火把,投向了她和他付出了一辈子心血的澄心堂。

  结束了。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她记住了这个日子。开宝八年(975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深夜。熊熊的火焰把唐后宫的上空映成一片春花烂漫的世界,她长满芳草的心绪终于在他莹莹泪光里袅娜起阵阵暗香,将撒了多年的爱的种子通通抛向这燃烧的世界,不再犹豫。转瞬间,所有的希望便都随着那窒息的烟尘,被一一尘封进了岁月的魔盒里。

  她哭了,她又笑了。火光中,她仔细梳理着自己的过往,一切与他有关的记忆。从羞涩的豆蔻年华走到成熟的悲伤,从童年的期望走过岁月的朦胧,她采撷的美丽有多少,铭记的感动就有多少。她不怪他,更不怨他,盼只盼,来世的流年里用云朵翩跹,追梦丹青画谱刻画出今生的高山流水,再共他在月光下看一出璀璨的花开花落,然后俯身拾掇起片片的落英,任相思沉淀着袖里的芬芳,用深情燃亮他幸福的眸,抹去他眉间的空虚,叫他永远都不再忧郁,不再悲伤。

  她走了,带着对他无尽缠绵的爱。而他,却在她随着澄心堂升起的袅袅轻烟纵身跃入火海之际,带着宰相殷崇义等大臣肉袒降于军门,彻彻底底地将命运交到了宋军手里。

  然而,这一切她都已经看不到了,她带走了一切的悲喜,也带走了一生的伤痛。从此,她的世界里不再有孤独的伤,也不再有黑夜的寂静;从此,她的心只为这月光之吻,驻足,停留。那些不曾属于过她的过往,就让清风在这没有残缺的月光之夜将它埋葬掉吧,那些不曾属于过她的彷徨,就让这月光带走它的徘徊吧!

  黄保仪死了。总领军国大事的门下侍郎兼光政院辅政陈乔也自缢身亡,就连与澄心堂一墙之隔的净德院八十多名女尼也纷纷响应黄保仪的举措,举火*,为国捐躯了。消息传到李煜耳里,自是悲痛欲绝,然而他亦无可奈何,甚至来不及替黄保仪和净德院的八十多名女尼悲泣,来不及替她们收尸,就在一群奏响离别之曲的教坊司宫娥面前被宋朝大将曹彬催促着押上了北上汴京的大船。

  月儿,他冒雨站在北上汴京的船头,叹息着青春陨落的疼痛,悲怆地念着她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你也要离开我?我叫你焚毁澄心堂的典籍字画,可没叫你把自己也付之一炬啊!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和你在命运的轮回里再次相逢,来生的来生,你可否还能记得我这样懦弱的国主?

  你说,每年春天,樱花烂漫的季节,你总会想起那片花海,那条小河,那条小径,还有小径上漫步的我。可以后的以后,我又要到哪里去把你寻觅,去哪里再将你长长的韶华青丝铺散在我明亮的窗前,又要去哪里婉转打听你的消息?或许,在你离去的日子里,我这亡国之君也只能用落花记忆,在那墨笔挥染澄心堂纸的沙沙嘈杂声中才能再把着你的手写一曲凄美哀艳的词,将你深深地忆起吧?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李煜《破阵子》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你不在了,曾经富甲天下的唐国也灭亡了。自从祖父烈祖李昪建国以来,大唐国已历经四十个年头,最繁庶昌盛的时候,国土达到三千里地,谁曾想祖宗的江山传到我手里,居然会被搞得一败涂地,连一片瓦一块砖也难以保全!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曾经,你我居住的是高耸入云霄、气势磅礴的凤阁龙楼,侍弄赏玩的花草也都是珍稀品种,我们在那里享尽了荣华富贵,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没曾想,却因为我的一错再错,不仅失了国破了家,还连累这些不曾识干戈的事物也历经了战乱的侵扰,怎能不让我心痛莫名?还有你,我的月儿,身为国主,我却无法保全自己心爱的妃子,叫我九泉之下再与你相逢时该如何面对你呢?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现在的我已经是宋朝的俘虏了,再过些日子,等到了汴京,我和嘉敏她们就会像汉国主刘鋹那样,若阶下囚一般被赵匡胤幽禁起来,那沈腰潘鬓暗消磨的日子却是离得我更加近了。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亡国之君如我,做什么都失去了自由,就连辞别宗庙的日子也不能随心所欲,甚至还没来得及跟祖宗多说几句话,就被蛮横的宋军推搡着催促着赶往江边,带着一脸的凄楚踏上了远赴汴京的路程。犹记离开宗庙之际,宫娥们还在教坊演奏着离别的伤曲,更添我无限愁绪。可我能怎么办?我能做的只是望向她们洒下两行浊泪,只愿把心都掏出来留在金陵,留在她们身边,留在你的身边。可我无能为力,就连死也身不由己,到底,该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也不是由我说了算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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