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忽然入云,探星阁中顿时漆黑一片。
似乎有星从云中穿出,投怀而来。
轩辕璋激动起来,心中暗想,难道自己真如徐阁老所说,人品贵重,当有探星之缘?
但他立即就大失所望。
原来那所谓星星,是几只仙鹤口衔灯笼,绕探星阁而飞。
鹤背之上,自然也有驭鹤之女。
探星阁中,一时亮如白昼,轩辕璋等人,又是惊奇不已。
“莹玉小姐,”公门踏雪说,“在下惭愧,‘武过’一开始确实在计划之列,但在下也认为,那是下下之策。”
“不见得吧,”莹玉说,有点不依不饶的意味,“莹玉冒昧揣测,先生在计划‘武过’之时,恐怕没想到,那不见峰大公主妙凤就在先生手里的凤骨扇中。”
“玉儿,”徐明轩大声说,心中大为尴尬,“公门先生当今奇士,声名远播,胸中丘壑岂是你可以揣测的。”
“伯父,”百里子燕微笑说,“您老啊,莫要责备莹玉姐姐,我想,她才不在乎什么‘文过’‘武过’呢。”
“子燕,”莹玉面色羞赧,“要不要我将你的心思告诉……”
百里子燕娇躯一闪,闪到莹玉身边,捂住了她的嘴。
“子燕,好功夫。”徐明轩赞许道。
“子燕这一招叫燕子点水,”子书谈剑说,眼睛却看着莹玉,“我想这是她师父虬骨老人的功夫。”
莹玉从百里子燕的手中挣脱出来,娇笑着。
“哎呀,子燕,我快憋死了。”莹玉说,脸上桃红李白。
子书谈剑盯着莹玉,一时竟看得呆了。
徐明轩咳嗽一声,心想这麻烦事来了。莹玉的心思在公门踏雪身上,而子书谈剑对莹玉,似乎情有独钟。
关键是公门踏雪,莹玉其实已经表露心迹,但他却似乎浑然不知。
这时,鹤背上有人说话了。
“二小姐,”是个女人的声音,“二小姐,你不是说不告诉臭老头的吗?他怎么知道我在月窟呢?”
“哦,是媚娘啊,”莹玉说,“我哪里告诉他了,是他神通广大,自己猜出来的。”
“我才不信,”媚娘说,声音清脆甜润,“二小姐是媚娘从小带大的,我能听出来你在诓骗我。”
轩辕璋等人都想看看,那媚娘到底是如何的风姿绰约,能让神仙般的人物枯槁翁魂不守舍,穷追不舍。
但那媚娘骑在鹤背上,身影忽隐忽现,看不清楚。
“好吧,”莹玉说,“我本来也是不想告诉他的,是我父亲……”
徐明轩打断了莹玉的话。
“媚娘,”徐明轩说,“是老夫让玉儿告诉枯槁翁,说你在月窟的。”
“哎呀,庄主,”媚娘说,“您怎么能让二小姐告诉那个臭老头,说我在月窟呢?庄主啊,您把我害苦了。”
“我说媚娘,”徐明轩说,“其实老夫觉得枯槁翁还是不错的,你看是不是……”
“那可不成,”媚娘说,“庄主,媚娘是缥缈山庄之人,如果庄主强要媚娘那样做,媚娘也就……”
“不会的,”莹玉说,“我父亲不会强要媚娘做不愿做的事,父亲,你说是吗?”
“老夫自然不会的。”徐明轩说。
“我就知道,”媚娘说,“庄主和二小姐都是心底善良之人。”
“媚娘,媚娘,你在哪里?”一个婴儿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来至月宫。
大家知道,那是枯槁翁的声音。
“庄主,二小姐,”媚娘紧张地说,“我要走了,千万别告诉我来过。”
媚娘说吧,似乎吹灭了鹤嘴上的灯笼。
大家再看时,媚娘已经不见了。
“咦,你们在这里干啥?”枯槁翁蹦到探星阁中,眼睛四下寻找。
这枯槁翁并未骑鹤,而是御气而来。其功夫之深,让人望尘莫及。
“哦,我们在此观星。”徐明轩说。
“莹玉,二小姐,姑奶奶,”枯槁翁拉住莹玉的衣袖,“我知道媚娘刚才来过,我能闻出她身上的气味,她又躲到哪里去了嘛?”
“枯槁翁,”莹玉说,想摆脱枯槁翁,但没成功,“你都三百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般死皮赖脸的?”
“谁说我三百多岁了?”枯槁翁说,声音真似婴儿啼叫,“我才三十多一点,比媚娘还年轻呢。”
大家忍俊不住,都笑出声来。
就连那骑鹤点灯的侍女,也都扑哧一笑。
“才三十多一点?”莹玉笑弯了腰,“那你该叫人家媚娘姐姐喽?”
莹玉终于挣脱了枯槁翁,右手捂住肚子。
“嗯,”枯槁翁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莹玉啊,你说得对,我是该叫媚娘是姐姐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众人又是哄然而笑。
“你们笑啥嘛,”枯槁翁看了大家一眼,注意力忽然又集中到轩辕璋身上,“你这少年,虽然有天门剑在手,但还差点功夫。”
徐明轩和公门踏雪心中一喜,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就请枯槁翁前辈指点一二才是。”轩辕璋不失时机地说。
“指点?”枯槁翁摸了一下头上的三个包块,“谁说我要指点了?”
“枯槁翁,”莹玉挺起腰肢,“你刚才不是说我们少主还差点功夫吗?你就指点一下我们少主吧。”
“我才不指点呢,”枯槁翁说,原地转了一圈,“我又不会指点,徐老弟,你告诉我,这指点到底是是啥东西?”
徐明轩捻着胡须,笑而不答。
“不说算了,”枯槁翁又转向轩辕璋,“不过这少年我倒是十分喜欢。”
枯槁翁上下打量着轩辕璋,看得轩辕璋很不自在,犹如芒刺在背。
“枯槁翁前辈,”轩辕璋说,“您老怎么这样看着我呢?”
“我想摸一下你的骨头。”枯槁翁说。
“枯槁翁,”莹玉说,显然吃了一惊,“你不可对我们少主无礼。”
轩辕璋也面色一沉,他也觉得那枯槁翁十分无礼,心中很是不快。
“少主,”公门踏雪说,“既然枯槁翁前辈觉得少主骨骼清奇,您不如就……”
“是啊,少主,”徐明轩连忙说,他怕枯槁翁忽然又对轩辕璋失去了兴趣,“枯槁翁的功夫深不可测,世上之人难以望其项背,您看……”
公门踏雪和徐明轩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轩辕璋天生敏慧,自然一点就透。
“你们叽叽咕咕干什么?”枯槁翁不满地说,眼睛在那骑鹤点灯的女子身上扫来扫去,显然想知道媚娘在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