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屏住怦怦跳动的呼吸,掀开了信细细地读着纸上的字墨,字迹确实是薛紫凝的亲笔。
薛冰: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姐姐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要悲伤,姐姐眷恋幸福,从第一次看到云大哥的时候,姐姐就知道今生非他不嫁,这也许是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我相信上天的安排。
在薛家庄长大的我们,不懂得人世间的至情至爱,看到的都是虚伪的表面,除了大哥和薛冰你是我一生中最在乎的家人,爹爹为了称霸武林,沉迷毒蛊和狂刀,家不成家,我对爹爹是敬畏,更多的是害怕,我曾经心死过,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薛家庄的命运。
但是上天还是给了我眷恋幸福的机会,他出现了,那时候是我第一次喜欢薛家庄,如果不是在这里,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恐怕我再也没有机会,所以我会竭尽全力去呵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比生命还要宝贵。
该来的还是来了,还记得爹爹强迫我成亲的那天吗?不管我是如何苦苦哀求,永远也打动不了爹爹,所以我下定了决心,我不相信人总是屈服于命运,我跟云大哥始终相信人定胜天,所以我决定跟他远走天涯,远离江湖是非,这是我做的决定,与他人五关,虽然丢下家族我很难过,我却想任性一次、自私一次,人生知己难觅,更何况是红粉知己。
云大哥也允许了我的任性,这次逃离薛家庄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抉择,我知道凭我和云大哥根本就不可能逃脱爹爹的掌心,可是我还是做了,即使是为他而死,也是心甘情愿,我写这信只是想告诉薛冰,姐姐很幸福,有云大哥,还有薛冰你和大哥,今生死而无憾,如果我真得有不测,不要为我报仇,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就是给我最大的安慰,我在天上看到你幸福了,我才会一直幸福下去。
薛紫凝亲笔
薛冰怔怔读着那苦心孤诣的字迹泪水决堤,一滴滴冰凉的泪水滴在信上,“姐姐…”薛冰撕心裂肺地哭泣着,双膝蓦然跪在阴凉的地上,哭声宛转哀愁,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薛冰,你姐姐是在跟云兄逃亡之前就把这信写好了,交给他保管,她一直都不希望你为替她报仇而留下仇恨的阴影。”宫言明亮的眸中带着些许伤感,紧紧盯着跪地哭泣的薛冰。
“姐姐对不起…薛冰辜负了你的期待,被报仇和痛恨蒙蔽了心,还混进拜剑山庄亲手对云大哥下了秦花毒蛊,但是薛冰也活不长时间了…”薛冰清澈的双眸带着泪雾,眉宇见沁满了悲伤的神色。
薛冰为了混进拜剑山庄,毫不犹豫地服下秦花散,让自己容颜娇嫩柔美,就像女子一样;既然说话就会暴露自己是男子的身份,他就干脆一辈子当哑巴。
宫言和飞扬咋听薛冰的话,瞬时大惊失色,仓皇地问道,“薛冰,你、你刚才说的”活不长时间了‘是什么意思?“飞扬惊慌失措地睁大了眼,目光中满是担忧,薛冰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薛冰微微抬起眼帘,眸光中满是悲伤,他淡淡地苦笑了一声,漆黑而忧伤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惊愕不已的飞扬,疲倦地说道,“由于我要保持这样的容颜,所以我服下了秦花散。”他苦涩地抚摸着他娇美的女子容貌。
飞扬赫然身子冷冷地一阵颤抖,看着神色悲伤而苦涩的薛冰,他的话像把尖锐的刀剑狠狠刺进了心里,双手捂住两耳,声音嘶哑地摇头否认道,“不、不要!薛冰,你是骗我的!你骗我的,是不是?”她绝对不相信薛冰服下秦花散的真相,薛冰一定说谎话,虽然她极力否认,可是为什么她却还是泪如雨下?
“飞扬…”宫言神色一紧,微微俯视着声嘶力竭捂住双耳的飞扬,手腕用力握着她的肩膀扶正她的身子,安慰道,“飞扬,你冷静点!”飞扬抬起婆娑的泪眼,凝视着紧皱着剑眉的宫言,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激动地反抓着他的手腕,亟亟说道,“宫言,你也不会相信薛冰的话,是不是?”
宫言神色复杂看着激动的她,紧抓着她肩膀的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苦笑地安慰道,“飞扬,别这样…”她娇小的身子隐隐颤抖着,紧紧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抽噎着。
薛冰眼神疲倦而无神,跪在冰凉的地上宛如没有生命的雕刻,听到飞扬的隐隐哭泣,他的心也一点一滴地崩溃沦陷,可是他的嘴角却挂着恍惚的微笑,虽然秦花散已经病入膏肓,可是至少还有一个在乎他生死的人,他死而无憾了!
云清宁脸色惨白,隐忧的眼神中却流露出痛苦,蹲下身子抓着跪地的薛冰,声嘶力竭说道,“为什么要那么傻?如果你要杀我,你尽管来找我报仇,我一定不会反抗,为什么还要摧残自己?你让我怎么向紫凝交代?”
薛冰仰起苍白而美丽的脸颊,望着他深沉的眸光,惨淡得微笑道,“姐夫,我好像有点明白姐姐的幸福了,原来我、我真的好可悲,直到现在才明白姐姐的心思,可惜、可惜已经太迟了!”
“不迟!一点也不迟!薛冰,我一定想办法救你,秦花毒并不是无解之毒。”云清宁霸道地抓着他的肩膀,薛冰不能死,他决不能死!他急躁地转身固执说道,“飞扬、宫语,你们不是大夫吗?你们救救薛冰,一定要救活他!”
宫语冷若冰霜的俊脸竟然浮起苦涩的神情,看着云清宁脸上的固执,欲言又止,微微垂下了眼。
梅儿、竹儿和兰儿皆哭泣着跑到薛冰跟前,望着他似曾相识的脸,激动地抱着跪地而虚弱的薛冰抽泣道,“兰儿,不管你是薛冰还是兰儿,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兰儿‘,我们不要眼睁睁看着你死去,不要死好不好?“
薛冰心满意足地微笑道,“谢谢大家,薛冰做了那么多错事,罪不可恕”,他虚弱地转眼看着俊脸固执而落魄的云清宁,歉意地说道,“姐夫,不用再为了我操心,我已经毒入膏肓,活不过明天了,我为了保持美貌,服下的秦花散过多了,所以…”
“不要!不要…薛冰,求求你不要骗我…”飞扬再次激动而慌乱地捂着双耳,脱开宫言的怀中不相信地摇头,哭泣得声嘶力竭,宛如跟薛冰永别的惨淡的眼神盯着他,薛冰与她隔着几道眼神看着对方,被撕心裂肺的痛苦侵蚀着,久久沉默不语。
尹天括微微闭上灰暗的俊目,脑中竟然没有再浮想联翩,只是木讷地看着惨白的薛冰,深沉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天宝郡主心底沉沉地颤抖着,哭泣地靠在宫语冰冷的胸膛上暗暗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