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嘻嘻……
色诱,美男红果果的色诱啊~~~
韩悠小妮子小心咯!
谁知,她愣是把我半拖半拽到了妆镜前,“喏,自个儿看看。”
我不耐烦地睨了一眼,却是倏然愣住。
镜中之人通身只着玉色寝衣,绀黛的秀发松松挽成云髻,修眉联娟,清眸流盼,容颜皎皎如那日升朝霞,身形窈窈若那渌波芙蕖,丹唇微愕,素手纤纤,秋风拂过轻纱曼舞,竟掩不尽眉目间的蛊媚风流。
这是,我吗?
纵然已近盈盈十五,兰影仍是把我作女童打扮,平日里齐整刘海,总角双髻,着实粉嫩可怜。未料,今日为避嫌换了个发髻,露出常年遮掩的额头,作个寻常少女的装扮,效果竟是这般不同。
“呵呵,怎么?自己都不信呐。啧啧,原先只觉你有七八分似你阿娘,目下一看,倒是足有九成喃。”灵修站在我身后,扶住我的肩,从镜里看过来。
“寻常时候,你那婢女泰半是受韩清指示,所以才故意把你眉目遮掩,想必今日她还未知罢。”的确,从我回来恁久,竟还未见到往日总是寸步不离的兰影,我虽是奇怪她的反常,却也暗自庆幸自己的行径未被察觉。
“是又如何?我阿爹怎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何用你这外人来妄加评论。”我只作不屑地撇撇嘴。
“嗬,自是与我无关,就连你被你阿爹卖了都与我无干。”她几乎倚在了我身上,笑容诡秘。
闻言我猛地推开她,转身走向床榻:“快走,不送。”
“呵呵,提及你阿娘,你只会万分好奇,可一旦说到韩清,你就避而不谈。自欺欺人的丫头!王莬若是地下有知,不知几多伤心哦~~”灵修撩开床幔,在榻上懒懒倚坐。
“你还要作甚?”我斜了一眼全无自觉的某人。
“哎呀~~自然是愿赌服输,我灵修可从不是食言之人。关于我如何知晓你与你阿爹的密信……”她语意稍顿,既而轻理娥鬓:“你既不想晓得,那便算了罢。”话音未落,竟是起身去拨那席镇牛。
死狐狸!
“哟嗬~~~舍不得我喃。”她眼睫微筛,调笑地看着我按在她手背之上的右手。
“我何时说过不想听?”我嗫嚅道。
“别扭孩子。”她抬手揪了揪我脸颊,怎么一个个都有这毛病?
“你的信通常都是交由你身边那个唤作兰影的侍婢处置罢?”
我迟疑片刻,点点头,随即补充道:“不会是她!”
“你到是相信人!”
我睨她一眼,连你这口口声声要报复的人我都信了,何况伴我长大的兰影。
“兰影把信密封好以后会如何传递,你可曾晓得?”
“不曾。”我懵然摇头。
“我却知道。”她不无得意:“那人最是疑心,就连京畿每日飞过的信鸽也是有名有数,在这汉宫里只要他想晓得,只言片语也难逃得过去。可惜啊,他严密监察每个犄角旮旯,偏偏就会忽略一些明面上的东西。譬如京畿发往每个属地的公文……呵呵,也只有韩清能想得出来,不似广陵王那傻胖子!”
我瞪大眼睛,每张公文都必是由皇帝舅舅亲批,加盖玉玺,火漆密封,再由专人送往各地。
“他会亲自上火漆?”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
“那……是秦总管?!”
“孺子可教。”灵修嘴角微挑。
“那你又如何能……”
“我嘛~~恰好晓得一种揭开火漆再完复如初的办法。”她把一缕帷幔缓缓绕在手指,一松一紧,倏地媚然一笑:“却未料发现了这么有趣的一件事,可以说是意外惊喜呐!”
“想知道你那兰影现下何处吗?你真以为自己的作为已然瞒过众人?那独孤泓是如何寻到你的,你也未及问罢?”她又抛出一溜问题。
“你是说,兰影她,还有秦总管……”
“明日即见分晓!”她扭开机关,回首挑眉:“如何?你这四年辛勤学舞的报酬,可还值得?莫急~~还有还有呐,今日乏累,暂时到此,日后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呵~~”
灵修的声音并未随着密道沉闷的关阖而消竭,反是久久滞在了我心里,因为那门将关半掩之时,她忽然调身过来,讳莫如深地问了句:“他与你阿爹……你会站在哪一边?”
