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就知道打趣霁儿,却不知检讨自己。”莫霁嘟着嘴,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对,这个男孩子是莫霁,是莫阳明的六皇子,而且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已经高到了我的肩膀。孩子都是长得很快的吧,我第一次见这孩子是在两三年前而他刚刚及我的腰。他身后跟着的就是莫阳明最得力的两个宫女,金仪和金容。
金家的三姐妹当真是忠心不二,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报恩。不得不说,莫离的母亲当年救了三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姐妹。莫离的母亲死后,金媛效忠莫离,而金仪金容效忠莫阳明。后来,莫阳明把金仪金容派到了我身边,莫离离开了,金媛也跟着不见了。再后来,莫阳明死了,金仪金容却依旧没有离开,而是带着莫霁找到了我。她们说,这是莫阳明的旨意,此后她们二人必将誓死效忠我和莫霁。
所谓盛情难却,我无法拒绝这样两个我熟悉而真挚诚恳的人的忠心。但是,我还是许诺了她们自由,只要她们愿意随时可以离开,不用负担任何东西,如果她们找到了合适的对象,我会准备丰厚的嫁妆送他们出嫁。其实,这两个姑娘的年龄已经不小了,过了正常家女孩子出嫁的年龄。
我在山庄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闲适而慵懒。新年的热闹感染不了我,莫霁的生辰也喜庆不了我,我自己的生辰也欢愉不了我,我就像那室外的高人,惯常地勾起轻轻浅浅的笑,这笑却不达眼底,更不是发自内心。可是,我安于这样的生活,而且不想被人打破平静。
我是不是堕落了,也没心没肺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所以,我想,我该见见一些人了,总不能庸庸碌碌一辈子,这样真不像我的风格。
于是,我发出了很多分请柬,在三月初一这一天来参加我的生辰宴会。我篡改自己的生日的意图很明显,我不想世人找到关于我的蛛丝马迹。我只是慕夫人,有个八岁的儿子,如此而已。
我拒绝了很多分拜帖之后发出的请柬自然是备受重视的。
人未到,礼品先到,清点礼品的内管家西陵玉微微皱了眉头。我这个由洛少主带来,并宣布我是这个山庄的主人的时候,我还只是这里的主人而已,而众人的任务也只是照顾好我和打理好山庄。可是,慢慢地,这原本一直沉默着的山庄在我住进来后热闹起来,来自三国各地不时有东西送来,而送礼者身份各异,小至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厮,大至皇廷贵族。还有一点就是,不管是谁,即使是皇帝,拜访的帖子都会被一口回绝:慕夫人身体欠佳,易静养,不宜见客。
其实,我真的不是想要消极避世,而是想要安安静静理一下思绪。既然活着,就不能摆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更何况,今年的元宵节很愉快地看到了几位故人,七个美丽可爱并且各有所长的姑娘,心思细腻的敛华,医术高明的红苕,精于膳食调理的素心,还有一个擅长远攻一个擅长进攻一个擅长防守一个擅长轻功的日月星辰。对,我身边的那四个表面看起来最最普通的丫头,其实是最最深藏不露的人,她们的武艺即使是放在江湖上也是能够排得上号的。至此,玉华宫所有的人员在一次聚集,并发誓再也不分开。
感动之余,我多少还是觉得这些丫头太过意气用事。我原本已经让她们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却都又为了我抛下了理想,安心归来,一个都不少!
因此这一次,据说是在我这位神秘的慕夫人的生辰,才没让求访的人吃到闭门羹。不是因为我心情好,而是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了。
至于慕夫人这个称呼,是来自于这座山庄的名字慕晨得名。刚到那天,洛绝只是简单交到了一句“她今后就是这座山庄的主人”之后,就离开了。东陵西陵两位礼貌生疏不卑不亢地问我该如何称呼,我便随口说了一声“叫慕夫人便好”。呵呵,我总不能说,我叫亓子妍,你们可以叫我公主或者皇后,那么,这个天下就要大乱了。
刚开始,也许所有都只当我是洛绝又去哪里寻花问柳并顺手牵羊带回来的女子。毕竟,洛少主的美名是天下皆知,而为洛家做事的人更是清楚。不久后又有两个丫鬟带着一个小少爷来了,是慕夫人的儿子。众人私下里都在讨论,慕夫人还真是不显老呢,孩子都这么大了,看起来还像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别人自然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亲生的,我们之间的母子情分真真切切也的确让人想怀疑都难。莫霁这孩子在延霸的后宫中就已经跟我建立起了无懈可击的感情基础,日积月累的默契让我们更是完全不在意血亲这种东西。这孩子总算是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会撒娇任性,会调皮捣蛋,会嬉笑玩闹,会耍小聪明,也会乖乖听话。有了这个小孩,山庄反正是热闹了许多。
有时候,我看见莫霁的时候,也会想到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却没有那种骑着快马飞奔到璞城瞧瞧那孩子的勇气。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他是刚刚出生就被迫送走的孩子,他是我永远不能带在身边长大的舒逸太子。皇兄会带着他来的,皇兄会好好照顾他的,比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照顾得还好。我没有什么担心的,也不该有什么顾虑,一切都和预想的那样不是吗?
每个人都会收获一段属于自己的幸福,或早或迟罢了。有些人平平淡淡并甘于平淡,有些人经过苦难折磨荣获甜蜜,有些人漂泊流浪之后安定下来,诸如此类都是幸福的吧。
我也是幸福的,至少我是一个能够接受无法改变的现实的人,因此我的生活还在继续。看着别人收获幸福,我也是幸福的吧,我喜欢在别人无比快乐的时候也轻轻勾起嘴角,笑得温柔恬静。
所有我关心着的故人,都是幸福着的吧。起码在分离这么久之后,我得知了他们新的生活,新的经历,新的感受。许多人是在二月下旬就到慕晨山庄了,还好,山庄极大,有许多独立的院落,住宿很方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