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裕深心情很好,眼睛弯弯的瞅着她,嘴角带笑:“你这是漫天要价。”
她是漫天要价,可他周裕深不是最懂得落地还钱吗?她什么时候在他那里讨得好过。
林奈没出声,扶着车门上了车,她靠在副驾座上,看到车外的郁丝丝,满眼恨意的望着她。
林奈扯起嘴角,郁丝丝以为是自己耽误了她坐大巴逃走,她哪里有那个本事呢,周裕深和石霖早就知道了消息。她闭上眼,把脸偏向一边,幸好腹部持续的疼痛,分散了她许多注意力,不多想,不多费神。
面对宋文意的一再逼问,郁丝丝不肯开口,宋文意瞅了一眼一旁怯怯的柔柔,突然抓住她胳膊,吓的柔柔尖叫一声,几乎又要失控。
郁丝丝眼睛通红,冷笑道:“宋总,你在盛英集团位置很高,但你毕竟不姓秦。就算这里头有再多的阴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犯得着为难一个有病的小孩子吗?”
宋文意脸色发青,却无法反驳郁丝丝这句话。慢慢松开了柔柔。
周裕深突然轻笑一声:“其实这很容易想得通,德高望重的秦氏集团董事长,企图迷]奸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少女,却因为吃了某种增强能力的药兴奋过度,又被少女扎了数刀,无论他的致死原因是什么,这种丑闻,秦家人都不敢公开。又能顺手把污水泼到我身上,何乐而不为呢?”
郁丝丝对周裕深这番推测没有反驳,只是脸色灰暗,轻叹了口气:“落到你手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柔柔有病,不管你们要带她去哪里,全程我都要陪着她。”
郁丝丝和柔柔上了车,石霖锁了车窗坐在郁丝丝一侧。
宋文意站在那里没有动,周裕深摇下车窗问道:“要一起走吗?”
宋文意木木的摇头:“你们是去机场吧,我这边还有工作要处理。林奈,两天后G城有发布会,请你按时参加。”
周裕深替她答道:“放心,她会出席的。那回见。”
车子启动,宋文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话。周裕深忽然说:“郁丝丝你有句话说错了,他跟秦家关系大着,他是秦明泰的私生子。”
郁丝丝果然有几分震惊:“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我会帮你妹妹找最好的律师,所以希望你能在合适的时机,告诉他秦三到底做了些什么。”周裕深缓缓的说。
收回思绪,发现后座的柔柔柔柔情绪不稳,大概是先前惊讶过度,上车之后,在这种封闭空间又很紧张。见林奈侧头,她突然倾身上前揪住林奈的衣袖,碎碎念着:“秦姐姐,秦姐姐你带我回家吗?”
林奈睁眼,拨开柔柔的手,冷笑道:“秦姐姐是谁?秦子瑛吗?你看清楚了,我不是。”
柔柔被林奈的眼神吓了一跳,郁丝丝连忙抓住柔柔,抱在怀中轻声安慰,一边道:“林奈,是我对你不住,但柔柔只是个小孩子。”
周裕深拐了个弯,看她一眼:“跟她计较什么呢。”他说着扭开音响,回头问道:“有音乐会好一点吗?”
郁丝丝低低的道了声谢。
车厢里立即流泻出小提琴曲子。是林奈很熟悉的曲调。
当年怀孕后,林奈每天无所事事,只在周裕深的小花园里晒晒太阳,打打瞌睡。正确来说,应该是听音乐。周裕深为了给孩子做胎教,特地请人下午倆小时弹琴给她听。
弄得她一听到小提琴曲就条件反射的昏昏欲睡。有次周裕深带她去吃西餐,包厢里就放着小提琴曲,周裕深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林奈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到周裕深敲着桌子叫林小姐,她吓得差点没蹦哒起来。他声线低,好听又特别,就是在睡梦里也没敢忘记,坐直了身体连连解释孕期嗜睡。
周裕深皱着眉头,轻轻淡淡的说了句,你也着紧着自己,有什么事吓着孩子你负得了责吗。
林奈就说,周先生您和秦小姐的孩子洪福齐天,怎么会有事呢。
周裕深阴着脸坐在她对面,没出声。林奈看他好像不喜欢她提到秦子瑛,为了调节气氛,还八婆的问了句你们吵架了?
周裕深全不顾礼仪,竟然用勺子敲了敲碗沿,不耐烦的说:“不吃就给我回去!”