夜至深秋寒意浓,思绪缤纷,彻夜未眠。
翌日,我正神不在焉地用着朝食,忽是听闻传令官奔走宣读的一道圣意,“砰……”象牙箸应声落地,断成两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惟内治乃人伦之本,有女莫氏,修淑仪,性贤明,温恭妇德,甚慰朕心,遂立尔为墨竹夫人,金宝金册,位居一品。钦此。”
皇帝舅舅平素自俭,即位后甚至废除了每年一度的选秀,后宫寥寥,所剩之人皆是其居太子位时的嫔妃侍妾,遂位分也是空缺尚多,恁多年,位居一品命妇的居然只有暮贤妃一人。现如今,这墨竹夫人……
“兰姐!”秀秀的唤声把我拉回现实,我抬眼看去,兰影满面疲惫地步进内殿。
“兰影……”
“噢,公主,”她勉力拉了拉嘴唇:“奴婢与老乡许久不遇,遂秉烛夜谈,事先未曾通禀,敬请恕罪!”
“如此。”我试图从她面上捕捉些许蹊跷,可惜除了疲累,一无所获,只得颌首:“先去歇息罢!”
她诺声退下。
“公主,刚刚奴婢听说啊,这新敕的墨竹夫人就是昨夜的‘九华仙子’呐!”我尚怔忪望着兰影退去的方向。
无意识地重复:“哦,昨夜的九华仙子,仙子……甚?”倏尔反应过来,一把拽住秀秀:“你刚才说甚?”
“奴婢,奴婢是说,墨竹夫人正是昨天彻夜寻找的那个‘澄妆扇影’啊!”
我简直不可置信,如此偷梁换柱,岂是一夜能够成就的?除非是,早有准备……
松开秀秀,却是笑了,笑自己的妄作聪明,笑自己的愚钝无知,自以为掩盖地天衣无缝,原来所有的一切早被洞察,阿爹只是放任我玩而已,如今更是很好地为我收拾了残局,很好,真的很好!
“公主,公主,殿下!”秀秀逮着我狠狠晃了两下:“您莫不是魔怔了罢?”
我摇摇头:“无事,累了,只是累了。”
这时,
“公主,安国公送上拜帖求见。”夏薇在门槛外敛衽道。
“让他在客室候我。”
浣溪殿的客室本是个半边临水的厢房,我索性命人拆掉了那堵碍事的墙,造成了如今这座半廊半榭的建筑。
霜落,朔风乍起,满庭红叶飞舞,那面庞艳若洛神的男子,趴伏于阑干,正专注着满池秋荷,眼睫呼吸间,侧影扑朔撩人。
“咳咳。”我轻咳两声,走到近前。
他仿才觉察,侧转过身,淡淡莞尔,声色并不清越“阿悠!”
那男子变声后的独特嘶哑让我有些些眩晕。
“今日的发髻怎么梳回去了?不过到是愈发粉郁可爱,来,让我看看,能有几多水。”他信手就朝我脸盘伸过来,被我险险避开,扁扁嘴,我又不是甚果鲜蔬菜,还能掐出水来?
“我有一事相询于你,正经些!”
“何事?”
“昨日你如何会出现在那里,如此及时,甚至准备充分?”
“这,”他狡黠地眨眨眼,伸出一根指头:“一下!”
“甚?”
“给我掐一下,我便告知你。”
于是,我极不情愿地把脸颊侧过去,闭上眼,大义凛然:“来罢。”
如蚊叮一般过后,我睁开了眼,面前这厮正笑得春风得意,很是餍足。
这,至于吗?
“我上京述职,本应迅速离开,不料前一日,我在驿馆正准备歇息之时,忽然风过耳畔,一封飞镖留书赫然在墙,我打开一看,上书‘悠有难,翌日晚,清露台,备宫衣,见机候’。”
“所以,你就自请赴宴?你就不怕是有人诳你?”
他凤眼一眯,“事关于你,宁错一万,毋失万一。”
呃,微调过头,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不晓得那封飞镖留书是何人所为?”
他却猛地给我一暴栗:“我担忧尚是不及,哪还顾得去查?我到是要问问你,作出这般不惠的事来,怎么岁数越长却越是活回去了?”
我委屈地摸着头:“其实……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无从说起。哎,我这就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桩荒唐的赌约牵连的又岂止是一个大汉的皇后娘娘。
见我迟疑,他神色稍黯,让我不由想起幼时曾养过的一只哈巴狗,当我不予它零食时,它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眼巴巴地望着我,我最是受不住,立马缴械投降。
于是,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现下还不能,不过我发誓,日后我定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与你听的,可好?”委实想不通这句话从灵修嘴里说出来时,是何等的抑扬娇啭,直能把人勾得望眼欲穿一般,为何一到我这里就变得如此委曲讨全。
“如此。”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慑人的弧度,“你可又欠我一个承诺了!”
“哪有?”我嘟嘴。
他粲然一笑,白皙的食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一天!不记得了?‘打劫’时你输给我的一天!”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悻悻然地吐吐舌头。
独孤泓嘴角微弯,抬手锊了锊我的耳发:“但愿,这次勿要忘了才好!”
我落进他那潋滟流光的细长眼眸里,
瞬时,凉风卷过,浪涌万波,菡萏颦笑,独孤泓身上那似有若无白芷的芬芳悄然漫延过来,散乱了一池澄碧的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