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靥灿烂如花,媚意盈盈。二人伫立在这朦胧深夜中紧紧相拥,忘却了身边的徐徐清风,忘记了身边轻轻婆娑的树影,忘却了天际朦胧的月色。
只在忘情拥吻!
浮云徐徐鼓动,她低声喘息,埋首在他胸前。依稀看见她雪腮上萦绕的淡淡红晕。奕夕轻轻拥紧怀中碧人,温柔抚摩着苏绯烟的香背,道:“八月二十七,还有不少时日,不如徐徐北上,游玩一番如何?”
苏绯烟葱指轻点,微微点了点首。
夜已近半,这等时间也再没有客栈可以投宿了索性二人清醒的很,也无心睡眠。奕夕拉着伊人纤手便朝城外走去。月光下,他们的身影紧紧依偎,合在一处。
少时,城北一道乌光骤然疾速穿梭,似滚滚奔腾的大浪。乌光汹汹而来,四处跃动,似在寻找什么,片刻后,乌光停止跃动,只是缓缓上下浮沉。
云雾渐渐淡去,乌光也渐渐消散。乌光中竟有一个男子。月光下,那张脸孔苍白生硬,冷漠无情,竟是津川白英。
奕夕牵着她徐步离去,城门尚未关闭,有稀微火光传来。城楼上高高挂起两盏深红灯笼,襄阳是荆舒大邑,又地处天下咽喉,是以囤积的军队颇多。鲜少有乱党、山贼敢在此犯乱。而白帝城位居西蜀地处南疆边陲,群山环绕门众难开。国民愚蛮,教化不通。不少人都落草为寇,以劫掠为生。是以每每华灯初上,残阳将息便深闭城门以防山贼。可不知为何,襄阳城连个守门盘查的士兵都没有。
从襄阳北上便是洛、宛之地。西进则是秦岭、长安。南下会嵇、吴郡,东至齐鲁东海。无怪世人皆称之为天下咽喉,四通八达。
二人从城北走出,面前却有两条路。奕夕轻轻问道:“绯烟要走哪一条?”
苏绯烟抬首凝眸,望向远方。左侧是茫茫草地,无尽无穷的黑暗。也不知为何,她竟感到那茫茫的草海分外熟悉。右侧则是如墨森林,一望无际,连天漆黑。
她明眸微微恍惚,决然道:“左边。”
奕夕心神一震,也不知为何每每看到茫茫的草海心头便是一阵触动。难过、酸楚、悲哀、不舍......便潮水般的涌上心头。
那墨绿森林中偶尔传来一阵黯淡火光。三道身影迅疾穿梭,宛如猿猴一般灵活。那身影良久方才停下,但见四道身影静静矗立,也不知等了多久。 火光轻微摇曳,映在其中一道人影上,但见他紫杉长髯,身长八尺,竟是公孙代恒。那飞速赶来的男子微微躬身,低声说道:“未央宫传来消息,太后病重已近弥留之际。吕产、吕禄等吕氏家族深闭宫门,紧锁消息。赵王吕产手握兵权,太傅周勃竟也不得进入军中。早朝罢黜,丞相陈平不得私自面见大小官员。便是大将军灌婴也被迫赋闲在家。”
公孙代恒眉宇紧锁,众人见他沉吟思索便静静矗立。
苍穹下,一道乌光汹涌翻腾。仿佛流波一般迅疾电闪。风声猎猎呼啸,树叶婆娑乱响。瞬息间那乌光便已到了岔路口。乌光缓缓浮动,但见右侧墨林中偶尔传来一阵黯淡光芒。蓦地乌光爆涌,电闪而去。
林中曲折萦回,乌光跃动不停,在林间穿梭涌进。火光越来越近,白应屏息凝神,但见七个男子静静矗立,却没有奕夕与苏绯烟的身影。
白英心中一愣,但又暗暗思忖:这些人为何深更半夜聚集在这儿?当真可疑。微风习习,树影摇曳。乌光蓦地一闪,立时悬在一棵高大木枝上。
白英轻轻向下望去,但见其中一个男子身着紫杉,负手而立,隐隐有股王霸之气。他心中不禁一疑:这男子是何方神圣,竟有这般气势!
良久公孙代恒恢复淡然神色,淡淡道:“张武、宋昌前去九江,古甲、段川痕去齐鲁,门景、巴青丑随我回中都。”
“中都?”白英低声念道,他心中大惊,刚刚这男子提到的地方无不是当世举足轻重的枢纽。
张武眉宇半蹙,急促道:“主上乃万金之躯,理应安全至上,怎能只用门景、青丑二人跟随。此去中都必然会经过太行山,太行山又是那老妖经营,纵然青丑、门景武艺超群,若是遇到太行群贼,无疑恶狼斗虎,凶多吉少。还请主上三思而行!”
公孙代恒朗笑一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今番只是潜回,兵贵精而不在多。我等光明正大走官道,又如何会遇到那些‘贼寇’?”
宋昌踏前一步,道:“可最近许昌、洛阳不是正在盘查么,若是主上行踪被那人知道难免......”
公孙代恒微微摇首,道:“无妨,无妨,山人自有妙计。众位皆要努力,大汉江山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众人欲再劝阻,可公孙代恒只是微笑摇首。片刻后众人无奈,只得分道扬镳各奔东西。白英低头不语,暗自思忖:这男子到底是何人呢?方才言语中尽提到当世最为紧要的地方。
东方渐白,林中早已人去影散。白英镇定心神,暗道:还是天机墨书要紧。他周身乌光蓦地迸发,电闪离去。
白帝城雅庙中,望尘早早便在竹阁外坐定。幽院静谧如昨,花香馥馥。晨光细微淡洒,淡淡花香萦绕鼻息。望尘睁开双眸,宛如寒潭一般深不可测。他静静坐着,望着渐渐炽盛的金乌,微微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望尘笑道。
青烟徐徐,香火点点。却也不知他从那茫茫的苍穹,无及的天道中看到些什么。黎明辰光好,昨夜醒倏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