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瑾妍又同翠岫讲起了昨日去柳儿家看到的种种情况,以及柳儿父母极不待见自己的事情。最后瑾妍又郑重地拜托了翠岫日后以柳儿好姐妹的身份,时不时的送些银子和吃食去,当然这银子和吃食瑾妍自然会为翠岫准备好的。
瑾妍本以为要对对翠岫解释好一会儿为何要让她去送财物的事,那知自己只是那么一说,翠岫便清楚明了自己的用意和想法。
“小姐,只是有一桩事、”翠岫话说到一半停顿下来似在思虑。
“何事?你直接说便是。”瑾妍问道。
“我们带着这么些首饰出去,守门的小厮是不会放行的,如果闹到大夫人那去的话,只怕事情就更不好办了。”翠岫为难地说道。
“你明早准备些香烛,将那些饰物藏于香烛之下。爹爹知道我是要去青莲寺的,他也特意允许过我随意进出的。到时候我们坐府中的马车出去,谅那些小厮也不敢阻拦马车,查翻物品的。”瑾妍略一思量后不以为意地说道。
次日,翠岫将一切准备妥当,瑾妍和翠岫坐上了府中的马车,畅行无阻地出了慕府。
“小姐,青莲寺可是远近闻名的,人人都说此庙中求签解惑最是灵验,我们既带了香烛,就去青莲寺上上香,尽个心后再去当铺吧。”出了慕府,翠岫怕瑾妍只是为了糊弄下小厮而去庙中做做样子,便小声说道。
“好啊。”对于瑾妍来说,她要解决的事情只要能办成就行,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再说了要做戏给小厮看,那也得做足了,才能让人相信啊。
远远地,瑾妍便听到了悠长的钟声,她撩起马车窗帘,透过绿枝环抱的参天古树,可以看到寺庙的大致轮廓,杏黄的院墙,青灰的殿脊,还有袅袅飘飞的烟气……
瑾妍进到庙里,看到一尊尊佛像,一幅幅壁画,一声声梵唱,一切都*肃目,瑾妍不禁双手合十,虔诚叩拜起来,不为祈福,不为敷衍,只因心中渐渐升腾起来的清幽安宁。
“慕姑娘?”出了青莲寺,翠岫正要扶瑾妍上马车,一个男声透着迟疑与惊喜的响起来。
瑾妍转身,一个身穿水墨长衫,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哥正站在身后凝望着自己。
不过瑾妍向来不太喜欢这种文绉绉,长相阴柔的书生,反正瞧着也不认识,于是,瑾妍索性假装没听到对方唤的是自己一般转过身去,
“瑾妍,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男子见瑾妍就要离开,也顾不得礼节了,便幽幽地道。
“公子恐怕认错人了吧?”对方已经唤出了这慕小姐的名字,想来是慕瑾妍的旧识了,也不好直接忽视了对方,便转过身子不耐地说道。
“姑娘难道不是慕府的慕瑾妍小姐?”男子眸色顿暗,好一瞬后他又迟疑地问道。
“正是,只是如今我不记得你是谁了。”瑾妍没想到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柔小姐居然会认识外面的男子,她也懒得去应酬这些过去的人,便直接说道。
男子的脸上有一丝痛苦闪过,他自袖间拿出一块锦帕来递给了瑾妍道:“慕姑娘也不记得这个了?”
瑾妍打开锦帕,里面放着一条折对整齐的手绢,瑾妍展开手绢,右角一朵粉嫩的木槿花跃然丝绢之上,她不懂得女红,但这花绣得娇艳欲滴,活灵活现,就似一株真的木槿一样,好像只需凑上鼻前便可嗅到淡淡花香一般。
“姑娘可还记得你曾说这朝开暮落是你最喜爱的花了。这绢子在下早已洗得干干净净,三年了,从未离过身。”男子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他望着庙前的一株满枝金黄的连翘轻轻地说道。
是了,这木槿又称朝开暮落,想起自己现在的状况,瑾妍有些凄凄然,她轻轻念道:“夜合朝开秋露新,幽庭雅称画屏清。果然蠲得人间忿,何必当年宠太真。”
“瑾妍,你终于想起来了?”男子满脸喜色,他突地上前道。
翠岫以前不贴身照料瑾妍,也极少出梅园,对于眼前的人自是不识得的。看样子此人虽是小姐以前识得的人,可她知道小姐溺水后不仅性情变了,以前的人和事她也都忘记了。她见男子大步靠近小姐,忙上前一步,将瑾妍的身子大半都隔在了自己的身后,男子见状,也知自己越了规矩,忙顿住身子。
“话说你到底是谁啊?”瑾妍见翠岫和男子都面露尴尬,便率性直肠地张口就问。
可是问完后,瑾妍看到翠岫和男子诧异的神色,才知道自己又莽撞了,毕竟这话问得干脆直接,毫无闺秀之仪。不过,管他呢,自己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和评论自己呢。
“在下是秦漠。”男子望着瑾妍,一字字地答道。
原来这就是秦漠,看来褚非离说秦漠夸这慕瑾妍有才气,果然是有渊源的。只是眼前这风度翩翩,儒雅男子怎么会是柳儿口中的纨绔子弟呢?
