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妍有些懊恼贪了这飞雪殿中的景色而没有去翠竹殿,因为飞雪殿的汤池在书房里,又跟赵宸珏的主殿相通,她若去沐浴温汤,倒有种随时会被赵宸珏窥见的感觉,但若让她去琉璃屋内沐浴,她则更没那个胆了。而梦依翠竹殿的汤池就在梦依居住的正殿后,相比之下,她倒是愿意和梦依同池而浴了。
就在瑾妍懊恼的时候,江雁灵随着十七爷来了甘清宫,两月的光景,雁灵的肚子已将锦服隆起,看起来圆圆滚滚,反而映衬得她那一张小脸更是小巧,雁灵的行动自是没有以前那个灵动的王妃利索了,瑾妍见雁灵的样子总觉着有些憨态可掬,不禁傻傻地笑了起来。
“你可别顾着笑我,你总是逃不过这一关的。”江雁灵说这话的时候,虽笑着,却还是用眼角快速望了下坐在一旁跟十七爷、褚非离闲话的赵宸珏。
“我才不要儿子,多麻烦。没出生时占着我的肚子,让我不得安宁,出生后又哭又嚷的,吵得我成日不能安宁,左右都不得安宁,我干嘛还要去自讨苦吃呢?!”瑾妍认真地分析道。
雁灵和梦依端着茶杯傻了眼,她们大抵是头次听到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瑾妍平日说话本就不拘小节,如今见到故人,更是高兴,说话行事也就无所顾忌,怎么想怎么说了。
虽然赵宸珏几人坐在正座上,瑾妍她们在一角的圆桌旁坐着说话,中间隔了些距离,可瑾妍一高兴时说话的嗓门便大了些,而三个男人都是习过武的人,耳目自是旁人不能比的,瑾妍的话自然是能听了去的。
十七爷的性子跟瑾妍相近,直率不拘小节,男女之防看得亦淡,所以他一听到瑾妍的话时,噗嗤一声笑了出声,更是夸张得毫无形象地将口中的茶水也喷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走向了雁灵身旁。褚非离脸色淡淡,觉得这些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而赵宸珏便是淡淡地似笑非笑地望着瑾妍。
“真是不知羞,一个还未嫁人的姑娘家呢,就口出我的儿子这种话也不怕旁人笑话么?雁灵要是生了女儿绝不能再唤你姑姑,否则我家的女儿要像你这样没规没臊的,我可就愁死了。”十七爷大笑着说道。
“人家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十七爷要这样较真吗?”瑾妍红着脸噘嘴道。
“可也没见你打别的比方啊?比如你可以我们雁灵的儿子,也可以说苏美人的儿子,可你却只说了你的儿子啊,难道我这妹子是想嫁人了?”十七爷说着看了看赵宸珏,又道:“皇兄,您可要、”
十七爷故意拖着调子不将话说完。
“十七,你也是快要做爹的人了,还这么没个正形,欺负一个小姑娘也有趣儿?”赵宸珏看着一脸通红的瑾妍,好笑地说道,也算是为她解个围。
“还是陛下最好,十七爷,如今您欺负我,我的侄儿侄女都听着呢,日后他们定会替我‘报仇’折磨你的。”瑾妍也讪讪地说道。
“我还是陛下的亲弟弟呢,也从未见陛下待我也这么好过呢。”十七爷嘴里虽这样说着,但还是笑着回了座。
“想必十七爷和王妃一路车程劳顿,我去看看膳食准备得怎么样了。”瑾妍也没再理睬十七爷口中的揶揄,而是笑意盈盈地说道。
大家是见惯了瑾妍说闹和做事认真的样子,而如今赵宸珏的饮食起居都是由瑾妍一手打理着,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褚非离望着瑾妍的笑脸,总觉着十七爷一会子怕是要遭些子苦了。
因为瑾妍唇边的那抹笑意,他曾见过,就是那个笑意后他差点儿就中了勤娘子的毒。
褚非离虽有这种感觉,但他也没有去查探瑾妍是否真的会捉弄十七爷,更没有提醒十七爷今日的晚膳一定要防着瑾妍推荐的菜或是酒水,因为褚非离觉着瑾妍有她自己的分寸,不过是有些顽心而已。
晚膳远比平日里丰盛,有几道菜更是瑾妍亲手制作,一道红烧鲈鱼,以及水煮鸭血,腌笃鲜,无锡排骨,都是瑾妍亲手而做,
褚非离和赵宸珏是吃过瑾妍做的菜的,所以一听说了瑾妍做的几道菜,便频频伸筷。
初有身孕的雁灵是不吃鱼的,一沾鱼便会呕吐,也不能沾酒,更是不能在睡时闻见酒气儿,所以一坐上桌,瑾妍便向雁灵举杯敬酒,雁灵直说跟以前一样不能沾酒和鱼,瑾妍便立时笑了。
褚非离特别留意了瑾妍的举动,如今见王妃说不能吃鱼也不能喝酒,心中便有了计较,明白瑾妍的计划是怎么一回事,褚非离可没打算拆穿,因为他也等着看一出好戏呢。
其他人中倒是赵宸珏看出了瑾妍的异常高兴,他知道瑾妍和十七王她私下交情不错,颇有志趣相投的味儿,不过他直觉瑾妍高兴的事儿不是她跟十七王妃的相聚,而是一种雀跃与期待作祟的高兴劲儿,由其是褚非离较平常更为关注瑾妍的举动,而褚非离的神色间亦藏着等好戏的样子,更让他深信瑾妍在筹谋着一件什么趣事儿。
“这酒别看它晶莹透明的,来大伙闻上一闻,是不是香气宜人呢?”瑾妍一边为赵宸珏满了一杯酒,一边对旁人说道。
“这酒可是圣上特意吩咐要备的兰陵大曲呢。香气馥郁,色泽纯净、口味醇厚柔绵。十七爷最是好诗酒,今儿个可要多喝上几杯,我提议为我们难得的相聚干上一杯可好?”瑾妍笑着举杯,尤为对着十七爷道。
十七爷现下最紧要的当然不是诗酒之乐,而是他的王妃和王妃肚里的孩子,他夜里可还要照料王妃呢,怎么呢沾了酒气回去呢?
