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面色一紧，反倒是无比希望他能进去通禀一下，毕竟自己与萧莫白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这样做很让人心慌啊。
殿门敞开在眼前，李贤是不想进也得进了。
硬着头皮进到殿中，一股浓郁的香风不断飘入鼻中，李贤想也不用想直接伸展双臂，果然有多双柔若无骨的手掌攀到身上，只是一瞬外袍、鞋子、袜子皆是被脱了去。
赤脚踩在柔软舒适的羊毛毯上，感受着殿内清凉的温度，睁眼瞧见前方虚引的俏丽美人，不断被这富贵俗尘侵蚀内心的李贤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便向前行去。
殿里，檀香绕梁，正中竖立着一个大大的‘禅’字，而禅字之下便坐着高大健硕的萧莫白。
此时的萧莫白，没了在亚青寺时的咄咄逼人。盘腿而坐，安静的捧一卷书，身上反倒是有一股淡淡的佛意流露。
李贤走至近前，没有去打扰他，而是直接席地而坐静待萧莫白从书海之中醒来。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萧莫白才抬头看到殿中坐着的李贤，点了点头，抬手虚引道：“如来法师不必多礼，朕招你前来是有要事商议。”
要事？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他也想引进霉神佛像，转信霉神？
只不过你是把我关在囚车里带下山的，又经历了让人差点吓破胆子的净身房事件，如此待客之道也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李贤心中满是不信，再唱了一声佛号，便静呆在一旁，让他继续说下去。
“之前的事情，是朕考虑不周，让如来法师受委屈了，小小薄礼望大师能够谅解。”萧莫白仿佛也明白李贤心中的不忿，拍了拍手让捧着一个大盒子，静侍于旁的宦官上前，代自己赔礼道歉。
这老皇帝说话倒还是可以，直接打在了李贤的心里，如若没有那老玻璃似的眼神，李贤还真可能被他三言两语毁去心防。
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锦盒，李贤没有动，但随着萧莫白的示意，那抬锦盒的宦官自己动手把锦盒打开了。
盒里装着的是一颗人头，被石灰腌制着，一股腥臭气味铺面而来。
李贤忍住想要呕吐心情，定神一瞧不由一惊。其眼睛怒目而睁仿佛极其不甘心一般，而那惨白的面容可不就是小桂子么？
……
之前小桂子念叨着主仆情分，盼望着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然而在萧莫白面前却是不存在的，因为无情最是帝王家，在他眼中只会有利益与取舍。
太监只要不听话，在萧莫白心里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杀人只要能让李贤高兴，能让他的肉质更加鲜美，能让萧莫白离长寿的目标更近一步，多杀几个也只不过是点头之间便能决定的事情。
“我不杀伯约，伯约却因我而死。”
李贤意识到自己可能又破戒了，但他不怕，因为他并不是普通的和尚。
眼望周围的宦官、宫女们噤若寒蝉，虽是低头表露自己的恭顺，但李贤能感觉到他们心中那股兔死狗烹的低落情绪。
恐惧到了极致，那就是抗拒！
李贤感觉到蛮国的皇运又削弱了一大截，离自身霉运所能吞噬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
萧莫白昨夜做了一个梦，听佛说，人·肉都是酸的，吃了有害无益。除非让自己吃的那个人心甘情愿，没有一丝反抗之心，如此才能转害为益。
哪怕现在皇室与佛教的利益有所冲突，相互关系异常紧张，但这并不能完全摧毁萧莫白从小到大的那颗向佛之心。
所以他信了，面对小桂子的苦苦哀求，他还是毅然杀了与李贤有冲突的小桂子。
然而李贤看了那颗仇人的头颅，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萧莫白望向李贤的目光便有些玩味。
萧莫白再次拍了拍手，宫门打开，由一队高大侍卫看押进来的是披头散发，模样异常凄惨的老道元一。
“他与你有仇？”萧莫白虎目目视元一，但话却是问向李贤。
感受到元一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死意，李贤忽然心头一动。
或许老道士元一死了，佛道两教的关系会更加紧张，能够更多的削弱蛮国皇运。
李贤不是圣母，只要事情能被他那颗不是太聪明的脑袋想清楚，只要事后确实对自己有益，那么他就会不带任何犹豫的执行下去。
李贤刚要点头，想看看萧莫白要搞什么鬼，然而一直沉默的元一却是仰头，桀桀笑道：“狗皇帝，你以为你还能一言决道爷生死么？
亚青寺下山的那一段路途里，不知有多少人看见装在囚车里的道爷，现在这个时候消息已经传了过去，大战的阴云恐怕已经覆盖了天火国与蛮国的边境了吧？”
威胁是对帝王最无效的一种方式，不管你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只可能让他们恼羞成怒。
而就如元一所说，萧莫白错事已犯，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再难改变了。
但萧莫白既然敢把元一带到大殿之中，敢当着李贤面对质问，说明他胸有成竹，至少能够解决边境的军事对峙，或者说根本不屑于这种威胁。
“胆敢威胁朕的人，现如今存世的也剩不了多少个了，但却不包括你这牛鼻子老道。
呵呵，要是五行国能攻我蛮国，他早就攻了，何必等到现在才发难？还不是因为蛮国地处高原，易守难攻，中原平地上的军队根本攻不上来。
这是长生天馈赠我蛮国的礼物，让我们能有一片详和的安息之地。”当然，萧莫白没说战争一旦爆发，有许多事就再不能被他左右了，这也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萧莫白难得有耐心跟一个道士细细解释蛮国与五行国战争胶着的原因，除了让元一断除那种不切实际的念想之外，还有就是展现蛮国的实力，让李贤能够心悦诚服。
然而还没等李贤细细咀嚼完这些话中的信息含量，只见老道士元一突然又仰天狂笑了一阵，趁左右两旁的侍卫不注意，直接挣脱了钳制把头撞向高大的宫殿梁柱。
殿中到梁柱起码还有一丈的距离，按着元一奔跑的速度，侍卫们在疏忽之后完全有反应时间再把他再给抓回来。
然而他们偏偏遇到了李贤。
李贤离他们本来就近，身上霉宗九窍的霉运全部散发出来，足够阻隔他们的速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