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用一生的时间解释, 才能让你完全明白
“你轻快地说:‘那就好,刚好这几天我手机欠费懒得充。’…我气得差点当场飙血!还有我第一次向你求婚时你漫不经心地拒绝了我, 然后说了什么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翻旧账不是女人干的事情吗?我委屈地说:“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嘛…”
“你慌慌张张看着我的表情,惋惜地看看盘子里吃到一半的通心粉, 然后谨慎地问:‘别人说当不成情侣还能当朋友,我觉得你是个好人,那…我还能继续吃吗?’我只能万般无奈地说:‘你…继续吃吧。’”
我不相信:“哪有那么夸张,你编的吧!”
“有本事你倒是也编一段说给我听哪。”
“那时候我觉得你老缠着我是骗子还是脑子有问题…”我小声说。
“白凝夕!”他叫道。
我补充道:“还有可能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
他瞬间黑线:“我长得像人贩子?!”
我点头,他吼道:“你还敢点头!”
我大笑,然后认真地说:“说心里话,我现在还没明白你为什么要娶我。”
他更紧地抱住我:“不明白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长, 我要用一生的时间解释,才能让你完全明白。”他吻住我的脖子:“刚才在楼下中途被打断你跑掉,差点憋出内伤…”
“…我睡着了…”装死中。
他将我抱在怀里箍住我的后脑,他狂乱地摩挲着我的发丝, 霸道的双唇重重压上我的嘴唇, 舌头在我的口腔内攻城掠地,瞬间俘获我的舌尖。我继续装死不想理他,他喘息着用低沉急切的声音哀求:“配合一下,总裁夫人,临时加个班吧,我会照《劳动法》付三倍工资…反正我赚多少都是你的!”
我不耐烦地叫道:“樵曙东,你是神经病啊大晚上都不用睡啊!”
“樵太太, 隔壁房间有人,如果你想让他们听你叫/床,我可以把门开了…”
第二天我们自驾游去爬凉平山,中午在山上的饭店吃饭时远远看到一个快递员捧着一大束玫瑰在前台问,我小声轻骂:“哪个炫富的混蛋烧钱送哪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樵曙东默默地瞥了我一眼。
那个快递员停在…我们这桌,我泪奔,骂错人了,我望望桌上的黄家夫妇,张家夫妇,宋小姐和未婚夫还有萱妮和樵慕白,谁都不好得罪了,我正想着怎么下台,快递员叫道:“白凝夕小姐哪位啊?”
17枝紫玫瑰加6枝香水百合,满怀的一大捧,我受宠若惊地签收了,满桌名花有主的女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张太太开玩笑:“曙东,你压力不小,看来你们家凝夕很抢手啊,结婚这么久了还有追求者送花…”
樵曙东忍笑望着我:“我好怕你被抢走啊,快报上追求者的大名听听。”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起插在花间的名片暗想最近好像没招惹什么狂蜂浪蝶,萱妮好奇地问:“凝夕,到底谁啊?你为什么这个表情啊,难道送花人来头很大?总不会是梁朝伟吧,没关系,让我看看啦。”
她看到名字时的表情同我一般瞬间扭曲,默默地把名片还给我,看到几位太太激动的表情才补上一句:“从没见过这么肉麻的老夫老妻,同桌吃饭还要送花。”
我还在瞪着樵曙东,他伏在桌上笑得肚子疼,我踢他的脚。
樵慕白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束花。
回去路上一帮人坐在车上,凉平山风景极美,山涧开着一簇簇雪白的金樱子,迎风飘落如雪。因为是夏天,我们都戴墨镜,我对樵曙东说:“你闭上眼睛。”
他真的乖乖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钟我说:“睁开吧。”
他怒道:“你敢耍我!”
我不紧不慢地说:“谁耍你啊,我头发乱了,没有镜子借你的墨镜当镜子,不信你试试。”
“那你闭上眼睛。”
闭就闭!我一闭上眼睛,他的嘴唇落了下来,车上那么多熟人,我赶紧睁眼推他,他好久才放开我,悠闲地说:“的确可以当镜子没错,你们都可以试试的。”
全场人的表情都是~(~~)~
好半天宋小姐的未婚夫对未婚妻说:“亲爱的,我的头发乱了,能用用你的镜子吗?”
宋小姐大怒:“在公共场合不要做破坏和谐社会的违法勾当!”
总体而言这次旅途还是挺欢乐的,这次旅途也让我看到几家夫妇的相处模式。在平静的表面下,黄家夫妇已是二十多年的老夫妻,爱情已成亲情,无所谓波澜;张家夫妇正处于七年之痒,听说张先生在外面已有小家庭,有时无意中听到他们激烈的吵架;宋小姐和未婚夫虽是未婚,却因从小认识而失去热恋的新鲜感;樵慕白和萱妮呢,相处起来完全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时时貌合神离。
只有我和樵曙东还处于蜜月般的热恋,有时候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婚后会比婚前还要恩爱?
