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嬴易冷笑一声,挥手便是一道赤红血芒,那气光快逾电闪,似翻腾赤炎一般朝着胖和尚嬴道衍飞射而去。嬴道衍双掌胸前结印,一道金色光幕横空而生。“砰”气光生生撞在金幕上,金幕只是微微一颤。丈余之外,嬴易五指蓬飞,赤紫青三色气光电射而出,宛如霓龙飞舞,迤俪腾挪。嬴道衍只以柔力相抵,每每弹开气罡,只守不攻。
“嬴道衍,你怎么不反击?我嬴家男儿何时出了你这般缩头乌龟?”嬴易怒声笑道。
嬴道衍只是充耳不闻,依旧只守不攻。四野飞沙走石,花草摇曳。这般一攻一守僵持不下,嬴易大喝一声,双拳合十,手中仿佛握着千钧巨剑。他怒哮一声,双臂青筋暴突,奋力举起。气剑陡然生成,那劲浪卷起万千落叶花草,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而来。
嬴道衍微微邹眉,双手合十,低声念着古经。那无色气剑滚滚而来,他双眼半闭,周身金光暴涌,化作两只巨大佛手。“铮”佛手紧紧夹住无色气剑。嬴易怒吼一声如惊雷炸响,四野狂飙骤起。他奋力一挥,气剑挣脱而出。
嬴易大开打合,气剑迎风怒舞。光浪宛如炸涌海潮,涟漪层层。气剑变化迅疾,片刻间已从无色变为黑色。那黑芒熠熠发亮,震的院中沙走石扬。
天际雷鸣惊鸿,雨水越下越猛,仿佛天河崩泄,滔滔不绝。嬴易高声咆哮,手中气刃惊天动地,赤紫青三色迅疾变化。嬴道衍金手悠然自舞,密不透风。任由雨水从天而降,却无滴水涌入。
那气剑铮铮啸鸣,蓦地三色凝聚。气剑怒声咆哮,宛如狂暴犀兕。气浪滚滚,又至黑光。
“来地好!”嬴道衍纵声喝道,双手如握拈花。胸前金光炸吐,熠熠生辉,迅疾化作一个降龙罗汉。那金身罗汉半空虚坐,周身佛光翻腾怒涌,宛如汹汹嘲哮气吞山河。
嬴易气剑愤然怒斩,那雨丝竟被斩断!
夜色萧杀,水花飞溅。
金身罗汉双掌翻腾如水中游龙,将气剑一一化开。嬴易怒声咆哮,周身赤紫青三色光华间或闪耀。在雨夜中翻然闪烁,远远望去,仿佛旬光霓彩,绽放于如墨深空。
那气剑嘶哮不断,又攻进佛光一寸。
“噗”嬴易闷哼一声,蓦地吐出一口腥血。手中气剑陡然黯淡,最终消散于漫天雨丝之中。佛光淡淡,那罗汉也渐渐消失。
“啊”长哮破空,仿佛要震穿天地劫云一般。“娘,列位宗祖,易儿无能。杀不了嬴道衍!”嬴易忽地跪立雨中,大雨滂沱,他胸前衣襟血迹斑斑,渐渐被雨水冲刷模糊。他眸中无光,仿佛一潭死水,除了绝望还是无际的绝望。
“痴儿,痴儿”嬴道衍长叹一声,缓缓向他走去。他背影昏暗,竟然在片刻间便得如此沧桑!岁月的痕迹仿佛沟壑一般在他脸容纵横,没有了往日那般沉稳,此刻,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如同万千洪流一般的父亲!
他面上写满了忧伤,微微伸出手拍了拍嬴易肩膀。嬴易抹掉嘴角还在溢出的鲜血,倔强的拨开那只肩上的手掌。他奋力站起,强忍周身痛苦,向黑暗走去。竟是头也不回,依然如此!
“嬴道衍已不再是曾经的嬴道衍。道衍对不起列祖列宗,望你稳妥率领嬴氏族人”
那影子在雨中愈去愈远,隐约只能听见几声低喘。嬴道衍独自站在雨中任由雨水砸下,雨水顺着眉角,顺着面颊滴落而下,又是道惊雷怒然划下,天地俱是一紫,“轰隆”一声炸响苍穹。
嬴道衍徐徐挪步,朝着禅房走去。身后,雨水渐渐变小,狂飙渐渐收势。天边一道七彩霓虹陡然升起,整个世界翻然一新。院中到处是昨夜被雨水冲刷下的落叶残花,偶有些花草避过昨夜风雨,蓬勃生长。树叶上点点露珠欣然划落,惹起涟漪横生。
两个沙弥正舞着扫靶。“哎,这雨下得可真大!”那低头打扫的沙弥说道。“可不是么,你瞧昨夜的惊雷,当真骇人!”旁边那个沙弥打趣道。
“昨夜那震天声响只是雷声么?”那低头的沙弥又问道。“呵,谁知道呢。快些打扫吧,不然待下师叔出来又要骂人了!”那沙弥笑道。
“你们两个小混蛋又要偷懒不成,待下贫僧定要惩戒你们。扫除完毕在佛祖面前念三百遍‘般若心经’不然不许吃饭!”那小沙弥叉腰喝道。二人年纪尚浅,却也是孩童心性,少时嬉戏打闹起来。
“灯影里孰是孰非,只道尽天涯。
何处里江岸清波,暗层层涟漪。
不知断桥兮水滴石穿,望眼倾情。
妙笔丹青,也不过舒眉一笑。”
远远传来一阵朗声歌吟,那两个兀自嬉戏的沙弥顿时惊了一跳。二人慌忙低下头各自扫着身下落叶。
“二位大师早啊!”那声音再次传来,不是奕夕又是何人?他青衣猎猎卷舞,神采奕奕。宛如沐浴春雨,绽放蓬勃的鲜花一般。
“施主是欲外出?”方才那个调皮的沙弥问道。
“是啊。”奕夕爽声回答。昨天他受了胖和尚的指点便早早的回了禅房,却久久未能入眠。那白衣靓影在脑中盘旋不去,彻夜风雨,他也缓缓入眠。
白帝城内水滩片片,日光一晃,五光十色,耀眼夺目。金光如薄纱漫舞,柔和倾泻。他一个人大步流星,向城外走去。
清风习习,他青衫猎猎。空气中处处清新,丝丝清凉。
片刻工夫以出城门,山路泥泞崎岖,当真是寸步难行。草地里水珠大滩,少时他脚下已生湿意。一路走来已过了半个时辰。“呵”奕夕放声高呼。俯视山下,万物皆小。当真是“俯冥冥已视天下,一览众山之小。”他豪情迸起,朗呼不绝。
许是倦了,他缓缓走下。青石突兀,他悠然沐浴情光,双眸半闭。也不去思考那些胸中烦恼,清风拂过,他乌发漫动。
天际流岚鼓卷,漫漫舞飘。螭虬猛犸,变幻多端。对面山峰云蔼纵横,萦绕袅袅,五彩华光熠熠生辉。举目望去,却不知那云山彼岸之后又是何妙境。
终是少年心性,对着世间万物都止不住一阵惊奇。奕夕拍了拍身上灰尘爽声自语:“既来之,则安之。”便向对面云山走去。也许那云和山的彼岸也正等着有缘人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