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听说佛有五眼，你是什么眼？倒不如猜一下，这蛮国会不会被我等联盟军所灭？”炎丙的目光略过面色不善的菜不全巫师，直接面向悟录问道。
“阿弥陀佛，贫僧不才，不过才感悟到天眼而已。
况且天下世事，可看破但不可说。不可说也，不可说。”
悟录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笑眯眯毫不担心的模样，倒是让在座四元帅异常孤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现下已经制定好了作战计划，再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来了，缪飞便感兴趣的问道：“佛分五眼，都有什么功用？”
“佛法神通，不但是只有五眼，还有常人不知晓的六通。
五眼是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六通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尽通。
肉眼：是肉身凡夫的眼，多用于看诊、看相、看风水……
天眼：是天人之眼。可内视，透视，遥视（千里眼），微视……
慧眼：是声闻（阿罗汉）、缘觉（辟支佛）的眼。能预测未来，看破假相，识得真空，不被境所惑动……
法眼：是菩萨（初地以上）的眼。能彻了世间和出世间的一切法门，广行中道实相义。
可移山换景，杀人于千里之外，遁术、穿墙、意火、意水、形变、起死回生、返老还童、意念嫁接……
佛眼：是如来的眼。有了佛眼便兼有前面的四种眼。宇宙万有，覆障虽密，佛眼无不见知……
而六神通可就多了，比如说这神足通。能随意变现，身能飞行于山海，一切动作皆无障碍……”
见有人对佛学感兴趣，哪怕眼前人大都不怀好意，但悟录大师也都提起精神，知无不言。
当然，有些事情悟录大师也不会明说。比如整个西蛮感悟到五眼六通的僧人少之又少，就是中原难以觉醒的异能与武灵根，都要比之容易十倍、百倍。
“照悟录大师所说，西蛮佛徒这般有本事，比之中原大地上的武者与异能者也是不差了。
那你们亚青寺能有几人感悟出了五眼？为何联军杀上山来时，一个身怀神通的人都没有？”天木国的苗志忠常不开口，但一开口必定直指问题核心。
悟录大师虽然像是弥勒佛般满面笑意，但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显然也是比较讨厌这个家伙。
然而还没等悟录胸有丘壑的回答苗志忠，一直抬首望天，仿佛这帅帐之中‘所有事都不关我事’的菜不全巫师，眼睛忽然一眯，大喝道：“出来！”
一声大喝把站在帐外的肖莫震得耳聋眼花，晕晕乎乎的进了帅帐。
“你是何人？”
这是天水国的帅帐，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跑到帐外偷听，这是在打他郑秋的脸。所以在问话时，他恨不得把腰间长剑拔出来，一剑直接结果了眼前小贼。
现在的情况是兵知将，而将不知兵。
清醒过来的肖莫，望着怒目圆睁的营中六帅，面色也很是尴尬。
见郑秋右手紧紧握住腰间佩剑，愤怒的要当场拔剑了，肖莫一惊，为了小命着想赶忙自报家门道：“辽源郡城小兵肖莫，见过大帅。”
“辽源郡城的兵，还是姓肖？”郑秋恍然，虽然明白了肖莫的身份，但依然把手握在剑柄上，并没有放松警惕。
“大帅，在下前来是有要事禀告。”肖莫不动声色，但话里话外都表示要单独禀告郑秋。
然而在座五帅都一起看着呢，现下六国也是联盟，郑秋不会傻到当众隐瞒军务，使得联盟军之间的隔阂更大。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也没有什么事情好隐瞒的。”
郑秋已经考虑好了，待会儿不管这名叫肖莫的兵士说出什么来，自己都会以以正军纪为由去处罚他，不但是他，就连帐外警戒的那些侍卫也一并要罚。
然而待肖莫说出‘如来法师’这四个字之后，不但是郑秋与菜不全巫师等人惊奇，就连呆在一旁闭目养神起来的悟录也是精神一震。
天水国以佛为国教，李贤是唯一的国师，真要轮起来，郑秋这个草包将军的地位还略有不及。