“瑾妍别闹了,十七还要照料十七王妃呢。”赵宸珏笑嘻嘻地说道,看似为十七爷解了围。
“十七爷您还嫌陛下待您不好吗?”瑾妍笑着仰脖喝了杯中的酒,众人亦有浅酌亦有爽朗仰脖的。
酒的确是好酒,甘润清冽,一口下肚后,嘴里余香不尽。
“大家尝尝我做的鲈鱼如何。”瑾妍起身用公筷为大家各布了一块红烧鲈鱼。
到十七爷时,瑾妍特意为十七布了一大块鱼,并说道:“为了雁灵,酒您是不该喝的,可这鱼总不能不吃吧?我可是听陛下说您最是爱吃红烧鱼的呢。我才不惜得罪陛下将清蒸鲈鱼做成了红烧。”
十七爷本觉得瑾妍的性子可没这么柔顺的,但他看到色泽鲜亮的鱼块,香气早已迎面扑鼻了,也顾不得计较瑾妍这热情柔顺背后的目的,径直夹起了鱼块,肉质鲜嫩,香葱大蒜不仅祛了腥味儿,还让入口的鱼不仅鲜美还是清香呢,十七爷不禁又举筷自个夹了鱼,口中还直夸瑾妍进宫后,对于吃食倒是越来越会做了。
佳肴,美酒,赵宸珏和褚非离不时碰杯,放开了地吃着菜式,还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那是自然,宫中的御厨可不是外面的厨子可以相比的。再说了,我聪明啊,所以学得更快么。”瑾妍笑嘻嘻地望着十七爷说道,边说还边竖起手指一根根的,似要计数一般。
“瑾妍, 别只顾着开心了,多吃一些,别一会儿叫饿,又四处找杂食零嘴吃。”梦依有些奇怪瑾妍这莫名的兴奋,不过她理解成了是因为看到了十七王妃的缘故,便笑着摇摇头说道。
“嗯,还是梦姐姐好呢。”瑾妍刚说完,五根手指轮流着弯曲伸直刚巧二十下时,十七爷便指着脖子,一个劲儿地说着什么,大伙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十七爷额头上渐渐有了些汗珠儿,江雁灵着急地问道:“爷是不是不舒服呢?”
“雁灵,放心吧,您的十七爷好端端的呢,让他回去睡上一觉就好了,明儿个保管还你一个生龙活虎似的爷。”瑾妍说话的时候,十七爷已经趴在桌上,无奈地闭上眼似喝醉了睡觉一般。
赵宸珏和褚非离依旧吃喝谈论着一些塞外趣事,对于十七爷的昏睡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但是梦依不同,她听到瑾妍对十七王妃说的话时,便明白了十七爷的昏睡一定是被瑾妍下了什么药。不管赵宸珏有多宠瑾妍,她都是不能这么没大没小地去戏耍一个王爷,这若是被外间的人知道了那还了得,看来,一会儿真要好好地跟瑾妍谈上一番。
梦依心中这样想倒不是因为害怕瑾妍这样言形无状因此而惹祸上身,她更多的是在替赵宸珏着想,毕竟瑾妍不管捅多大的娄子,那不都是要赵宸珏去抚平的吗?!
江雁灵也看出了瑾妍对十七爷下了‘毒’的事儿,她对此是哭笑不得,既佩服瑾妍的胆量,又担心着那‘毒’可千成别伤害了十七爷的身子,直到瑾妍再三保证那‘毒’根本就不伤身的,像十七爷这样的习武之人顶多三个时辰就醒过来了,江雁灵才又开开心心地同大伙吃食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