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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远行 十

妖魔道之东瑞篇 红尘郎四 4964 2024-11-19 04:46

  聂小元站在长街之中,与街上人群一样,亲眼目睹恰才一颗亮星从城中央的最高建筑,有五层之高的‘登仙楼’上升起,其明暗转换间,将整个城都晃照其间,不惹人留意都难。

  直到那亮星返回楼中,聂小元才将头放平,却见身边变的空旷,刚一起仰望的人群早已散去,街角响起一半大孩子戏谑声:你们瞧那边,街中那个背背箩傻帽,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聂小元闻之忙掩面而走,心中回骂:你个兔崽子才没见过世面,把藤箧叫背箩,你一家子都没见过世面。

  他行色匆匆地进了百宝斋的大门,差点跟一人撞个满怀,那人反应倒快侧身闪过,也不多话就此出门,聂小元回头想表示歉意,但对方已快步走远,望背影是一位中等身材有些消瘦的年轻男子。鼻间传来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很是舒服,便四处找寻,看看是什么东西发出异香。

  店里的一名伙计见聂小元东张西望,忙过来招呼道:这位道友可是第一次光临,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聂小元放弃搜寻,对问话的伙计道:之前在贵斋他地分店买得一件‘百炼断刃软甲’现有些损坏,想请贵斋的大师帮忙修复。说着将褪下的软甲法器从乾坤袋中取出。

  伙计接过软甲,仔细检查了一番,略怀歉意道:这位道友,本来你这件甲衣损坏的不算严重,修复本也不难,但这段时间在我店坐镇炼器的鲁大师被上面派去别处公干,不在此城了。

  聂小元就有些傻眼,倒不是他非得要修复此软甲才行,然修道之人对于气运一说很是在意,来此城本就有些绕道了,所办第一件事就不顺利,心下便有些惶然。

  回神过来忙问:可知大师何时可归?

  不知归期。对方答道。

  出得百宝斋大门,街道上已然灯笼高挂,此时所有人的脚步都似放慢许多,从从容容彼此擦肩而过,聂小元拖着疲惫的身躯慢腾腾登上一座酒楼。

  放下藤箧,独自坐下,面朝栏杆之外,目不聚焦,神思发散,漫无目的没有了拘束,渐渐街道上酒楼间人声人影在淡化褪却,不可见亦不可闻,放眼而望万家灯火与黑色天幕上的闪亮群星相互辉映,于无声的喧闹中却偏生出祥和瑞意,本有些疲惫的心身在这一刻猛地一顿,一股苍凉悲悯之意很突兀的沁入脑宫,人世间的种种聚散,无数人或仙或凡一世间的点点滴滴悲苦记忆化作一帧帧影像在脑中快速闪过,不是他的人生过往他却能感同身受,也不知经过多少人多少事多少时间,最后在脑中定格的却是倒霉师父临死时那双充满怜悯的双眼。

  这一刻聂小元心中一片祥和,他居然悟懂了倒霉师父当时的眼神。

  张开婆娑泪眼,心脏依旧留有悲痛过后的阵阵余波,不知何时自个已然无声泪流,将胸前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转过身,对上店小二惊异的表情,抬手正要有所表示,眼前猛然一暗,天地间气机突变,牵动着腹中丹田元气开始加速旋转不停,正暗自惊异,楼上有人大叫一声,快看天上,劫云凭空自现,有人要越级度劫。

  听到这话,聂小元脑中一机灵,该死,不是会是自己的劫云吧?

  虽然自己刚经历了奇怪的顿悟过程,但自己的资质跟积累他自己最为清楚不过,要说升级到筑基中期倒也说的过去,可是要说直接向上跳两级那就是笑话了,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渡劫,这是什么个状况?金丹修士进阶至元婴才会触发的修士人生中的第一次渡劫,而筑基期升阶至金丹就视人品而定了,一般都是那些是传说中的大能才有过的辉煌,就算自己曾经无限羡艳憧憬过,那也只是憧憬而已,自己算哪根葱安得如此待遇。

  这厢还在自嘲,楼中却是风起云涌,楼阁四角灯笼都吹灭了两只,吹飞了一只。人群茫然四顾想急切找出那个挨千刀的家伙,不好好呆在自家屋内或洞府安心渡劫,跑出来祸害人那就是万夫所指了。一时间叫骂声四起,句句嫉妒字字恨,不分男女人人毒舌。

