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亮、蛮亮与贼亮
还有一件后遗症便是我们每次在食堂吃饭时遇到小红帽都会很不好意思, 我选修的德语是她教的,有一段时间我总觉得对不起她, 直到后来才知道她也有了归宿,对象也是q大的老师。
很快到了我的生日, 我满脑子都是浪漫,樵慕白那可恶的家伙很欠扁地告诉我:“明天我有事,学校组织年轻老师到偏僻山区体验一天的乡村教学,那里据说信号不好的,你就不要打电话过来了。”
气得我啊,差点骂他了,你妹!连我生日也忘了。
还是他根本不知道我的生日?
大姐对我说:“男人有时就是粗心大意的, 有时并代表他不爱你, 你要提示他的。”
在他走前几小时我暗示地都快明示了,他还是不懂,我郁闷地回到寝室去。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就特别笨呢, 大姐对我说:“男人有时是这样的, 神经粗得像电缆,你要体谅,樵慕白是有工作的人,不可能记得你的每件事。”
其实大姐很羡慕我,樵慕白不抽烟也不打游戏,他和我在一起前有一点烟瘾,有些老师或是学生给他递烟, 他也接过来。而我讨厌烟味,有次我和樵慕白因为吸烟的问题闹僵了,一个学生好死不死给他递烟我就抓过来直接折断丢进垃圾桶,那个学生被吓得说不出来,惋惜而可怜地望着樵慕白,仿佛我是只母老虎,樵慕白就在那里无奈地唉声叹气。
等那学生走了以后,我瞪着似笑非笑的他:“笑什么笑,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事后大姐就说我不懂事,她说:“男人啊,大庭广众的你就要给足他面子,要算账要吵架关起门来随便你怎么闹,但是你不能让他的朋友尤其是下属知道他在感情上的不顺,你犯了女朋友的大忌。而且男人吸烟不一定那么简单,有时还是一种拉近上级下属的方式,你啊,当忍则忍。”
阿晶是我们的恋爱专家,因为早熟,相当于我们寝室所有人的大姐姐,我就傻傻听着,闻所未闻,根本想不到这么多啊。
所以下次有同样的情况,樵慕白看看我,又看看他那朋友,我就说:“看我干嘛,拿着啊!”
看他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我更不好意思,好像我是那压在旧中国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
樵慕白还是有在偷偷抽烟,我其实一直知道的,每天我见到第一件事就是冲着他的白衬衫耸着鼻子乱嗅,他那一副不自在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事情的真相,我就一直捉弄他,指使他干这干那,他心虚时不敢反抗我的暴政,直到他受不了才把真相告诉我,我很有成就感地大笑。我买了一盒口香糖给他:“以后背着我抽烟好歹掩饰着点,不要再被我识破了算你厉害!”
樵慕白那晚直到晚上九点才回来,我正在寝室里跟人火拼俄罗斯,被对方打得半死了,樵慕白打电话过来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冲着电话喊:“啊,什么啊,你回来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快出来!”
我对着奶茶大叫:“help!”
奶茶就赶紧过来接替我的俄罗斯,我跑出去东张西望,他从后面抱上来,我吓了一跳。以前我们在公众场合我们都很在意形象,还是尽量保持师生的距离,我忍着喷薄欲出怒气:“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樵慕白的笑声从后面传过来:“从没见过有学生这么对老师的,来,叫一句樵老师。”
我回头对他喊:“你休想!你笑起来真讨厌!”
他笑得更厉害了,他拉起我的手跑过那条沥青车道,一到晚上非常静谧,远远能望见黑夜中银杏松柏模糊的轮廓,灯火阑珊的图书馆,人造湖黑缎般的波光一闪,q大的标志性建筑,那白色的石膏雕塑,那只洁白的鸟儿耸着安琪儿的翅。
樵慕白叫道:“丁丁?”
我回头冲着他大喊:“樵慕白,你要干嘛?唔……”
我从来不知道樵慕白也会有这样疯狂的感情,在人前他的表面一直冷冷淡淡的,很多人总对我说:“你们不怎么像是在恋爱,是因为师生的缘故吗?”