初听如来法师居然是被天水国的兵士给抓紧战俘营了，郑秋只能反复说着‘大水冲了龙王庙’，以缓解帐中的尴尬。
因为天水国的兵士大多去守城值夜了，所以营中的守护难免薄弱了些。来之前，肖莫也怕高高在上的元帅不见自己这个小卒，所以在帐外侍卫换防之际偷偷溜了进来。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才摸到帅帐附近，就被菜不全巫师发觉，大吼一记给震迷糊了。
初见帐中六个元帅都在，料到他们正在商议要事，肖莫就有些心生不妙。
待磕磕绊绊的把事情原委都给说了一遍，肖莫听郑秋连说了三个“好”字，心理顿时凉了半截，意识到自己是坏心办了好事，最后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果然，在五帅眼神各异的注视下，郑秋连连叫人去战俘营把李贤给请回来，而作为通风报信的“功臣”的肖莫和那些玩忽职守的侍卫，因不守军纪和渎职被责打三十军棍，关三日小黑屋严加反省。
一连串的处罚，而且处罚的大多还是他的亲信，郑秋保存威信的同时，其实心里是痛并快乐着的。
有小兵去请李贤了，没有半个时辰估计回不来，此事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然而对于悟录大师来说，唇枪舌剑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
不再听话的蛮国皇室，对于亚青寺来说已经成了心腹之患。六国联军过来灭了萧式还好，要不然皇室与佛教的关系一旦撕破脸皮，最后削弱的还是蛮国的国力。
六国联军陈兵场外，悟录大师在亚青寺中运用天眼观测一下，发现萧式皇运已经耗竭，再难回天了，然而蛮国整体的国运却是红的发紫，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悟录大师也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在凶险的官场浮沉了半辈子，哪怕厌恶俗世，但对于蛮国这个国家还是非常有归属感的。
既然蛮国的国运不会受到影响，那么悟录完全可以呆在亚青寺中保全自身、静观其变，等待风起云涌之后的结果就好了。
然而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蛮城的几十万百姓被这些中原联军祸祸，因为那些百姓大多都是履诚的佛信徒，都是无辜的人。
悟录下山来到蛮城外的延绵的军寨，先一步找到实力强大，对于西南佛教偏见不是那么大的女儿国统帅菜不全巫师。只有妥善的保住人身安全，如此才能继续执行接下来的计划。
依靠李贤这个纽带，悟录大师凭借超于常人的镇定和颇有远见的见解，很顺利的得到了菜不全巫师的信任，并且把他带到了六帅议事的帅帐之中。
令所有人忌惮的转世活佛还在筛选，并没有确认最终的人选。
而悟录又才疏学浅，不能如‘佛眼’那般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只能想着凭借这一根三寸不烂之舌，极力劝说联盟六帅放弃屠城，见好就收吧。
然而悟录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凶险的军营之中，再听到如来法师的消息。
当初任由萧莫白抓走李贤，也是因为算到他不会损害到李贤的性命，再加上想修复一下佛教与皇室之间时关系，所以悟录毫不犹豫的“卖”了李贤，现在想想还有些心生歉意，怪不好意思的。
什么都可以不好意思，但现在可不行。因为李贤在悟录主持的心中，可是破除此次僵局的关键。
当初亚青寺也是极力推广霉佛的，在万千信徒信奉霉神之后，经历了种种倒霉事，却有着高到吓人的觉醒几率。
觉醒的人多了，却太过散漫，没有一个可以团结他们人物。
而如若这时有消息传出，他们“霉宗”的祖师爷不是在所有人都不敢进入的皇宫圣地中，而是被抓进了军寨，有着生命危险，那么会有多少人敢来营救呢？
而假设他就是那个神秘的转世活佛呢？这些人会不会收敛一些？
想着，悟录古井无波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
天际昏暗，不过酉时（下午五点左右）已经黑了大半，巍峨的蛮城或许是最后一次隐入了黑暗之中。