  始作俑者正欲装作关卿何事模样,一把抓起脚下藤箧就要偷偷下楼,奈何老天却不让他走了,脚下才一动,自身气机拨动了天、人、地三者之间所系的那根早已紧绷的感应丝线,直扯得他寸步难行,周遭窸窸窣窣声起,天地间五行元素迅速凝为肉眼可见的五色灵气逐渐生成上下两个转轮,一个在头顶一个在脚下,如一个大磨盘开始以聂小元身体为中心彼此逆向转动,这时聂小元感知自己全身毛孔哄得一下尽数打开,吞吐几下便跟外在转轮的节奏调和一致,内外灵气开始强行交织转换,一时撕心裂肺的痛传导全身,皮肤却是麻痒难当,偏身体又无法动弹分毫,这可要了卿命,聂小元心下搜肠刮肚将所有知道或不知道的加上自己临时胡乱编就的恶毒言语将贼老天骂了个遍。

  骂归骂,可也要寻出个章程出来,可为什么是灵气而不是元气,还是五色的灵气,聂小元虽没渡过劫,但也听说过渡劫修士都是元气裹体凭修为强弱任意调用的啊,想不明白大脑也一片空白。

  他这边显出异常,人群那还不知是哪位渡劫,楼上的人为避免池鱼之殃纷纷往楼下跑去,有点良心还大声喊叫,叫楼下的一起快跑,因为这间酒楼已烹饪灵菜出名,所以接待的都是修行人士,须臾,整个三层楼内便自动清空,留下聂小元独自一人还在最高一层呆立,不知所措。

  身体不能动但感知还是很敏锐的,神识一扫,百丈之内再无人影连猫狗都没有一只,呃,错了,手中的藤箧之内还是有只狗的,小三子还不知自己两个现都命悬一线,还在酣睡不醒。

  他听旁人讲过修士遭遇雷劫的种种传说,奈何自身修为不到却是没亲眼见过,听得最多的便是所有手段法宝用尽依然抗不过劫雷,被劫雷烤得外焦里嫩,所有念想都随**化做灰灰,一切休提。

  他一无经验二无法宝挡雷三无大能帮忙护法,怎么想都是个死字,而且还死的很难看很憋屈。

  自个苦笑一下,眼下无人可诉无人可助,自倒霉师父死后便万事靠自己,一想到忙忙碌碌这些年,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却已然万事皆空。这时不知为何却猛然间激起散修的光棍脾性,不在纠结生死,仰天无声长啸。

  此时正在内外交感之际,这一声长啸,虽然无声却是将紧贴却变成压制的天地灵气找到个泄口,将这些交织后又压缩后的灵气从体内呼出,通过这一喷,立时将楼顶掀飞,露出比天空还黑的滚滚雷云,这雷云在在不停向这方头顶聚集。

  这时身体一松可以动了,聂小元收住长啸,就地盘膝而坐,任由天地灵气洗涤内外,此时虽然经过最初的淬炼经脉、脏器、骨肉、皮肤都适应了一些没之前那么痛楚,但还是痛与痒依然在持续阵阵甚为难当,为了分神他顾,便随手拍了拍藤箧低声道:三子一起吧,都说修士是逆天改命,嘿嘿,改命是真,逆天怕是一句痴话,我刚也就窥得些许人道就要遭劫身死,可想而知想窥得天道何其之难,就算是飞升成仙难就不在天道所辖之内?就能为所欲为?我看不见得······。三子我现丹田很涨很痛,你说怎么办······

  聂小元说话声音渐低,一边拍着藤箧一边开始哼唱起以前倒霉师父酒醉时常常唱起的歌:君不见,白头仙翁炼丹急,急急如律令!君不见,窈窕仙子驻颜忙,忙忙如勒令······

  正在走神当口,半途突然插进人言:好个后生不知所谓,还不快快调息静气,运导功法淬炼丹丸!

  聂小元全身一震,放出神识感知,在他周遭十丈之内,天地之间原本有些杂乱的元气、灵气不在像刚才那样随风摇摆不定四处散溢乱窜,头顶身下的两个五色转轮亦变得有些和缓,内外交换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急迫地要将他磨碎至渣才甘心,这一和缓身体便舒坦了许多,原本彷徨的心情也安定下来。

  虽闻其声不见其人,但聂小元知道这是城内的某位大能正在帮他,便也不在想劫雷什么时候落下,沉下心神,抛却杂念直至内外通透,从容引导五色灵气淬炼刚走神差点崩塌的丹田。

  却不想丹田内的急速旋转的元气根本不认这五色灵气,一碰触就被甩开,融不进去。急得聂小元大叫:前辈怎么淬炼丹田啊?

  估计对方也被这话呛到了,半响没有发声,这时出现另一人的声音:这个怕是以符入道吧?不过这五色转轮劫相却从不曾见过!