我们在a城度假的第十天,晟宇公司总经理打来电话汇报公司新推出的产品旅行三件套被曝含有致癌物二恶烷,樵曙东紧急召开视频会议。出去玩的计划被打乱,其他人都有安排,我和萱妮决定去逛商城,我想着给公司员工带什么小礼物,这天正是周末,超市拥挤得水泄不通,我在二楼日化品区一转身才发现萱妮不见了,我给她电话却是一遍遍的“欢迎使用来电助手…”敢情这家伙的手机没电了!
看来我只能自己回去了,这正是中午下班高峰,能不能拦到的全靠rp,天太热了,我在公交牌下等车等得不耐烦,想着如果公交不挤的话就坐公交车回去,研究汽车班次时眼前突然一闪看到广告牌上“q大”两个字,仔细去看那红色大字“q大百年校庆!”
q大百年校庆!我突然非常看看丁享洁的母校,樵慕白曾经工作的地方,丁享洁和樵慕白相恋的地方。
q大真不愧是百年名校,校庆的场面堪比春运,校门口从清晨起就聚集起一整条街的小吃小摊,学校的车道上早就停满了汽车,稍晚点来的人甚至在附近停车场也找不到停车位。
我绕着校园去了些人少的地方,我拿出手机拍下了q大的食堂,q大的操场,q大的小卖部,q大的教学楼,q大的教师公寓…
站在小径的合欢花树下我看到一对男女的身影从我身侧穿过去,男的一身休闲装,女的穿着短裙,女的说起话来没头没脑,叽叽喳喳,连蹦带跳。男的步伐稳重,隆重的阳光下他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斜插在口袋里,耐心地听着她说话,脸上带着似看孩子般的宠溺神情。
这就是十年前的丁享洁和樵慕白吧,时光真是残酷,如今丁享洁香消玉殒,樵慕白心如死灰,十年来依旧的也只有q大。
最热闹的是一号学术报告厅,一位曾在q大求学的法国神经外科主任医师正在发表有关“脑死与心死”的课题演讲,这位医生在国际声望很高,可容纳上千人的报告厅不仅座位爆满,连台阶上也坐满了人,我进门时他正用生硬的汉语讲道:“死亡究竟是以‘心死’还是‘脑死’作为标准,医学界一直争论不休,临床上习惯以“心脏搏动停止”作为死亡的标志,限制了急救医学的发展,也给司法、社会等领域相关的认定带来太多的困惑…但我认为中国推行脑死亡判定标准已是大势所趋…”
讲演完毕是提问时间,不断有医学院学生提问,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听不懂那些学术用词觉得无聊正准备离开时,骤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想请问教授,如果已经脑死亡三小时还有没有可能复活?有没有这样病例?”
我以为听错了,当我快被碾成肉饼挤进第十排看到那背影,我确定那是樵慕白。
也对,他身为q大曾经的老师,校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知道,何况他对在q大的时光,对与丁享洁的相爱时光如此念念不忘。
眉目和蔼的教授微笑着回答:“医生一旦判定脑死亡一般不会有复活的可能,所以许多国家都会以脑死亡作为死亡的官方依据。脑死亡情况下身体机能还有可能持续一段时间,所以心跳和呼吸都有可能存在。”
樵慕白固执地问:“难道一个例外的病例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年轻人,万事没有绝对,只能说几率太低太低了,我曾听我的导师说过美国俄克拉何马州一名男子在脑死亡数小时后突然转醒,现在还好好活着,在参加国际医学发表年会也听说过几个类似案例,但至今并未亲眼见证,奇迹毕竟是可遇不可求。”
教授讲起中文吞吞吐吐,樵慕白用英文和他交流了两个问题,其他学生纷纷抢先发言。
樵慕白停止了发言,倚着墙壁沉思,我正想着怎么挤出面前这堵人墙,东张西望左右盼顾与樵慕白的目光不期而遇,他艰难地穿过人海,挤到我面前,我正想该怎么跟他解释我为什么在q大,坏了,他不会以为我在跟踪他吧。
他就像第一次见到我时那样用一种深刻的质疑和研究的目光望着我,他抓起我的手,用双臂护着我走到门口,我心里慌就爱说话:“刚才谢谢你护驾哦,好同志,嫂子我平时没有白白疼你。”我极力想要挣脱他的手。
他恍若未闻,猛地牵着我的手往前跑,我的手被他拽得生疼,天色阴晦,夜幕降临,他强拉着我的手在沥青车道上奔跑,我一路叫着:“樵慕白!樵慕白!”
静谧的小路,灯火阑珊的图书馆,人造湖黑缎般的波光一闪,q大的标志性建筑,那白色的石膏雕塑,那只洁白的鸟儿耸着安琪儿的翅。
我冲他叫道:“樵慕白,你要干嘛?唔……”
他低头吻了我,他不顾一切地按住我的后脑勺,我的嘴唇被迫与他的紧贴,他的眼泪流到了我的唇上。
当他结束这个吻时,他苦涩的眼泪漫漫淌满了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