阴沉沉的天空只落下了些毛毛雨，到了明日也就会彻底停雨，而六国联军也绝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屠城计划则必定会施行下去。
天道不公，天要亡我蛮国！
不管是蛮城内部，还是城外营寨里的各处战俘营都传来了凄厉的哭嚎声，哪怕被看守的兵事责骂鞭打依旧如此。
他们希望老天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心愿，能给蛮国最后一丝续命的机会。
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在无边天际消逝掉最后一丝光亮，整片大地彻底陷入黑暗之时，毛毛雨也都不曾落下了，周围的空气慢慢变的干冷起来。
到现在还光着身子时李贤是被冻醒的，听着周围更加凄惨的嚎哭声，便再难入睡了。
现在李贤已经竟升到霉圣境界了，哪怕没有武者和异能者那么BT，但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还是强了不知多少倍。
关在囚车中吹着寒风确实是冷的叫人受不了，但也不至于有性命的危险，不过多受点苦罢了。
但相比于严寒带来的外在痛苦，内心的沉闷却是压的李贤，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明天如若不下雨，六国联盟军铁定要屠城，然而李贤却没有半点办法。
之前想的是好，希望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六国元帅，让他们放弃屠城的打算，哪怕李贤因为“长生不老肉”而再次陷入困境也不害怕，反正都是要倒霉，在哪里倒不是倒呢？
但，现实是李贤被关押在这囚车里，根本没有见到六国元帅的机会。
逃出去？对于李贤来说或许是轻而易举，然而只要他敢逃，必定会被联盟军追杀，心头那仅存一点的希望也都会完全破灭。
而且李贤逃后，就会给联盟军各大统帅一种战俘营很混乱的印象。
到时候只会有两个选择：要么增多兵士严加看管；要么就如同对待蛮城那样，把战俘营里面的所有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掉。这还能省心一些，不必浪费兵力去看管他们。
表面上是两个选择，一旦事情发生了，摆在六国元帅们面前的只会有一个。
那就是杀！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对于他们这些丧失了道德的人来说，已经是无所顾忌了。
或许，在逃跑时打开战俘营的大门，令大家一起跑也是一个好办法。
然而李贤仔细想了一想，脸上越发绝望了。
那些战俘营里面的喇嘛大多都是心怀死志的人，他们都知道联盟军要屠城，一旦能出战俘营的大门，恐怕选择拼命的人比落荒而逃的人要多的多。
中原四国本身就对神秘的亚青寺无比忌惮，不过是顾忌女儿国与天水国，所以才没有使用狠戾的手段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西蛮和尚，明面上装的是好看。
一旦这些和尚搞事情，找麻烦，自己送上门来找死。中原四国绝对会兴奋的睡不着觉，会毫不犹豫的提起屠刀砍下伸在眼前的一颗颗头颅。
……
然而以为躲在战俘营里就能绝对安全了么？
一旦中原四国屠了蛮城，解决了眼前的麻烦，能空出一只手来时，哪怕冒着得罪女儿国与天水国的风险，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的找上亚青寺的麻烦，头一个目标便是清理战俘营里悲愤填膺的喇嘛们。
毕竟中原四国都是信道教的，与西南蛮佛斗了上千年，早就恨不得灭其僧人，毁其寺庙，让蛮佛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一旦有这个机会，李贤绝不相信他们会再考虑女儿国与天水国的意见，就这样白白放过亚青寺。
前怕狼后怕虎，这不行那不行的，李贤都快想破脑袋了，都没有想出一个稳妥一点的办法。
眼前可是关乎于几十万民众的生命，仅凭李贤一人之力，怎样都是保全不了他们全部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