林奈只好闭嘴低头切牛排。
结果周裕深那神经病,盯了她两秒,居然把她盘子扯开了!林奈手里的叉子和刀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简直不敢置信!
周裕深面无表情的说,你在心里骂我了?
林奈在心里吐槽,你也知道是在心里,骂你怎么了,我在心里骂,就是骂玉皇老子他也没辙。
林奈也翻脸了,把把盘子扯回来,说:“周先生不让我吃就送我回去!”
而周裕深这吃硬不吃软的凤凰男,恼火竟然熄了,嗤笑一声,没再搭理她。
那会林奈的性格没有现在这样沉闷冷静,她刚刚逃出生天,整日在周裕深的羽翼下,跟现在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天真烂漫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隐隐约约的疼痛,慢慢的回想了许多过去的事。大多是跟周裕深在一起的时候,怀孕那几个月,周裕深因为着紧她腹中的孩子,每日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他老婆的还多。
小提琴曲的对林奈条件反射似的催眠效果又慢慢显现了,她靠在车背上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当地医院了。把伤处做了紧急处理,周裕深告诉她,下午的飞机,去G城。
她离开G城三年,没想到回来竟然是跟周裕深一起。因还有发布会要参加,林奈没有选择的余地。
周裕深因为被通缉,去西部时没有坐飞机,是转车赶过来。回程去没有忌讳,一出机场,就有警察等着,将周裕深和郁柔柔姐妹一齐带往警局。
石霖把林奈送去医院,交了费后就走了。林奈打的点滴里大概有安眠的成分,吃了点东西就睡了着了,醒来的时候,看手机,已经晚上十点了。
她坐起来想去上厕所,脚刚触着地,就疼的啊了一声。
隔壁床突然坐起来一个男人,林奈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周裕深。
他还穿着白天那件衣服,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头发被睡的有些乱,眼睛里也布满血丝。他站起身,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嘶哑,听起来没什么力气,很疲惫的感觉。
林奈缓过神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周裕深没答她,伸手捏了捏鼻梁,又抹了下额头,说:“上厕所吗?”
他说着,俯身伸手要去抱她,林奈不防他会有这个动作,吓得整个人往后面一缩,倒在病床上,铁架病床发出不小的声响。
周裕深的目光清明了一点,面无表情,沉沉的盯了她好几秒,说:“我有那么可怕吗?”
林奈避开他的目光,撑着身体坐起来,试探着想下床,周裕深在一旁凉凉道:“医生特意嘱咐,你的脚再磕着碰着,估计要瘸了。”
林奈停住动作,不晓得周裕深是不是危言耸听。但她刚刚那下挨着地的确疼的很。
周裕深懒得跟她啰嗦,一弯腰把她抱起来,林奈僵着着身体一动不动,她觉得自己后背都沁出了一层汗。
周裕深把她放到卫生间马桶上,说:“自己可以吗?”
见她点点头。周裕深转身走出去,门都没带上。卫生间门离马桶很远,她不想过多矫情,但抽水马桶里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是让她觉得很窘迫。
过了一会,周裕深把她抱回病床上:“要吃点什么?”
林奈摇摇头。
周裕深又看了她一会,弯腰把病床摇起一点,说:“要什么就说,我明天会请个护工过来,你休息吧。”
他在隔壁病床躺下,侧过身背对着林奈。
他现在照顾病人竟然也从善如流,那会她生完周沐祺,都是一水的助理啊,护工啊在打点照顾她。
有一回周裕深破天荒来医院看她,护工不在,开水瓶没水了她要吃药,想叫他去打个开水,他跟个公子哥似的抱着胳膊站在那从头到脚打量了她半天,然后拨电话把去打饭的护工骂了一通,吓的那护工电梯都不敢等,从一楼跑上八楼来给她打开水吃药。
林奈想起这些,觉得好像特遥远。可医院都是一色的病床,一股消毒水味道,又好像那些日子就在跟前似的。
她模模糊糊睡去,早上醒来的时候,周裕深已经不在了,就连隔壁病床也已经整理的干干净净,而护工也早在一旁候着了。
护工送早餐来的时候,顺便拿了给纸袋交给她,说是周裕深准备的,林奈打开看,是一套职业装,大概准备过两天出席发布会给她穿的,她拿出来看了看标签,正是她的码。
餐盘地下有一份报纸,林奈看到有案子的相关报道,大概是有了录音,秦家人也无法左右,不过除了说周裕深已确认与案件无关,其余事情却一笔带过,只说继续跟进。(未完待续)