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梅一直在回忆着,我虽然不忍将她打断,却还是忍不住问到:“那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死了吗?”
“那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死了。”她忽然笑起来:“或者说,我算是已经死了吧,我现在只有这一丝魂魄而已。”
我浑身颤了颤,忽然觉得她实在没有做一只鬼的觉悟,不动声色的往她远一点儿的地方挪一挪,我对她苦口婆心道:“诚然你很爱夜芜,可既然你死了,就不能跟他在一起的。”
“谁说我要跟他在一起了。”阮梅忽然朝我定定的看过来:“以前他什么都不告诉我是害怕,因为他是我杀父仇人的儿子,可我想问问他,为什么他亲自到幽州找到我的魂魄把我接到这里,却从来不来看我。”
她说的十分委屈,我忽然想起苍岁来,其实她都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本不该承受这么多的,可她遇到了夜芜,我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不由自主的便往她挪了回去。
眼前忽然跳过一只什么,我心头一动,猛然回过神来,小凰在桌子旁戒备的看着阮梅,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会儿的失神竟是她用了摄魂术。
我猛然站起身,忽然发现全身无力,于是马上便瘫坐下去,恍然看向那杯红梅茶,我愤愤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有些悲哀起来,握住我的手:“对不起桑觅姑娘,我爱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不管以何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都是没关系的。”她说着,手中却不知道在何时多了把短刀。
我眉头一跳:“姐姐,你千万别冲动啊,其实夜芜根本就不是幽州的太子,他是魔界的魔君,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虽然身份不同,但他们肯定是一个人。”阮梅说的决绝,一张脸上却尽是坚毅,她和夜芜的确经历了太多。
小凰本想变大把我带走,可在这梅林里有无数禁制,它竟然只能维持原状。难怪阮梅说她从这里走不出去,原来这里竟是这样的。
她把刀子放到我脸上,幽幽道:“你的这副皮囊我要了,桑觅,你我都是福薄之人。”她说着闭上眼睛手上开始用劲儿,我一个激灵,突然明白过来她是要割掉我的面皮自己用,惶恐中只感觉脸上一阵刺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便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苍岁也一定对我特别失望吧,我也闭上眼睛,我总是这样没用,每次想救别人,却连自己都保不好。
如果是苍岁的话,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可是苍岁不在了,现在是夜芜。我想起以前总是银发飘飘的男子,他表面上看着比谁都不近人情,其实他比谁都善良。
或许是我感怀的太入迷了,脸上竟没有了痛意,阮梅实则还是挺贴心的,杀人的时候都不忘放点麻药减轻别人的痛苦。
我为自己默哀着,忽然挺头顶响起一个声音:“阿觅,回家了。”
我猛地睁眼,门前似乎站着个人,有些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他背后的红梅,那么艳那么艳,艳的灼人眼,一时间,我分辨不出那样动听的声音是谁的。他好像是苍岁,在临沙的苍岁,却又好像是木头,就像上次在木木紫的心魔之境里一样,木头说:“我带你回家。”
最后这两个声音重合到一起,我看到沉鱼落雁的木头对着阮梅掐了个决,稳稳的朝我走了过来,我觉得自己在临死前还能产生这样的幻觉有点不厚道,再怎么我都应该想成是心心念念的苍岁披荆斩棘来救我才对,于是闭着眼睛打算重来一次,可睁眼后,眼前却还是木头,不过这次他靠的近了许多,近的我都能清晰的看到他皱了皱眉:“你不想看见我?”
这个幻觉也太真实了点吧!我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脸,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有些不知所措,他忽然拉过我顿在半空中的手一把把我抱起:“你不想见没关系,可我想见你。”他说完,忽然朝门外走去。
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急忙道:“我没有不想见你。”完了突然觉得这样说容易让人误会,于是马上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来这里我很开心。” 说完之后突然更觉得不对,我哭丧着脸看他一眼:“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摇摇头可惜道:“可我已经误会了。”
我被噎了噎,突然觉得特别对不起木木紫,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我赶紧一本正经道:“其实木木紫根本没有找错人,你就是君陌。”
“所以呢?”
“所以你是有对象的人!”虽然可以三妻四妾,但只要一想到他想左拥右抱,我的气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打一处来。
他有些了然的看我一眼:“这次去九重天天帝便是告诉我的这件事,你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可你既然知道这个,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以前的君陌,或许曾经君陌同木木紫在一起过,但他照样不是子栖。”
有点绕,我努力顺了顺思绪:“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喜欢木木紫吗?”
“你觉得呢?”
“你干嘛不喜欢她,她那么漂亮,而且修为又挺高。”我有些不理解。
“………”
“我觉得或许是你的眼光太高了。”连木木紫都看不上,太牛了。
他忽然用眼风上上下下把我扫了一次:“我觉得还好。”
我瞪他一眼:“其实你哪里都好,就是太帅了,找个与你相呼应的不容易,所以你差不多就得了,也别吹毛求疵。”
“呼应?若是呼应就留不到现在了。”他说的模棱两可,我猜了半天也没猜出来什么,这时木头却已经踏上云头,我向下一望尽是望不到边的红梅开的极尽妖娆,心里忽然有些不忍:“你把阮梅怎么了?”
“担心她做什么。”
“木头,虽然她想杀我,但是我理解她,其实我们都只是渴望被爱的人,有一种女子,天生便是注定得不到幸福的,所以她们只有自己抓紧一切可能幸福的条件。”说这些,并不是觉得自己有多伟大或者心胸宽广,只是我明白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更何况阮梅远比我深刻的多。
木头定了定:“我只是把她的魂魄困在了原地,不多时便可以自动解开。”
我这才放下心来,一会儿的功夫便跟着木头走出了梅林,这时我才发现其实梅林并不大,这只是一种很常见的画地为牢的把戏,也只有我们这些半吊子的修仙者和阮梅那些没有修仙的人才看不出来。
我兴奋的拉着木头的袖子:“你太厉害了。”
他有些受宠若惊:“是你太不厉害了。”
我愤愤的抽回自己的手,说个好听的会死吗!不过幸得这次手抽的快,因为下一秒,夜芜便遥遥的飞了过来,待走近了见我和木头在一起时险些没跌下云层去,他无比惆怅,完了用忧愁的小眼神看着我:“你不爱我了对不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