“原来是秦公子,久仰,久仰!”瑾妍一边胡乱应付着,一边退到马车旁,扶着翠岫的手上了马车后转过头大声说道:“瑾妍今日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
不待秦漠反应,瑾妍便入了车内,也不管愣在原地、一脸怅然若失的秦漠,直接吩咐小厮驾车离去。
刚入了城,瑾妍便遣小厮驾车先行回府,若老爷夫人问起,便说自己有些物品需要采买,晚些自会回去。
翠岫是知道瑾妍支开小厮的目的,自然也就会帮着瑾妍遮掩,并告诉小厮,自己会照顾好小姐的。
下人们对二房一向怠慢,该办的事虽然不敢不办,但能缓上个一时半刻的,也绝不愿意立即就去办。这瑾小姐近来刚烈强势了不少,看老爷的样子竟更为喜欢这个女儿现在的样子,于是,下人们一改往日对待二房的样子,成了尽心称职的好奴才。所以,本还在担心自己离开后,瑾小姐要是出了事,自己必担责任的小厮,一听翠岫揽下了照顾小姐的任务,自是欢喜地驾车离去。
对于当铺的行情和首饰应得的价值,瑾妍是不清楚的。所以,瑾妍打算拿出一对碧绿的玉滴耳坠子来验验行情和老板是否诚实可交。
第一家的老板,拿着耳坠子在门口借对着光源看了好一会子,才掏出一小块碎银来递给瑾妍。
翠岫当然知道这玉滴耳坠是秦碧湘晋了夫人后,赏赐下来的,瑾妍小姐和娍妍小姐一人一对的。先不论其成色和质地,光凭是宫中之物,想来也是值钱的了。所以翠岫见老板递出那块跟指甲盖一般大小的碎银,她顿时气得一把夺回了玉滴耳坠子,并对瑾妍说道:“小姐,您又不缺银子,咱们玩够了,回吧。”
瑾妍之所以选择翠岫,就是因为她喜欢翠岫敢说敢做,勇往直前的样子。瑾妍对翠岫竖了竖大拇指,也不理睬老板如何加价,便径直出了当铺的大门。
第二家的老板倒是实诚了许多,他将耳坠放在掌中略看了一看,便拿出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来。
翠岫大抵觉得一对耳坠换一锭银子是很划算的事了,便满脸期待地看着瑾妍。
瑾妍这次倒是犯难了,她愣了一会子,伸手拿回了耳坠。诧异的老板直埋怨瑾妍根本不是诚心来典当的。瑾妍也不争辩,只讪讪地出了当铺。
“小姐是怕银两面额度大了,付家不肯收下?”出了当铺,翠岫忍不住问道。
上次去求见秦碧安时,瑾妍就见识了翠岫的机智通透,可是她没料想到翠岫心细至此,能够想到自己心中的思虑。
“这只是其一,其二,你是个丫鬟,断不可能有这么多银两的,付家人略想一想就能想到你背后真正想要帮助他们的人是谁,依柳儿父亲的性子,只怕你也会被赶出付家,再也入不了付家的门。这样一来,明明想去帮助人,却反而办不了事还为人家心中添了赌。倒不如你时不时送些首饰过去,说是小姐夫人们赏你的。你孤身一人,留着这些首饰也是无用处,跟柳儿姐妹一场,倒不如替柳儿全了孝,也为自己积善垒福。到时候东西到了他们家或变卖或典当,总是会有用处的。”瑾妍停在当铺门口,望着锦荣当铺四个大字,开口说道。
“小姐您想的可真是周全,那咱们也无事了,就回府去吧。”翠岫敬佩地说道。
“喔,时、时辰还早,要不我们再去逛逛吧。”瑾妍可没忘记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她支吾着说道。
“小姐想置办些何物呢?”翠岫也不劝阻瑾妍。
“上次和柳儿去了西郊的泾水附近,那里山清水秀,花香蝶舞,简直是人间仙境。反正回去也无事,我想再去坐坐。”瑾妍望着翠岫,心虚地说道。
“瑾小姐这是要去哪啊?”翠岫正为难何处去寻得马车之时,一辆马车便停在了身前,门帘同时也被掀开来,褚非离跳下了车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