  之前那个声音才忙道:小子,你可是玩符箓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道:小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选一种你最拿手的灵符作为本命符纳入丹田作为根基,容易做到但今后变更不得,另外就是将周身内外灵气凌空生成符文,再将符文一一纳入丹田,这个难度很大就长远来说有益于今后更上层楼······

  此人几句就将本繁琐的事情解释清晰,并未细到每个步骤如何如何,一是他并不知晓对方根底无法详述,再者高高在上的元婴大能若非是对一陌生小辈见材心喜,岂能亲自提点到这个地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在修真界也算了不得的恩义。

  第一项选择任谁来说不到山穷水尽都是不愿选的,另一选项叫他凌空成符很有些难度,以前也试着画过,从没成功过,那是对内修为不到对外沟通天地的能力不济,这两者缺一不可,现内外通明,天人地三者气机相连,在这个特殊时刻貌似可以一试,聂小元此时已骑虎难下,唯有一拼。

  就对单个符文奥义的理解,天下间谁又能比得过符师之流,就拿在修士中间最为神秘的阵符师来说也是比之不上的,阵符师虽然也要理解符文,那也只停留表面真正发力的地方却是在符文与符文相互作用上下功夫,而符师则是要吃透每个符文内含奥义,才能凭此符沟通天地,借天地之力成事。这便是术有专攻,没有孰优孰劣之分,就当前聂小元这个以符悟道的修士来说,自是要拿日夜相伴的符文来解决自身问题。

  此界符文在千万年的使用过程中,除却不常用的生僻符文,早就被各大能去繁就简,归纳成常用的也就一百二十个符文,这一百二十个符文阴阳相分五行相扣,咋一看并不许多,但就最顶尖的大灵符师也不敢说尽通这一百二十个符文奥义,就传说中最多的也就粗通半数而已,可见真正要理解一个符文是多么的困难。

  不理解但并不影响照图刻画,这一百二十个符文的模样早就深刻聂小元记忆之中,也是每个符师必习之事。

  在百丈之外看热闹的所有人,只见无顶高楼之上,那个五色轮盘中时隐时现的人影伸出右手食指似是蘸墨般从五色轮盘中蘸出一根灵气游丝,凌空画了几下,一个符文还未成形便当空溃散,连续两次皆是如此,众人心下惋惜之前恶言者亦是如此,看了看天空正在加速集聚的劫云,更有人叹息出声。

  那万众瞩目中的人影在第二次刻符失败后略微一顿后再次出手,只见一个完整符文随着那手指凌空连线生成一个符文,这个符文灵动异常,转眼便钻入刻符者体内,由此一个个或生或熟的各色符文闪着灵光在那人指尖纷纷涌出又汇入其体内。

  内行者却看出那人刻画之符文不是随意乱来,而是按五行相生阴阳相和的顺序规律而就,转眼间一百二十个符文刻画完毕,此刻聂小元丹田早已不是先前元气充盈重重雾霭之相,而是一百单八个符文按阴阳相对五行相环结成一个圆球状,五行符文结成的五个符环相互交错缓缓转动又互不干扰,将身体从外界纳来的元气去芜存菁之后收于圆心中央时刻压缩凝实。此刻符丹轮廓方成,赶在了劫雷下落之前,看着样子离金丹凝结只差半步之遥。

  咔嚓——第一道劫雷终于落下击中头顶五色转轮,立时就将那上下五色转轮打的虚无,转眼就要消散似的,这时也不用人教授,聂小元心念一动,丹田内的那些符文,次第消散又出现在聂小元头顶组合成跟丹田中一样的圆球只是更大些将整个人体都遮盖住,替代下那虚无转轮,帮聂小元抵挡劫雷。

  五色双轮在第二道劫雷落下之前就已消散,那符文圆球将劫雷接下,雷电在符文间传递消耗受到电击的符文便会亮起并升起放大的符文虚影,在空中发散,就如烟花般煞是好看。

  这既是抗雷也是一场淬炼。每落下一道雷后下一道雷便会比前一道更粗些威力也逐渐加大,而符文圆球每接下一次雷电淬炼之后就更加凝实稳固。如此两者相互替进而行,直至最粗的第九道劫雷落下一百单二十个符文全力运转也没能将其中电能消耗殆尽,遗留一小部份散成细小闪电纷纷掉落到聂小元身上,将他电的浑身乱颤,想要呼痛都是不能,终是全身毛发倒竖,口鼻冒烟很痛快地晕了过去。那一百二十个符文则自动纷纷溃散,最终又在丹田重组很是神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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