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催熟之法,曹家要等到桃子九成熟才能出手。
至少还有半个月光景。
他们,抢占了一步先机!
有时候,就是这一步先机,就让他们赚到别人远远赚不到的银子。
听说董家和冯家都参了股,也有机灵的果农立即就按每斤十文和驰风签了赊购契约,但受曹家蛊惑,大部分果农都怕赵青的生意赔了,自家血汗钱瞎了,依旧按五文一斤一手银子一手货。
对这些小农来说,只有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之前是缺现银,如今有董家弈投入和他以从佳宁县商会高息筹措的股金,总共十五万两,驰风现在可是财大气粗。
巴不得大家都要求现银收购呢。
五文一斤,使桃子成本足足降低了一倍!
这利润比他借银子的利息高多了!
站在山顶的凉亭中,看着又热闹起来的桃林,曹郅却面沉似水。
“……呵呵,竟然还要运,她这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啊!”他连连冷笑道。
“这才两天功夫,沈家就收购了近二千吨,全是按五文一斤收的,现银结账。”谢文凯小心翼翼地回禀着,“除此之外,还按十文一斤签了一千五百亩桃林……再任她这么闹下去,就算他们最后血本无归,我们的收购价格也不得不涨了。”
总数就那些,他们之前是因为手里的订单数量远远小于桃林总产量,果农的桃子注定要有一大半烂在树上,才强硬地压价收购。
如今,被赵青转眼间就折腾出去了近一万吨,而且还在继续收,若他们再不出手抢契约,就只有等着付违约金了。
要抢契约,他们至少要把价格抬到和赵青出价一致才行!
曹郅一脚狠狠地踹在凉亭柱子上。
久久,他抬起头。
不是都不信她能赚钱吗,怎么还签了一千五百亩?
“……是董家和冯家都入了股。”谢文凯说道,“否则,他们也没这么多现银收桃子!”
董家?
和沈家是姻亲,冯家入股他能理解,可董家……曹郅眯了眯眼。
“一个臭卖布的,他跑来凑什么热闹?”
“不是董老爷。”谢文凯摇摇头,“是董四爷……他早就被沈三奶奶迷的七晕八素,糊弄他,那沈三奶奶只一个眼神就够了!”语气中尽是嘲讽,“谁让人家长的俊呢,谈生意都不用花银子请客户去逛窑子、喝花酒!”
话没说完,曹郅抬脚就走。
“老爷要去哪里?”
“找董老爷!”
*****
桃林小筑中。
驰风、董家弈和二老爷争的面红耳赤。
“……这趟我护送,谁也别跟我争。”董家弈瞪眼看着驰风和二老爷。
押车虽然辛苦,但到了石州府,他就能见到她!
“董家的生意大都在南面,你对北方不熟!”驰风耐心解释道。
这冷藏储运之法,只有他和三奶奶最清楚,董家虽然参股,那也只是分利润,这法子绝不能外泄给他!
“你妻子马上就要临产了!”
“这……”驰风语塞。
“……都别争了,莹儿临行前吩咐的,第二批货由我带着赵胜押运。”二老爷说道。
这样安排最合适。
赵胜是三奶奶亲自培植的心腹,为人机灵又心细如发,就是年龄小些,压不住茬,有二老爷跟随,倒也互补了。
正可锻炼锻炼他。
心里掂量了一个来回,驰风正要点头,余光瞧见脸色涨红正摩拳擦掌的董家弈,不由一阵头疼……
正无计间,有小厮匆匆跑进来,“……董老爷正四处寻找董四爷呢!”
董家弈脸色刷地一白。
“出什么事儿了?”感觉气氛不对,二老爷不明所以。
董家奕已经没头苍蝇似的在地上转起来。
“他一定是知道了……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知道什么了?”二老爷眨眨眼。
“我入股贩桃的事儿,一直没跟父亲说。”他突然站住,紧张地看向驰风。
表面还算镇静,驰风放在身侧的手却紧紧地绷着。
这件事儿,说起来,还是他利用了董家弈。
虽然现在他也有把握能赚到银子,可是,初衷就在初衷,他改变不了。
董老爷真找上门来退股,他也无能为例!
如今箭已在弦上,一旦董家撤股,他们将陷入绝地!
“我保证,这批桃子九成九能赚钱……”用尽全力维持着平静的神色,驰风硬着头皮说道,“董四爷……回去……就如实相告,都是生意人……”又深吸了口气,“我相信,董老爷……会有这眼光的。”
董家弈神色呆呆的,“告诉父亲……这买卖能赚钱?”
他,会相信吗?
****
信?
信你才有鬼!
“……这买卖要能赚钱,那砂砾都能变成金子!”
啪……
一只上好的紫砂壶被摔的粉碎。
董老爷气的浑身直哆嗦。
“孽畜……”他指着董家弈鼻子,好半天,说不出话。
董家弈脸色发白。
“那储藏运输之法,是得自一个方外居士……”他咬牙硬辩道,“这是前所未有的新举,我们占了先机,一定能赚大钱!”
董老爷一拳砸到案几上。
董家弈身子震了震,他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沈三奶奶的眼光堪比男人,若没十足把握她也不会出手!”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撤股!
“眼光堪比男人?”又一只茶杯摔在董家弈脚下,“我看你是被她迷的找不到北了!”
“她到底给你什么迷魂汤喝了?”
“是不是勾引你上.床了!”
“被骗了还在这儿替她说话!”
“人家一个甜枣,你就能把我们整个董家都送出去!”
“……”
九万两银子啊。
就算他董家不差这点银子,可这么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也是钻心地疼啊。
被气的失去了理智,董老爷有些口不择言。
“父亲!”
这件事儿是他自作主张,父亲打他、骂他都无所谓,但决不能这么侮辱她!
厉喝一声,他看着董老爷,目光眦裂,额头的青筋都一根一根地鼓起来。
那架势,如果父亲在骂一句,他立即就会拼命。
声音顿时卡在喉咙中,董老爷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他这个儿子,一向温文尔雅,是几个孩子中最孝敬的,自己面前,从来都不敢大声说话。
第一次,他竟这般顶撞自己。
脑袋嗡嗡直响,董老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