虽然和樵慕白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听大姐说情侣在一起经历了磨合期后才会开始热恋,当初是樵慕白主动的,可我愣是没看出来他有多喜欢我,对我和对别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其实吃亏的都是我,班里有什么苦差事他都找到我头上。
我从未和樵慕白这样热吻,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热烈地吻着,我的心在胸口一直在乱撞着,我的身体瘫软斜靠在他的怀里,他把我抱在怀里身体却往下倾去,在那一瞬我看到学校上空的满天繁星,夜风那样冷,吹得红豆杉晶莹剔透的珊瑚果子簌簌落下来,而他的温软的唇却一直不曾离开……
校园的攒石小道上我让樵慕白当我的导盲犬,理由是:“昨晚没睡好,我闭会儿眼,到寝室门口记得跟我说哦。”我把手交给他,他牵着我在黑暗中往前走。
樵慕白老是捉弄我,有台阶也不提醒我,害我差点摔倒,我对他河东狮吼,他吃惊地问:“你真的站着也能睡得着?”
我理由充分:“我困!”
我站着睡了很久,等到樵慕白把我叫醒,我发现我在他的怀里,他简直哭笑不得:“要不是怕晚了你们寝室快要关门,我还真鼓不起勇气来叫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一件点着烛光的房间,是学校附近的ktv包厢里而在我面前的是一只摇曳着烛影的生日蛋糕,房间里满满的人是我们寝室的人和我那帮死党,那满满的光亮慢慢溢满我的心房,原来他并没有忘记。
我对樵慕白笑道:“樵慕白,你什么时候开始耍浪漫了?”
他说:“丁大小姐,这么卖力有没有奖励啊?”
我把蛋糕叉子往嘴巴上一抹,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奶油做成的吻。
大家点歌,跳到《突然好想你》这首歌时一群人起哄让我们来一首,樵慕白拿出他的mp3录歌,他唱道: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走调了,但是很响很开心,我笑着叫道:“走了,走了!”这是我的口头禅,每次樵慕白唱歌我就会冲着他这样喊,走调了。樵慕白的声音像是哄孩子:“哎,丁丁,别捣乱,小孩子,到一边去…”我把mp3从他的嘴边夺过去:“樵慕白,好难听啊…”
阿信唱道:“…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我在包厢里吹泡泡糖,结果樵慕白吹得比我大,我生气地瞪着他,他笑得很欢,有人给我们拍下了,又给我们拍了很多合照,叫道:“萝莉与野兽”“禽兽大学教授把女学生给睡啦!”“禽兽,快放开那只萝莉!”
樵慕白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只小型梳妆镜,幽暗的哑光,实木细腻的纹路,一抽抽精致的匣子,总让我想到古代闺阁里临窗对镜梳妆的仕女,寝室人赞叹之余笑话道:“真能当嫁妆了。”
而每一格匣子里放着一朵糖纸折成的川崎玫瑰,大家都在赞扬樵慕白心灵手巧,头脑简单的我拆了一个想看看结构,里面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ich liebe dich.”它的中文意思是“我爱你”。
我把一朵朵玫瑰展开,每一朵里面都是一句“我爱你”,不同语言的。用五光十色的糖纸包裹着,当时幸福得像是整个世界都在这个匣子里。
三只纸包,一只是樵慕白送我的戒指,一只是配对的耳钉,最后一只是项链。
那戒指是在925银上镀金,我自恋地望着自己的手,好像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第二天我把三样东西都戴在身上,我管耳钉叫好亮,管项链叫蛮亮,管戒指叫贼亮。
那天我就对樵慕白说:“今天,好亮、蛮亮、贼亮都在我身上。”
樵慕白即便适应了我的语言风格,听到我的解释也要笑个半死:“丁丁,我真喜欢你!”
我鼓着嘴巴不理会他的嘲笑,他就过来捏我的脸,我边推他边把自己的脸迅速恢复原形:“走开!”
他超喜欢捏我的脸,尤其在我生气的时候。
我警告他:“现在捏我脸要钱的!”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奶茶老是玩弄我可怜的脸,“女的一次10块钱,男的一次20块…男的要贵10块钱!”
他搞得像真的似的,认真严肃地说:“今天出门忘了带钱包先赊账行不?”说着伸手要捏我的脸。
我连忙躲开:“赊账?你休想!看你这么可怜,这样吧,你想办法取悦我赚钱。”
“怎么取悦?”
“唱支山歌给党听。”
结果他居然真唱了,五月天要是听到这个版本的《突然好想你》恐怕会集体扇形飙血三升,我笑得腮帮子都酸了,在他唱到一半还准备唱下去的时候拦住他:“让你捏,让你捏,求你千万不要再唱啦,哈哈哈哈哈——”
他一脸无辜地承受我的取笑,沉默片刻愤慨地说:“我临时决定不捏你的脸了,你还是给我20块钱吧。”
我瞬间被他冷得浑身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